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如烟

    往事如烟,为何还会时常浮现?桃李无言,谁向谁诉说着蜜语甜言?付出了真心的真,换来的却是无缘的缘。在你的心里面,是否感到真假难辨?是否祈祷上天给你一双慧眼?雾里看花花被雾掩,长河落日日隐西山,红尘繁杂尘土漫天,独自仰天一声长叹。

    对于成年人而言,什么事物才可能称之为奇妙呢?当然是不了解又渴望了解的;而什么东西又是我们真正想要的呢?肯定是无法得到又殷切想要得到的。

    人就是这样奇怪,往往对于当下拥有的不会珍惜,对于遥不可及的又盼望拥有。矛盾的纠缠纷繁错乱,使自己陷入深深的挣扎中无法自拔。以至于最终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万劫不复。

    秦楚盯着电脑屏神色凝重,看着新闻里的照片思绪像倒带一样回放,脑海里和夏欣然的点点滴滴一幕幕重现。从第一次巧妙设计的偶遇到后来一次次假装的巧合,再到取得夏欣然的信任,最后利用夏欣然失忆骗取其签订假的股权委托书。这一件件,一桩桩他都可谓做的天衣无缝。他骗取了一个单纯少女的心,最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坐上了鼎盛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这仅仅是起初想要报复自己的父亲,可他没有想到当自己得到一切后却没有感觉到快乐。

    告别自己喜欢的影视圈想一心一意的把公司搞好,但是现实却给他当头一棒,由于别人的不支持和自己对商业的不熟悉,把本就走下坡路的公司搞的更加糟糕。更可悲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曾经被自己多次欺骗的夏欣然,这几年他每每想起夏欣然都是满满的愧疚。长期的失眠让他整天萎靡不振,身体每况愈下。

    其实秦楚当年在得知我坠崖身死时是非常悲痛的,那段时间他为了麻痹自己没日没夜的工作。甚至想过——如果我能活过来一定向我道歉并将一切都告诉我以请求我的原谅。几年后当他再次见到身份更替的我时他心底一直就确定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夏欣然,只是内心又矛盾地认为人不可能起死回生。

    秦楚几次都有意的和我接触或试探,但每次的结果又是以不确定而告终,虽然不能确定现在的我是不是夏欣然,但是又不死心。在今天看到边世勋和我拥抱的照片时,再一次让他陷入深深的沉思,他要疯了,他发现自己怎么样都无法忘记夏欣然,而且夏欣然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出现。是爱,是亏欠,是自责还是悔恨他已经说不清了,总之他已经无法解脱。最后秦楚做出决定,他决定要到公司找我,再次确定我是不是夏欣然。

    叮铃铃,一旁的座机响起,是秘书小周,我打开免提:“董事长,鼎盛的秦董事长现在正在会客室,他说有事要与您面谈,要回绝吗?”

    我听到秦楚来了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鼎盛这一年来的业绩急剧下滑,我猜想秦楚应该是力不从心了。他虽然有一定的心机,但是和季东旭、沐怀仁两只老狐狸相比还是差得很远,那两个人想要架空他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把他带到我办公室来吧。”我对着电话说道。

    “好的。”女声应答后,我挂断了电话向座椅靠去,准备迎接那个我曾经非常信任的人。

    片刻后,秘书小周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随着门被推开秦楚瘦长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再次看见他的那一刻,我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我站起身,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朝男人说道:“是什么风把秦董事长吹来了?”说话的同时我上下打量着秦楚,他的脸虽然略显疲倦,但在非常有型的外表衬托下仍然显得很干练,气质也越发的成熟。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是早上看到了‘林董事长’喜配佳偶的新闻嘛,于是就想亲自过来向您祝贺一下。”秦楚一脸微笑,说话时眼睛一直注视着我的表情变化。

    “谢谢秦董事长,这点小事还让秦董事长亲自跑一趟,真是受宠若惊了。”我以官场的笑容面对秦楚,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是什么时候让我学会了对讨厌的人微笑?是什么时候让我学会了伪装?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不满的事物能够表示接受和妥协?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的,但是是变得更加成熟了还是更加现实了谁又能说的清楚呢。小的时候常常听大人们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们感到惊讶了,因为看到的太多,遇到的太多,所以一切都看淡了。总有一天,我们就连听到关于自己的事情,都会像个局外人一般,然后笑着摇摇头。

    “应该的,‘林董事长’的终身大事本就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喜事嘛,而且谁能找到‘林董事长’这样既漂亮又有能力的美女绝对是三生有幸,几辈子修来的福。”秦楚继续恭维道。

    “哈哈,秦董事长说笑了。请喝茶!”我将茶杯放到秦楚面前,笑容满面。

    “谢谢!话说边经理也真是有福,不知他的府上是做什么的?哦,对了,上次还多亏他给我解围,不然那次宴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改天我一定请二位吃饭,以表谢意。”秦楚一脸的虚假表情,言语中也是没有半点诚意可言。

    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秦此次来访的目的,但是我清楚他绝对不是单单为了所谓的祝福来的。难道他是想探探边世勋的底?嗯,还是看看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吧。你虚情我假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你如何表演。

    “他哪有什么背景,从前就是个记者。至于那件事,秦董事长更不用放在心上,他那人就是好表现,不稳重。”我随口应答道。

    “看来‘林董事长’对这位边经理还是很满意的,言语之间满是幸福。边经理在吗?怎么没有见到他?”秦楚依然不咸不淡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我对秦楚的话感到越来越没有兴趣,但是我想“你不着急,我更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看你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还行吧,他人挺好的。哦,他不在,和林总经理有事出去了。”我回的轻描淡写。

    “‘林董事长’有此左膀右臂真可谓如鱼得水,你们这公司刚成立一年多就做的风生水起,可谓是如日中天。”

    “秦董事长哪里话,这还不都是同行们的支持,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秦董事长的帮助。”

    “哈哈,‘林董事长’说话就是有水平,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如果没有你们那些大公司的支持像我们这样的小公司恐怕很难存活,更别说竞争了,生存都是困难的。”

    “唉,‘林董事长’就别奉承我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当着‘林董事长’的面我也不瞒你,现在鼎盛的日子真的不好过,我这个董事长快要干到头了。”

    “哪有秦董事长说的那样悲观?你们不是刚和GY公司签了一大批订单吗?秦董事长放心,我们可不会去抢你们的业务。哈哈......”

    “关于GY的那项业务都是季东旭和沐怀仁两个人搞的,他们根本没有让我插手,现在我就是一个光杆司令,几个董事串通一气快把我架空了。唉,要是欣然在就好了,我真想把现在的一切还给她。”秦楚说话之间表情突然显得很低落。但是,当他提到欣然时我也了解了他此行的目的。

    试探,再一次试探。那又如何?在我这儿终归得不到任何结果。不管你是真心地愧疚还是有意的试探,一切都是徒劳。我看着秦楚,道:“欣然?欣然到底是谁?秦董事长可是多次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了。”

    秦楚在提到欣然时表情突然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是真心还是有意做给我看的我不曾知道,但是他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他想通过欣然这个名字在我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并且想通过我的表情观察出些端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我又怎能让他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呢?

    “哦,欣然呀,她是我曾经的一位非常好的朋友,可以说是红颜知己。”秦楚听了我的问话表现的很伤感。

    听了秦楚的话我心里恨意顿生,但又觉得好笑。朋友?还是红颜知己?哈哈哈,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讽刺。“哦?是吗?那......,不知道秦董事长的这位红颜知己现在在哪儿?她又是干什么的?哪天还请秦董事长带来认识一下,我想我们很有可能会成为好朋友呢。”

    “这个......,她已经不在了......”

    “啊?!是这样啊!看来秦董事长一定和那位叫欣然的女士感情很深呀!不好意思,让您伤心了。”

    “没什么,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不过,‘林董事长’和我那位朋友长得真的很像,我第一次见到‘林董事长’的时候还以为是欣然呢。我也很希望能和‘林董事长’成为很好的朋友,不知‘林董事长’可否愿意。”秦楚看着我,眼神很深情,期待我的回答。

    我不知道秦楚突然说出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今天来就是单纯为了缅怀欣然的吗?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哈哈哈,秦董事长不会拿我当你的红颜知己的替代品了吧?”我没有考虑他的心情,也没有必要考虑。

    “当然不是,我是真心想成为‘林董事长’的朋友的。”秦楚解释道。

    “咱们一直都是朋友呀!”我微笑着回道。但这个微笑在我心里是苦涩的。朋友?朋友这两个字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吗?朋友是用来理解、关心和互助的,而不是拿来利用的。想当初我真心实意的信任换来的却是欺骗,如今又说后悔了,这是什么逻辑?岂不知世上最最不可能有的就是后悔药吗?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秦楚继续道:“听说秦董事长以前是位很有名气的演员,而且粉丝很多,一定有不少的红颜知己吧?”

    秦楚听了我的问话脸上漏出一丝苦涩:“‘林董事长’玩笑了,那个时候的确认识不少异性朋友,但是红颜知己谈不上。”

    “哦?那么说都是逢场作戏了?”我故意以轻松的表情和针对性的语言刺激着秦楚。你不是想试探吗,那我偏要表现得不以为然。

    秦楚听了我的问话脸部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也不能说是逢场作戏,演员本来就是一个行业,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哦?那秦董事长怎么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途搞起了实业?难道也是演而忧,想尝试一下新鲜事物?在我们国家演员挣钱可不比你现在少,况且也不用像您现在这样操心。”我的问题越来越锐利,直接戳向他的痛处。

    “唉!一言难尽呀!有些事一两句话很难说清,以后有机会我再向‘林董事长’细说吧!”秦楚听了我的话停顿了很长时间,眼睛看着我,言语之间似乎有难言之隐。

    我毫不躲闪的与他直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秦楚看着眼前的我感觉与夏欣然的面容再次重合。但,差异又是那样的明显,究竟是哪里错了呢?一丝苦涩在秦楚的心底扩散开来。从小父亲就告诉他人生如战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人会在乎胜利者的手段是否正大光明。可是他现在却渐渐地迷失了自己。就这样吧,不要再继续了,真的太累了,这种互相猜忌,互相陷害的生活真的太累了。

    可此时的我一点也没有在乎他的心情,也没有兴趣听他讲他所谓的难言之事。“既然秦董事长不便说那就算了。哦,我听说鼎盛的秦董事就是贵家父,我想您现在干的一定是如鱼得水吧!”

    “呵呵!事情不像‘林董事长’想象的那样。我现在是如履薄冰,感觉力不从心。你也看到了,这几年鼎盛的业绩一落千丈,各董事频频施压。我真的很想放弃了。”秦楚显得很无奈。

    “秦董事长也不要这么悲观,鼎盛毕竟是二十多年的老企业,有底蕴,而且还是上市公司。怎么都比我们这样刚起步的要强。”我虚情奉承着。

    “‘林董事长’不用安慰我,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不是搞商业的料。真的很累。”秦楚的声音显得疲倦,眼神有些茫然。

    我看到秦楚的如此表情心中一阵好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秦董事长也不必过于悲观,当然更不用在我面前示弱。以您的人脉和社会关系应该不至于如此吧?我们既然是朋友,秦董事长如果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

    “我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林董事长’不要误会。当然,更应该感谢‘林董事长’拿我当朋友。时间不早了,今天耽误了您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改天一定会再登门拜访。”秦楚说着站起身来。

    “秦董事长客气了。我送您!”我也站起来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秦楚向我礼貌的点了下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送秦楚到办公室门外,道:“秦董事长慢走!”

    “请留步!”秦楚回头深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向电梯口走去,脚步略显沉重。

    秦楚转过身的那一刻感觉心一阵刺痛。为什么每走出一步心就狠狠的疼痛一下呢?就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深深的扎进心脏最深处一样,痛却无泪。

    每个人都会因得到喜欢的东西而高兴,也会因为突然的失去而瞬间变得不快乐。烦恼由来是自寻,虚情假意难求真。不是烦恼抛不开,而是我们每每计较得失而困入其中无法自拔。

    秦楚此行是失望的,他虽然没有打消对我的怀疑,但通过和我的谈话以及我的表现,他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他甚至开始疑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偏差,因为现在的我和当初的夏欣然实在是判若两人,不可同日而语。压倒一切的气势,干练的性格,犀利的语言都是夏欣然无法相比的。但是在秦楚的心里依然认为我就是夏欣然,因为他认为心是不会骗人的,那种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

    我回到办公室回味着秦楚说过的话,当初和他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他当时为了取得我的信任可谓是温暖至极,更可谓费尽了心思。“记得你曾经说过,人与人之间哪有什么情义可言,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如今的表现又是为何?”

    今天秦楚明显是又一次试探,想从我这里再一次确认我到底是不是当初的那个夏欣然,可不管表现是真是假,悔意如何都无法换回我的一丝怜悯。因为时间不能倒退,伤痕亦无法抚平。

    “桃李无言又何在?向风偏笑艳阳人。”哈哈,多可笑!红颜知己不是随口可以说出的。谈感情?你又有什么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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