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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离着泾州城五六里外,鸡头山半山腰,那片竹海在夏日朝阳下一派葱茏。竹海还是那片竹海,溪流还是那条溪流,穿过竹海的风依然发出唰唰的响声。

    鸡头山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这里最高的山头远看似一个昂起的鸡头。元真和想容死也想不到,半月前离开这里之后,他们还会和这山和这片竹海有牵扯。

    衍空站在溪水边运功,他颀长健硕,五官深邃,端的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即使不是那锃亮无比的光头,他站在人群里仍然是夺人眼目的。如果说元真是块美玉,温润优雅,如仙如谪,那衍空就是一把刀,一把藏在刀鞘里,看似无害的刀。

    身后的竹海像一道暮墙,将竹屋和这里分成了两个世界。他在这附近设了结界,虽然他的结界不如元真,但还是管些用的,那小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找到这里。

    同是灵修之人,他一见元真就知道这小子得了元天周的真传。而自己,则没有那么幸运。

    凡人灵修有两个难处,如果抗不过去,就别想走灵修这条路。

    而这两个难处对衍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一,是年龄。

    灵修之人五岁之前就要开骨断筋重塑筋脉。衍空六岁才进少林,七岁上开始灵修。七岁,对于开蒙修灵来说骨头已经老了,筋脉也已成型,要开骨断筋,就要承受双倍的疼痛。听说元真三岁开始修灵!

    二,开骨断筋。

    把骨头敲断,筋脉重塑,光看字面意思就已经很疼。一个好师傅,是讲究技巧手法和力道的,比如元天周对元真。而他衍空,是被人生生断了筋敲了骨,他没有选择,他起初修炼是被蒙在鼓里不知情的。

    衍空的师父是少林藏经阁的一个哑巴,衍空到少林的时候,师父已经年近七十,为了后继有人,哑巴偷偷将一身所学都传给了衍空。

    因为传的心急,只有手法没有技巧!

    ……

    衍空收回拳势转过身,少林的规矩很多,而他专会破坏规矩。而且他最拿手的就是拈花惹草,就是俗称的采花大盗。这是他对佛门禁律的挑战,是他报复少林的最大快感。

    三年前行迹败露,他被逐出少林。虽说掌门师伯自己就不务正业,并不专心念佛,但是衍空做的事却是大逆不道,不可原谅,被赶出少林,那是早晚的事,他早有准备。

    可面对屋里的那位姑娘,他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无从下手。那姑娘有点不一样,哪怕摸摸她的手,衍空都觉得是亵渎!他第一次嫌自己脏——妈的,真够贱的!可这种感觉新鲜又刺激,他想多保持一会。

    衍空不明白,他其实在想容面前自卑了!

    自卑不会无缘无故,万事都有由头,只是他现在还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

    想容从昏睡中醒来,眼前的情况让她很恍惚,这不是回到了半月前住的竹屋吗?又穿越了?不然为什么会回到熟悉的这里?

    门外有脚步声,太阳将一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门口。想容缩紧身子企图往草堆里藏,可哪里藏的住。

    半月前她曾经睡在这片草堆里,今天却无处藏身。

    那人终于走进门里,逆着光,想容只能看清一个和尚头在阳光下泛着青光。

    “衍空师父!”想容诧异万分,随即她的喉咙似被人掐住,整个人动弹不得。这感觉就像那日从老君山崖间坠落,不是用恐惧二字能形容的了的!

    那是绝望!

    “你一直在跟踪我和元真?”

    “你还真是聪明,不用我多说,你自己都想明白了!”衍空看着地上的姑娘,那张小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

    “为什么!”

    为什么!衍空想想,在仙人山无名山间,头顶飞过一只大鸟,那鸟上的少年微笑着看着身旁的少女,少女目光直视远方,自信而快乐。人和鸟和谐共处,他们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

    那一刻他突然很想试试坐在那少女身边是种什么感觉。

    “没有为什么。”衍空伸出手勾住想容的下巴,这张脸精致又清新脱俗,和他以往招惹的女人都不同。她的眼睛清澈的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她纯洁无瑕疵,这样的女人会是师伯和元天周嘴里的那个女人吗?他们会不会看错了!

    “你,”想容歪头将脸别过。“看你的样子不像个坏人,就是看人的眼神让人不舒服,你看样子早就认识我们。莫非是元真以前得罪过你?”想容想起在客栈的情形,又说“如果是因为在客栈我和元真冷落了你,我向你道歉,不过因为这点小事,你也不至于绑了我吧!”

    “我要是因为你呢!”他的声音听不出感情,可让人很害怕。

    “我?”

    “你”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好看,因为我是个采花贼!你被采花贼看上了,就这么简单。”

    “你是个和尚,怎么可以……”

    “你不觉得和尚干这事很刺激吗?”

    想容浑身冰凉,和尚是个采花贼,原来电视剧里不都是瞎编的!

    “我,我,我可不是个能轻易招惹的人”想容脑子里飞快想着对策,要不说自己有传染病?或者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哦?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能招惹。如果说服我了,保不齐我会放了你。”

    衍空很想知道,这姑娘知不知道自己的价值。

    “算了,我不想骗你,我什么本事也没有,你若是想杀我就杀吧,就是别侮辱我,不然我咬舌自尽也不会让你如愿。”

    衍空一愣,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你死了,不怕外面那小子伤心?”

    “你是说元真?”想容想想元真那张与世无争的脸,这时候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一定急坏了,自从仙人山他把自己救出来,三年多了,她和元真从没分开过半日,这么想起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如此亲近了。元真,我要是死了,你别太难过,我没准就能回家了,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我和他是师兄妹,他难过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要是死了他一定会替我报仇的,还有我师父,他很厉害的,你就不怕他杀了你?”

    衍空撇嘴一笑,“能死在美人石榴裙下我做鬼也快活。”

    想容眼睛一闭 “你只要动我一下,我就立刻咬舌自尽,不信你就试试。”

    衍空把她的脸掰过来,眼睛直视着想容的眼睛说:

    “你可以求我呀!看看我会不会心软!咬舌自尽很疼的,万一死不了,舌头又废了,你年纪轻轻成了残废,我看就是元真也不会要你了,不如现在就从了我,我让你从此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衍空说完,故意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想容回瞪过去,眼前这张脸还真是英俊,可惜太邪恶。

    衍空被看的突然松了手,站了起来。

    “你长得也挺好看的,应该不缺女人喜欢,何必为了我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我死了,元真一定不会放过你,以他的功力,应该不在你之下,到时候你人才两空又是何必呢。我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人,不值得。”

    衍空走过去气急败坏的说“你不用和我说这么多,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只是……”他捏住想容的脸蛋,把头慢慢靠近想容的唇。

    竹屋的门没有关,一道剑光被阳光照的刺眼,随着剑影一起赶到的还有一个人影和一声历呵“把你的脏手拿开!”

    元真的捡尖直指衍空的咽喉刺了过来。又一道灰影疾驰过来,直接冲着衍空的眼睛而去。衍空一挥手躲了过去,用灵力护住全身。

    “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果然不愧是元天周的徒弟!”

    元真虽然剑指着衍空,注意力却全在想容身上,衍空一见忙躲开小灰,朝着门口奔去。不想刚出门口就被一只大鸟拦住,可不正是雪灵立在那里。而绿萼就站在不远处。

    小灰此刻也加入进来。

    人和鸟开始了混战。

    元真顾不上门外,他上前抱住想容,带着哭声颤抖着问:“容儿,你没事吧!”

    “元真,你怎么才来呀!”想容大哭起来。

    元真紧紧抱着想容,生怕一松手她又不见了。

    “元真,你再不来,我就要咬舌自尽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啊……”想容委屈的哭声传到门外。

    衍空在外面看到此情此景,不由晃了一下神,雪灵瞅准时机,一个翅膀挥过去,衍空的手上出现几个血印,小灰趁机袭击衍空的头顶,衍空一见,挥舞灵力闪过,他不想缠斗,找准空隙夺路逃了。雪灵和小灰刚想追,屋内元真叫:“别追了,先放过他这一回。”

    等想容不哭了,元真才问:“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想容这才仔细看元真,往日美玉一样清明的少年此刻胡子拉碴,头发凌乱,似变了个人。

    “他没对我怎么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元真将一绺头发掖进耳后,红着眼说到:“自你失踪以来我没有合过眼,都在追查线索,哪里还有功夫梳头洗脸,想容你可吓死我了。”元真又把想容拥在怀里。“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惹那谢武,不该惹了他又不防着他,把危险引到你身上,更不该知道那衍空不是好人还掉以轻心,都是我的错,师父出门前让我好好保护你,可我却差点把你弄丢了,是我的错,想容!”

    “元真……”想容又哭了起来。

    “别哭,是不是哪里伤到了?”

    元真左右查看,生怕漏掉什么。

    “元真,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起来这个衍空实在狡诈,他竟然把你藏在此处,要是没有绿萼,我是怎么也想不到来此找你,多亏了绿萼,不然怎么也要再多耽搁半日才能找到这里。“元真扶起想容,“走,去洗把脸,你一定饿了,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吃了东西我好好给你讲讲这一天一夜发生的所有事情。”

    “你别离开,我不吃东西。”

    “好,我不离开,你洗完脸,我给你做饭,咱们抓到什么就吃什么,今天也不回福满楼了,就住在竹屋,等明日你好些了,我们就去福满楼结清工钱,我带你离开这里,可好?”

    “你刚才说谢武,他又是谁?”

    “他呀,此刻肯定不会好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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