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既然决心将江封那一队人归送朝廷,那就要快刀斩乱麻,私下的走动就不必了。

    但是还有一事要做,那就是心萍的婚事。刘嫖本想将心萍的婚事风光大办,但现在是不能了。

    心萍倒是不介意这个,她宽慰刘嫖:“奴婢不需要大办,到时候带着东西搬过去就行了。”

    可那岂不是太过委屈?

    刘嫖心想,她是受过委屈的人,总不能让跟着她的人也要经受这个。

    自己淋过雨,又怎么肯撕了别人的伞!

    “从公主府出嫁是不成了,但婚事还是要风风光光的办的。”刘嫖看着心萍的眼睛郑重的告诉她,“容我想想。”

    待心萍出去了之后,刘嫖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了陈午的名字。

    公主府不行,陈府总成吧。

    刘嫖在心里就这么给这件事拍了板,丝毫不觉得陈午会拒绝她的要求。

    “安德山,”她出声道:“近来好似没有听到堂邑侯的消息?”

    安德山眼珠子转了两转,“侯府离得远,好像还真没听说堂邑侯有什么动作,可能是擎等着陛下论功行赏呢。”

    “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你。”刘嫖说道。

    安德山走近,竖起耳朵小心的听着。

    刘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临了嘱咐:“晚上再过去,仔细着甭叫人看到。”

    安德山弓着腰回答:“奴才明白,定将此事好好跟侯爷讲。”

    待到晚上宵禁之前安德山带来了刘嫖想听到的消息。不仅如此,陈午还传了一句话回来,说成婚皆有名姓,若不嫌弃可叫祝家认心萍做干妹妹。

    刘嫖觉得可以,若成了祝家的小姐那也成了陈午手底下的人,从他府上出嫁名正言顺。

    六月二十二日,心萍带着刘嫖给的嫁妆从公主府搬去了堂邑侯府。侯府还专门开辟了个小院子供她居住。婚前纳采问名等礼数一个不曾少,都由祝无邪这个心萍名义上的哥哥在前头张罗。

    为了不引人瞩目,刘嫖都不曾在场,只听说行婚前礼的时候热闹非凡。

    二十五日晚上,刘嫖乘一辆小马车去到了堂邑侯府。心萍是她的贴身侍女,自小一起长到大的,婚前定要见个面她才放心。

    因为要避人耳目,刘嫖不曾走大门。下了马车,后门旁陈午和祝家的家主祝无邪已经在此恭候了。

    许久未见,陈午的模样好像憔悴了许多,如果说以往的他像一株直挺挺的白玉兰花,温润又淡然。但现在的他如同夏日里被晒蔫的百合,带着一丝萎靡甚至有些颓废,倒像是话本中失意的文弱书生。

    结婚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非常耗心神的事,更不要提古代的礼仪复杂且多样了。

    刘嫖以为是因为筹备心萍婚事的缘故,心中多了几丝愧疚。“这几日的事情真是有劳了。”她温声细语的对陈午说道。

    陈午将眼中的离愁别绪掩了个干干净净,轻声回答:“近来生了一生病,叫公主看笑话了。”

    “可看过医生吃过药了?待会叫人去我府上取些药材过来。”刘嫖带着关心的说。

    陈午疲倦的脸上舒缓了一些,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多谢公主关心,将养几日就好了。”

    刘嫖颔首,转头看向他身旁的祝无邪道:“听说你给心萍新加了几箱子嫁妆?”

    祝无邪行礼,“小子妹妹出嫁,祝家自然要添些物件的。”

    陈午伸手领着刘嫖走到内院左边的厢房,“祝姑娘在里面,我们就不打扰公主与她说话了。”

    刘嫖走进别院,里面被装饰的很好,大红的灯笼高高的悬挂着,就连院中的石榴树上都系着红绸子,看起来格外喜庆。

    她推门进去,看见心萍在梳妆台上坐着,整个人洋溢着羞涩和喜悦。

    心萍见刘嫖来此既惊讶又开心,她匆忙的站起身来向刘嫖行礼:“公主,您怎么来了?”

    刘嫖走近,将人按在梳妆台前,只见上头摆放着一盒盒金子做的首饰。

    “明日午后就要出嫁,我不便露面,所以趁着夜色过来跟你说说话。”

    心萍看向铜镜内主仆两个人的身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即便公主被陛下苛责也不忘送她出嫁,这份恩情实在是太大了。

    “前几日江封来此,说他被任命为左都尉调往长乐宫巡视宫门去了。”心萍说道。她自身没有办法可以报答刘嫖,但她的丈夫江封可以。

    刘嫖拍了拍心萍的肩膀,“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个。”

    心萍听着刘嫖的话温顺又羞涩的低下头去。

    夜色深沉,刘嫖出了侯府的门,此时月色正好,弦月正弯星辰繁多。

    陈午披着长衫来送刘嫖出门。

    刘嫖看他这样弱不禁风,不由的开口说道:“你这个身子还是要早些养好才是。”

    陈午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公主这是在担心我吗?”

    这还用问吗?

    “当然,”刘嫖轻声叹了一口气,“大军不日就要回还,皆时父皇定会论功行赏。此次你出钱出粮,想必会召见你。这副样子如何面圣啊?”

    陈午的耳朵里全是大军回还四个字。待外头出战的宋廷翊回来指不定陛下就要给二人赐婚,想到这里他顿时气血上涌,喉咙隐隐有些腥甜的气息,咳嗽的更是厉害了。

    “公主,我家侯爷他......”

    “够了,扶我回去。”

    旁边伺候的行良看不下去了就要将话挑明,却被陈午伸手拦了下去。

    刘嫖也不知道这对主仆是个什么意思,还是说这场病是否有所隐情。但她却不好仔细过问,只是嘱咐陈午好生歇息。

    等刘嫖走后,行良扶着陈午回别院中歇息。来长安没多久,代国那边传信就到了。他家侯爷看着传来的书简枯坐了一晚上,然后就成了这副样子。

    “有些话不该说的不要说。”陈午训斥道。

    行良低下头去,心中替陈午不忿小声的嘟囔,“我看公主对侯爷也不是无意。战场上刀剑无眼,谁知道......”

    “行了。”陈午打断他的话,“去叫下面的人再熬上一碗药过来吧。”

    六月二十六日黄道吉日,宜出行嫁娶。

    傍晚,隐隐约约听见外头喜庆的乐鼓声响。想必这个时候心萍出嫁的队伍已经在路上了。

    秀纱知道此时刘嫖心中想必有些难过不舍所以叫人都离公主远些,不要来打扰。

    三日后的傍晚,江封携心萍前来拜访。刘嫖看心萍梳着妇人髻,眉目含情就知道江封待她极好。

    三人相互寒暄了片刻,刘嫖就将人送走了。他们顶着风头过来,刘嫖已经非常的宽慰。

    临走时,江封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济北王兵败自杀,平叛的大军就要抵达长安了。

    七月初,秋日近。两场大雨驱逐了长安城内的暑气,隐隐透露出秋日凉爽的气息。

    平叛的大军在官道上奔腾扬起阵阵尘土,长安外阵营罗列着,十数万的大军遥遥的驻扎在城外。

    这天,是将领入城的日子。军中将领骑着高头大马从宣平门进入,道路两侧都是欢呼的百姓。

    刘嫖站在公主府势头最高的阁楼上,往下看着街上热闹的场景,希望自己能在里面看到宋廷翊的身影。只是可惜了,可能是楼太高了,她看不清下面的人影。

    今日汉文帝刘恒在清凉台处设宴为大军接风洗尘。想必宋廷翊也在其中吧。刘嫖心想。

    不久后,有关此次平叛的功臣的封赏旨意先行下来了。听闻宋廷翊此次平叛有功,赏金千斤。其父本在去年被封为壮武侯,食邑一千,现下又添了一千五。

    刘嫖听到了这个消息非常高兴,宋家的封国在齐国境内,与馆陶县相隔也不算太远。

    安德山和秀纱对视了一眼,不忍心将刘嫖的美梦戳穿。

    三日过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登上了长公主府的大门。

    安德山无奈进去通传,这位可是壮武侯的宋昌的夫人,他实在是不好拦。

    刘嫖非常诧异,不知道宋家夫人来此是所谓何事,叫人把她请进来。

    “妾身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宋夫人相比往年苍老了许多,脸上皱纹深邃头上也添了不少白发。她夫君宋昌本是陛下身边的老臣,当年跟随陛下来到长安后统领南北卫军被封为壮武侯。但去岁北军解散南军也交给了他人,她家老爷就闲赋在家了。现下宋廷翊生了变故一蹶不振,她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才来求到刘嫖这里。

    刘嫖与她寒暄了一会。眼看着茶水都上了两轮,宋夫人虽满脸愁容却依旧不曾透露分毫。

    刘嫖见她好似遇到什么难事了,便善解人意的问道:“夫人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宋夫人眼泪涟涟,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堂中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宋家对公主有愧。但请公主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去劝劝廷翊吧。”

    刘嫖赶快叫人把宋夫人扶起来。

    “宋夫人此话怎讲?”

    宋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好似不敢细说宋廷翊遭受了什么变故只是哭,像是要将平日里的苦气全都发散出来一般。

    刘嫖也不再问了,只是叫人端水过来替她梳洗。

    “夫人不要伤心了,明日我便去府上拜访。”

    宋夫人满面愁容的点点头道:“妾身,感激不尽!”

    刘嫖送走了人,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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