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当初

    悔恨当初不应该,世事岂可从头来?提笔小楷千斤重,墨浓纸薄透尘埃。回首往事烛泪流,泪流怎能怨西风?只因昨日失情意,前路无多亦无爱。

    秦峰送走爷爷后又独自一人回到了书房,他在那里呆坐着没有任何动作,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录音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秦峰拿起面前的一支签字笔伏案写到:

    我儿秦楚,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可能已经到公安机关自首去了。人总是要对自己犯下的错有所交代的,因我的软弱和自私害的你夏叔叔和阿姨失去了生命,害的你妈妈无辜惨死,害的我们父子反目。我的行为不可饶恕,我应该对我做过的一切负责。

    不记得这是爸爸第几次给你写信了,之前给你写的信你都没有回复,我知道你恨我,自从你妈妈走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坐下来好好的说说话了,你总是故意躲着我,故意和我唱反调,故意做我不喜欢让你做的事来气我,这些我都不怪你,错在爸爸,是爸爸让你失望了,是爸爸对我们这个家没有尽到责任,是爸爸让你失去了妈妈和家的温暖。在这里爸爸向你说声“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你的本意是不想伤害夏欣然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帮助夏欣然做好你夏叔叔的股权交接事宜,并且好好反省自己,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勇于承担后果。

    你和你妈妈是我最爱的人,当年我所做的一切本意是出于保护你们,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所作所为不但没有保护好你们反而害死了你的妈妈。我承认,那是我这一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也是我最伤心的事。或许是上天对我的报应,让你这么多年始终不愿意原谅我,不愿意再叫我一声爸爸。

    现在想来真的是爸爸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当时我只想到用疏远你们的方式让你们远离我,这样就会让沐怀仁和季东旭相信我对你们的不在乎,他们就不会再打你们的主意了。因为我知道他们的所有事情,包括他们预谋陷害你夏叔叔的整个过程,我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但却又没有勇气告发他们,只能用消沉麻痹他们。因此,我不再经常去公司,不再关心公司的经营状况,不再和外界的人有所交集。

    可是我错了,因为我拿了他们给的好处,我的嘴被他们封住了,从此我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而且越陷越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胡作非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害死了你夏叔叔和阿姨,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家庭支离破碎。这一切的发生让我始料不及,也让我痛不欲生,我更恨自己怯懦。是我的鬼迷心窍和贪婪自私,毁了两个家庭。

    欲望会让人变得贪婪,会让人做事失去底线,更会让人忘记初衷和最初的承诺和誓言,我就是这样被贪婪的欲望一步步拖进深渊的。当尝到一点甜头,就再也收不住了,就会被吞噬,永远被困在那个旋涡里无法自拔。

    我也想过解脱,甚至想摆脱他们的掌控,既然不想做那个被掌控的人,那就做掌控他们的人。可是最终我还是没有做到,因为每年的分红他们都及时地打到了我的账上,巨额的利益让我失去了抗争的勇气,丧失了本性,把我变成了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硕鼠。

    在这个世界里有很多超乎你想象的事情,有太多看似光鲜亮丽的背后实际上肮脏至极。“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眼睛看见的也不一定全是真实的。它就像魔术一样具有很好的隐藏性,以至于让你相信它的真实存在,实际上它是利用眼睛的错觉蒙蔽了人的分辨能力,让人信以为真。

    世间的事亦真亦假,所以要学会分析。每个人都活的很累,我们每天穿梭在人群中间,看似热闹繁华,可心总是感觉空落落的,这都是因为我们失去了原则,失去了做人的根本。所以秦楚我儿,我希望你今后能够擦亮眼睛,千万别让一时的诱惑或欲望侵蚀了心,蒙蔽了眼。

    既然决定给你写这封信,索性就多聊些吧!你肯定想知道我和你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吧?如果你知道了我们相爱的过程你就能理解我有多爱你妈妈了。

    我这辈子算是成就了别人难以企及的无限风光。但经历的困苦,也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我形单影只,渴求温暖,却奈何全世界都没有我的栖身之地。这就是我的命。

    我的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从我记事起就感觉他总是很忙,在我的记忆里,看到他的背影的时候比看到他的脸的机会还要多。但是父亲还是很爱我的,只要见到父亲我就会向他撒娇,他总会温柔的摸摸我的头,并满足我的一切要求。等我慢慢长大了,我与父亲的关系却渐渐疏离了,因为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更少回家了,人也更加沉默了。

    我想走近父亲,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每天这么忙,以至于都没有时间回家,没有时间陪我、陪妈妈。我逼迫自己赶快成熟起来,我想帮父亲分担。

    于是,我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和心思隐藏了起来,埋头苦读,学习企业管理,学习经商之道。在这期间我放弃了那个年龄该追求的一切,包括谈恋爱,更是对追求者置之不理。但是不久这一切还是被打破了,被一个叫的苏语汐女孩打破了。她的坚强、善良、勇敢、美丽温暖了我这颗尘封已久的心。

    她纯洁的就像一朵百合花,拥有久埋尘世不被人发现的美让我爱到无法自拔。就这样我们相爱了,爱的很深,以至于后来她为了我付出了所有,甚至是生命。她什么都不求,只求我安好。是我辜负了她,是我的自私害了她,并且让我永远的失去了她。

    可以说那个时候我们俩是惺惺相惜的,我们的相遇是对彼此的救赎。你妈妈那个时候过得很辛苦,由于我的出现让她感觉到了温暖,而她的出现却让我看到了生活中的美好和活着的最大意义。

    记得......,那年的春天来的格外早,人们还没有从冬的寒冷中醒来春就悄悄地来到了人间,不经意间周围的绿悄然闯入视野,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香,整个云城充满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让人心情愉悦。然而,在云城的一条偏僻的小巷里的一家人却没有因为春的提前到来而喜悦,不但如此,在一处不怎么景气的破烂院落里还隐约时不时地传来谩骂声。

    八十年代末的云城正处在大发展时期,老城区改建和新城区开发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老城区中的一些老街道和旧房屋面临着拆迁,当时你的妈妈和外婆住的地方正处于被拆迁区域,你外婆属于下岗职工,当时靠打工过活,而你的妈妈刚刚高中毕业,因为家里没有钱考上了大学也没有去上,只有四处找工作来缓解生活的压力。即便是这样你妈妈还是时常被你外婆责骂。

    你知道的,你妈妈叫苏语汐,你外婆叫苏桐。你妈妈是随了你外婆的姓,当然这其中是有原因的。当年你外公也是下岗职工,后来出外经商了,因为挣了几个钱,见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心就跟着飞了,就在你妈妈出生的第二天你外公就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你外婆一边抚养你妈妈一边打工。因此你的外婆心里积攒下的怨气都发在了你妈妈身上。而你妈妈一直承受着这一切,因为她是一个懂事的女孩,从小就是。

    为了能让你读的更清晰,以下的介绍我就用你妈妈和外婆的名字代替了。

    “我养你有什么用?就知道吃闲饭。既然不上学了就应该出去打工。你都多大了?我不可能总是养着你。我养条阿猫阿狗,他们还会对我摇尾巴讨我欢心呢。而你呢?我养你就是为了看你这张丧气的脸吗?和你那死鬼老爹一个样,白眼狼!”苏桐狠狠地推了一把苏语汐,由于用力过大苏语汐被狠狠地推倒在地上。苏桐的话犹如冰冷的刀子,无情的刺痛眼前女孩的心。

    苏语汐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恶言恶语,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听着这种埋怨的声音长大的,好像不管自己有多听话多懂事都不能让苏桐满意。她从记事起就已经学会了做饭,即使妈妈吃着她做的饭也没有停止对她的挖苦。刚才她不是没有出去找工作,而是跑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结果,回到家刚想去做饭就被刚进门的苏桐针对上了。

    苏桐不分青红皂白,而苏语汐也没有解释,因为苏语汐知道即使解释也没有用,当苏桐的脾气上来时必须要把那口气发出来。苏桐发完火后转身去了厨房,而坐在地上的苏语汐一阵发呆后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在狭窄的卧室里苏语汐拉上窗帘,关上门,侧趴在床上,身体卷曲着,就像一个无助且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她虽然习惯了妈妈的语言攻击,但是心里的委屈一直就有,只是无处诉说,一直积压在心里,只有在这个小小的房间内面对冰冷的墙壁默默承受。

    苏语汐不止一次的问过同样的问题——我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为什么爸爸在我一出生就抛弃了我,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是个女孩?为什么母亲会对我冷眼相向?我从记事起到现在很少见到母亲的笑脸,她很累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也很努力呀!为什么我的努力总是换不来她的一个微笑?我从小学到高中成绩都是很优秀的,在考上大学时她说没有钱供我我就不去上了,我知道家里很困难,我也想尽快找到一份工作来帮助妈妈减少生活的压力,可是现在的工作真的不好找。

    女孩越想越委屈,微微的抽泣声从被子里传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梦里仍然是苏桐的责骂。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过来, “苏语汐,你真没出息!哭什么哭!你给我憋回去!不许哭!”她醒了,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痛吗?痛啊,当然痛啊,可是心更痛。

    当她缓过神来看到床头那张老式桌子上放着一碗面条,碗里还有一个荷包蛋。苏语汐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她知道这肯定是妈妈苏桐给她端过来的,妈妈还是爱着自己的,只是平时不会表达而已,再加上生活的窘迫,妈妈心里也很苦,现在住的房子就要拆迁了,还要出去找房子租住,妈妈每次回家后都显得很疲惫,这一切苏语汐是看在眼里的,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一直忍受妈妈的责骂的另一个原因。

    苏语汐眼里噙着泪水将一根根面条送进嘴里,最后碗里只剩下那个荷包蛋,她把碗放到厨房然后又找了个盖子将碗盖上,这是她留给妈妈第二天早上吃的。然后她又回到不足三平米的公共空间看了看妈妈苏桐卧室的的门,卧室的门已经关上了,于是她蹑手蹑脚的走出大门,她想到附近的商业街再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店铺在招人。苏语汐小心翼翼的关门声还是引起了苏桐的注意,当她打开卧室的门时发现苏语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苏桐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表,时针正好指在9点上,苏桐的心跟着不安起来,她不知道苏语汐这么晚了跑出去干什么,这个区正处于改造期,外地务工人员非常多,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苏桐真的担心苏语汐会出什么事。她心里是爱着苏语汐的,那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她也清楚苏语汐一直都很懂事,但是每次见到苏语汐的时候就想到了她爸爸,一想到那个男人她就忍不住把火发在苏语汐的身上。多少次苏桐也想忍住,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当她骂完苏语汐后自己也很后悔,也是每次偷偷的一个人流泪。可是谁又能理解一个女人这么多年的痛苦?

    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苏语汐还没有回来,苏桐独自一个人坐在勉强只能放开一个茶几一个双人沙发的客厅里默默地等着,电突然停了,一丝月光透过不大的窗射了进来,一滴泪毫无预兆的滴落在满是茧子的手上,幽蓝的微光映在地板上,让人觉得好冷。

    苏语汐无精打采的走在商业街上,周围三三两两的人群从她身边经过,而她就像个异类一样和往来的人群格格不入。她已经在这条街上逛了好几个来回了,沿街的甜品店和咖啡店她都去过了,就是没有一家需要店员的,她一脸的垂头丧气。

    秦楚我儿,你可能不知道,我就是在那个晚上第一次遇到你的妈妈苏语汐的,她的长相非常甜美,圆圆的脸庞上配着一双纯净的像琥珀一样的眼睛,灵动的闪着夺目的光,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当时我见到你的妈妈苏语汐时她正从一个甜品店出来,她白色衬衣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了一小节皮肤,可是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却有一道暗紫色的伤痕,伤痕在洁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突出。一条马尾辫利索的扎在脑后,显得整个人非常干练。

    我正坐在甜品店对门的一张桌子上等待甜品,正在这时一个女孩的身影闯进了我的视线,只见她进了甜品店后直接向柜台的方向走去,然后和店员说了几句话后又匆匆地离开了。就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便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丝亲近感和一种莫名的吸引。

    当女孩走出店门口后我起身来到柜台前对店员问道:“刚才那个女生来干什么?”

    “哦,是秦先生,她是问店里招不招服务人员,我告诉她暂时没有意向,然后她留了个电话号码就走了。”店员回答道。

    因为这个甜品店是你爷爷公司下的一家连锁店,我因为喜欢甜食所以经常会在下班后来这里坐坐,所以这里的店员都是认识的。等店员回答完我的话后,我对着店员又道:“哦,知道了,如果下次她再来请你打电话通知我。”

    “好的,秦先生!”店员回道。

    我听了店员的回答后马上走出了甜品店,想看看能不能再见到刚才那个女孩,可惜的是让我失望了,我在商业街上找了很久也没有再遇上她。现在想来,如果自那次后再也没有遇到你妈妈真是太好了,她就不会因我而死了。

    语汐那晚无功而返,当回到她们家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怕吵到了苏桐。“啊!”由于太黑看不见被放在门边的扫帚绊了一下。

    “你还知道回来,看看都几点了?”苏桐没好气的说道。

    语汐被她妈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妈妈,您怎么还没有睡觉?为什么不开灯?”

    “还不是因为你,这么晚了不回家,出了事我可管不了。”苏桐虽然语气不是太友善但关心的成分还是含在里面的。

    “哦,不好意思妈妈,我出去找工作了,想着到商业街碰碰运气。”

    “找到了吗?看来又是无功而返?”

    “嗯,没有找到,不过我给好几个店铺都留了咱们家的电话号码。明天我会再出去继续找的。”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家里是停电了吗?”

    “嗯!”

    “没关系,前几天我还买了蜡烛,我马上去拿。”语汐说着便抹黑去拿蜡烛。“哎呦!”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个玻璃瓶子,在瓶子被踩到的瞬间语汐被滑倒了,跪趴在了地面上,手臂又被茶几的角划到了,血瞬时流了出来。

    “没事吧你?受伤了我可不会照顾你!”

    “没事妈,蜡烛我已经拿到了,屋里马上就会有光了。”

    当语汐将蜡烛点亮的时候苏桐看到她的胳膊流出了血,心里还是一阵惊慌,马上到里间拿出了一罐擦伤药膏扔在茶几上。“干什么事都是那么毛糙!给,赶快抹上不然会留疤的。行了,你抹上药膏后赶快洗洗睡吧,我先睡去了。”

    “好的,妈妈晚安!”

    等苏桐走后语汐的泪水也跟着流了出来,她不知道是因为胳膊的疼痛,还是看到了苏桐那略显驼背的身影。苏桐在转过身的时候突然感觉鼻子也是一阵发酸,她不想让女儿看见她流泪,于是加快了脚步。

    不大的空间内被红色的火苗照映着似被披上了一层红色的外衣,看着心里暖暖的。在这一刻苏桐房间的关门声也响起,语汐的心不自觉的惊了一下。她看向被扔在桌子上的药膏,缓慢的拿起,药膏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语汐看向苏桐紧闭的房门心里五味杂陈。

新书推荐: [家教]乙女向 归途如虹 (网王)林夕 虐文女主,但发疯 蕴他仙骨 牵红线牵到自己头上 睁眼就是五百亿【神豪】 好男人系统[快穿] 他的心尖上 一格樱花 落在我心上的一滴泪——允浩和敏静的爱情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