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短

    进了屋,果然一屋子人,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正围坐在一起赶围棋作耍,五阿哥坐在一边品茗观战。

    三公主袅袅婷婷地迎了过来,一身烟青色的旗装,生的白白净净的,芳龄已经十九,只是过于瘦弱,一副弱不胜衣的样子。

    十阿哥正对着门坐,抬头看见,呲牙笑了,“今儿个是谁下的帖子,四姐姐、五姐姐才走,这又来两个。”

    五阿哥、九阿哥闻言也往这边看了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七公主和棠樱福了一福还礼。

    这几位阿哥只有五阿哥是头次见,棠樱不由多看两眼,不过十二三岁,一张国字脸看着就老实敦厚,又好说话。

    赶围棋是先掷骰子看点数,按点数多少在棋盘上摆棋子,在规定的次数和时间内,谁棋子多谁就是赢家。

    这兄弟几个以金瓜子做彩头,九阿哥赢的最多,十四阿哥最惨,荷包里的金瓜子所剩无几,此刻已是玩红了眼,只直勾勾盯着骰子,头不抬眼不睁的。

    十三阿哥招呼一声七公主,却正眼看也不看棠樱。

    棠樱心中纳闷,多日未见,并不知自己哪里开罪了他。

    三公主早叫人另搬来两把椅子,请两位妹妹坐,椅子正放在五阿哥身后。

    看七公主坐了,棠樱才跟着坐下,留心打量了一番,这屋子精致小巧,本是女眷游园的小憩之地,算不得正经住处,人稍微多点就显得逼仄了,难为三公主肯花心思布置,硬生生将极普通的物件倒腾的清雅别致,与周围的景致相映成趣。

    低头瞧见桌上放着针线篓,里面的绣绷上是绣了一半的荷花,虽尚未完,却十分精巧,费了许多工夫。

    棠樱拿在手里观摩,七公主凑过来看了看,“我说句实话,你可别恼,这手艺比你还好。”

    所谓一山还比一山高,棠樱心悦诚服,认真讨教,三公主也不藏私,另拿了个绣绷给她指点迷津。

    三公主恬淡安静,轻声细语的,极有当姐姐的样子,近日所得的吃的玩的都拿出来招呼弟弟妹妹们,生怕怠慢了。

    那边十四阿哥接连输了几盘,急得抓耳挠腮,好不容易这一盘形势大好,又轮到他掷骰子,只要掷个三点就稳赢,骰子一掷出去,坐是坐不住了,跪在椅子上,探身半趴在桌子上,脖子抻老长,眼睛瞪的溜圆,“六、七、八”乱叫一气。

    偏不遂人愿,转出个二来。十四阿哥一急,干脆耍起赖皮,小胳膊抡圆了一划拉,把骰子和这一盘的赌注直接划拉到自己跟前,说是个三点。九阿哥和十阿哥对视一眼皆心知肚明,都看在他年纪最小,不跟他一般见识,且让他这一回。

    十三阿哥却有些牛心左性,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凉凉一瞥,“那明明是个二。”

    十四阿哥被戳破谎言,小脸通红,仍嘴硬的大声喊:“是三点,就是三点。”

    “你当我们是瞎的?”十三阿哥毫不退让,针锋相对,“玩不过就撒泼,也不害臊。”

    十四阿哥又羞又急,泪眼汪汪的,也不甘示弱,“三,是三,就是三。”

    “二”

    “三”

    “二”

    “三”

    两人对着吼,一声高过一声,谁也不服谁,眼瞅着还要动起手来。

    十阿哥棋子一推,满脸嫌弃。九阿哥也不吭声,只在一旁抱着膀子坏笑看热闹。三公主和棠樱都是头一回碰见这场面,看直了眼儿,不比七公主没心没肺,笑得前仰后合,倒还不忘安慰人,“不怕,吵吵闹闹这都常有的事儿,他俩好的时候,能好的穿一条裤子,要吵起来也是必脸红脖子粗,非争出个长短不可。”

    还是五阿哥喝止了,“越大越没个规矩,都是做爷的,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取乐玩儿,还能玩的急赤白脸的。”

    三公主拿出自己装着金瓜子的荷包,抓了一把放在十四阿哥面前,“好兄弟,你的输光了,姐姐还有,你且玩着。”又抓了一把给十三阿哥。

    三公主在康熙众多儿女里本是个无足轻重的小透明,如今受封又指了额驸,才引得康熙和太后重视几分,虽不至于说寒酸,手头却也不见得多宽裕,两个小的顾念她艰难,哪里肯要她的,一味推脱着。

    十三阿哥收了急色,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五哥教训的很是,都怪弟弟一时糊涂,咱们兄弟姊妹多,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同哪一个玩的舒心畅意,就跟哪一个玩,这一个不好,横竖还有下一个,本就是取乐玩的,既不能取乐,那就令觅他处,何必巴望着一个自讨没趣呢。”

    五阿哥扬眉淡笑,“好小子,瞧把你精乖的,我不过说了一句,倒招出你这些话来。”

    “弟弟不过一时有感而发,”十三阿哥牵了牵嘴角,“尝听人说我是‘头等的刁钻古怪,一肚子花花肠子,都不敢跟我玩’。心里便很是不忿。”

    脸望着五阿哥,眼睛却瞟着棠樱。

    “就算书读得少,见识浅薄,也该明白‘亲不间疏,先不僭后’的道理。”

    棠樱听见这话,不留神一针扎偏了,正扎在手指上,冒了血珠,忙用嘴吮了吮,仿佛被架在了火上烤,浑身难受,难得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贼心虚,什么叫如坐针毡。悔不该背地里对人评头论足,也暗恨十四阿哥漏了口风,棠樱咬牙切齿地剜了罪魁祸首一眼,没想到还有更难为情的。

    “刁钻古怪?一肚子花花肠子?这是谁说的你?倒有些个一针见血,半点儿不错。”五阿哥会心的笑了起来,虽然不明就里,但也不妨碍他想起一桩旧事,“但凡你是个老实的,老八订婚宴那日,你在安王府也闹腾不起来。”

    “咦?”十阿哥奇怪道:“这还有什么典故出处吗?我怎么不知道。”

    十四阿哥早已喜笑颜开,在一边一个劲儿嚷嚷“快说”“快说”

    十三阿哥大窘,忍不住央求,“五哥,给弟弟留点面子。”

    五阿哥一笑便不再言语,九阿哥却是毫无顾忌,接话道:“安王府下人在花园子里捉猫,谁知道猫没逮住,倒拿住了老十三,这小子,跟人玩捉迷藏,别出心裁想来个灯下黑,爬上了树,谁知道临了下不来,又好面子不肯喊人,就在树上干挺着。”

    众人听了哄然大笑。十阿哥嬉笑道:“亏了那只猫,不然你小子还要在树上一直耗着不成?”

    十三阿哥似笑非笑,“那猫……的确是好样的,就是惯爱惹是生非,偏又心盲眼瞎,直恨的人牙根痒痒。”

    棠樱哪里笑得出来,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受够了十三阿哥连番的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凭谁能想到那天榆树上的小子竟是他,合着今日是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了。一时瞠目结舌,呆呆愣愣的,瞧着憨态可掬,好玩极了。十三阿哥看她那无地自容又傻乎乎的样儿,总算狠出了一口恶气。

    天色渐晚,因此大家又坐了一坐就散了,兵分两路:五阿哥领着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回南边的韵松轩,七公主、棠樱、十四阿哥一起回东北角的清溪书屋。

    一路上轮到棠樱闷声不吭,七公主盯着她看了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也不像发烧啊,这脸怎么就红成关二爷了?”

    棠樱双手握住脸,连连叹气,“罢,罢,可没了脸了。”

    十四阿哥仍是咭咭呱呱,也不知哪儿来那么多话,棠樱赌气只不理他,十四阿哥看不出个眉眼高低,非要往她跟前凑。

    棠樱气得急了,直接问到他脸上,“我同您说的那些话,怎么就叫十三爷知道了呢?我成了什么了。”

    这事的确是十四阿哥理亏,不好意思地小声辩解:“是你说了不想跟老十三玩的,爷去跟他说,老十三就问为什么,刨根问底的,爷瞒不过,只好实话实说。”

    棠樱气得直瞪眼,偏偏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待要忍气吞声,又忍不了,气急败坏地在他腮上狠狠拧了一把,“您可真是个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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