消息传到京城时，季甘棠正在景小姐逛街，此消息还是从路边行人们闲聊天听到的。
“听说，那季府的六小姐死的那个惨，火势太大，她就是活生生被烧成灰的。”
“听说季家少主亲自去江南了”
“她为何去江南祭奠沈夫人”
“沈夫人是她亲娘啊，你不知道啊，沈夫人在简相公过世之后，还在新寡，就勾搭上了季将军，两个人还生了季灼华这个女儿。”
“你小点说，此事乃禁事，不能随便说的”
“好好好，小点声，小点声。”
景如听到这些话，先是看了眼季甘棠，毕竟这是季府的私密事，却见他脸色煞白，“你先不要太…”
没等她说完，季甘棠已经冲了上去，拎起其中一人的衣领，狠狠攥在手中，力道之大，那人只觉得自己下一瞬就要归去了。
“甘棠，你快放手，他要不行了。” 景如从没见他如此模样，季甘棠在京城众官家子弟中一贯是君子模样。
“咳咳咳”，季甘棠松手，那人那忙不迭呼吸一口空气，却因太急咳了起来。
周围人都吓傻了，“快说，你们为何这样编排季家”
“这位爷，这不是我们编排的啊，这是季府，季家少主亲自对外这么宣告的呀，我刚刚才看到季家白绫都挂好了。”
听到此话，季甘棠头也不回向季家走去。
景如想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看着向打击太大的样子，都没同她告别就这么走了。
景如忽的想着，季甘棠是养子，季灼华算是私生女，他二人关系该是很好吗？
“小姐，我们先不要去看看，”
“还是不必了，没听人说季家少主都去江南了吗，现在想必乱着呢，等稳定一些再随阿爹去祭拜也不迟。”
“是，奴婢考虑不周”
“我们先回去吧”
季甘棠踉踉跄跄回到季府，果然，连白绸子都挂上了。
“七少爷”
“四姐在哪？”
“少主去江南，未曾回来，不过算算日子，今日应该能到了。”
季甘棠走到薇芜院，还是他那夜离开时的样子。
“少主”季攸宁下马，就有下人把马牵走了。
“此时也不便多久陆大人，改日我请大人喝酒”
“好”
“少主，七公子在薇芜院呆了一下午了。”
“他来的正好”季攸宁抬腿向薇芜院走去。
季甘棠呆坐着，只感到一阵杀意袭来，他凭本能躲开。
季攸宁出了剑，随即抛了一剑跟他，二人一阵厮杀，以季攸宁一脚把他踹出去结束。
她并没想对他怎么样，否则以她的能力，现在他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早干什么去了，她都死了，装这个样子跟谁看？”季攸宁收剑。
“她是怎么死的？”
“不都说过了吗，想不开，放火自尽。”
“我不相信，她那么一个喜欢玩乐的人怎么就舍得走呢？”
“是啊，怎么舍得，还不都是因为你”季攸宁剑指向他。
“忘了你自己做的混账事了吗？”
“是我，”季甘棠想到了什么。
“你走吧，你不是一直想和季家断干净吗，我成全你。”
季甘棠像来时那样，踉踉跄跄的走了。这是季灼华的嘱托，她便成全她。
“少主，陛下班师回朝了”
“父亲呢？”
“将军断后，恐怕得迟一些才能归来。”
“也罢”
“不过，”
“说，”季攸宁看管家吞吞吐吐的样子。
“九小姐和陛下一同回来的，听打听的下人说，小姐与陛下举止亲密，怕是…”管家没有再说下去，季攸宁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陛下的意思，我们先静观其变。”
“是”
季攸宁早就知道此事成功了，不过她不明白的是陛下为何如此大张旗鼓。
“阿娘”
季夫人听到外面的传言，在女儿回府之后第一时间来确认。
听到声音，季夫人手握佛珠的手一顿，扶着岑嬷嬷的手站了起来。
等她转过身打量过自家女儿的，只觉得呼吸一滞，岑嬷嬷见状，悄无声息的退下，掩上了门。
季夫人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甩了季羡鱼一巴掌。
“阿娘，”季羡鱼被这巴掌打的跪了下来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去时还是还是个刚刚及笄的姑娘，归来是却…”季夫人还是没说出来。
“你还未曾许人，如今却与私相授受，你有没有把季家放在心里，有没有礼义廉耻，我就是这般教你的吗？”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几月前，她的女儿还是个青涩的花骨朵，如今站在她身边，浑身妩媚风情的样子，那眼里的媚色，就像刚被雨水滋润的嫩芽。
季夫人闭上眼睛，她能看出来，京城哪家妇人又会看不出？她女儿如今风情万种的样子，几个时辰前，与陛下那亲密的举止，明晃晃的昭告天下人，她女儿，她女儿婚约未废，就已是陛下的女人。
没人会去说天子的不是，被说闲话的，被戳脊梁骨的，只会是季家，是她的女儿。
季夫人再睁眼细细打量季羡鱼，怪不得，不亏是她的女儿，就如今跌坐在地，双眸含泪的娇弱模样，怎么可能不惹人怜惜。
“去院里待着，不用出来了，你与陛下的事，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夫人”岑嬷嬷进来看见季夫人的样子，手放在后背跟她顺气，“夫人不必忧愁，如今木已成舟，夫人该想的是怎么跟小主争取一个名分。”
“谁让我是她阿母呢，她做错了事，我替她善后，该挣的我替她去。”
季夫人进宫了，不知与陛下说了什么，陛下次日便于早朝宣告，季羡鱼乃是有功，陛下在边关受了重伤，因季羡鱼悉心照料，才得以好转。
也正因为此，二人心意相通，至于与陆尚书的婚约，几月前早已退婚。
陛下金口，谁敢置酌，外面的风向倒也转的迅速，私相授受在说书人的嘴里眨眼便成了天作之合。
听到这，季攸宁讽刺一笑，季夫人前脚进的宫，陛下后脚就颁了旨，这说明什么，分明是告诉他们，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季家不过是臣子，他要什么便要跟什么，容不得拒绝。如此这般，不过是季夫人求情，他卖了面子跟季家，否则季家这名声是永远都洗不白了。
“少主，陛下宣九小姐进宫了。”听此消息，季攸宁一言不发。
季羡鱼当日便进宫谢恩，谢恩以后便回了季府，但是季府的人都知道，回来的马车是空的。
“陛下”季攸宁一身白纱若隐若现，双手正环抱着陛下的腰肢。陛下细细吻着她的脖颈，季羡鱼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陛下，此处是陛下的寝宫，后宫的娘娘们都不会夜宿此处。”
“那小鱼儿是何意，是打算跟朕去后宫？”
“陛下知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天色已经很晚了，季府的马车已经回去了，今夜可走不了了。”
“陛下”，季羡鱼知道此事对她与季家而言，并无半点好处。
“无事，小鱼儿莫要担心，外人都知你我二人情同意合，此事没什么大不了，等季将军从边关归来，就让你进宫。”
“你我好些时日未见，小鱼儿就如今不想见朕。”
“不是这样的，陛下，陛下”什么话也容不得她说，陛下也没打算让她说下去，此等情景怕是也容不得她拒绝。
人常说，女子沉溺于情爱之时，眼中只有心爱的男子，如同耳目双盲的残疾人，别的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季羡鱼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如此。
她深知自己做的不对，更知陛下引诱她别有所图，可她不能拒绝，也拒绝不了，她甘愿沉沦，哪怕粉身碎骨。
“夫人，夜里凉，您的身子撑不住，快些回屋去吧。”季羡鱼未归，季夫人便在门口站到深夜。
“你说她今夜还能回来吗？”
“这…”，身后的嬷嬷没敢回话。
“她不会回来了，我精心教导的女儿，如今却成这般样子。”季夫人擦干泪痕。“女子出嫁，日后便是她自己的路了，当父母的再不放心，也无可奈何，我本想，这满京城，只要她不进宫，管她嫁谁，季家都能庇护她，可她偏偏要进宫。”
“夫人且宽心，小小姐冰雪聪明，老爷又和陛下关系非常，那后宫中既无太后需要侍奉，又无皇后压制，小小姐进宫便是贵妃，是后宫的实际掌权人，更无人能奈何的了她。”
“我担心的是陛下，她年幼，自是不知，后宫女子一生大都系于陛下一人，就算家世强大也未必能避免。当今圣上是从血海深仇中杀出来的，羡鱼哪里是他的对手，况且陛下并不喜世家，他的发妻，先皇后就是因世家才殒命的。”
说完这些，气氛陡然沉默下来。
“罢了，此事已成定局，我们回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