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近来,刘嫖的禁足成了摆设。这长公主府好似成了高级俱乐部,只有会员VIP才能进。好吧,这个会员指的就是陈午。

    自从她让陈午证明他的心意后,他就好似得了失心疯,什么东西都往这边送。珍珠,玉石,摆件,就差送抬箱子给她送钱了。

    “公主您瞧,这蓝紫水晶腰佩多漂亮啊。”秀纱捧着一个盒子说道。

    刘嫖打眼看过去,被里头晶莹剔透的珠子晃了眼。

    这是今天陈午命人送过来的腰佩。上头以纯白水晶做环,下面用蓝的紫的水晶依次穿做珠子,闪闪亮亮的看着着实漂亮。

    屈原的诗句中有言“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玉英指的便是水晶。只是古人的切割工艺没有后世厉害,纯色的无杂质的水晶尤其贵重,这一串要打磨出来并不容易,想来价值不菲。

    “听闻春秋战国时的齐国贵族唯爱纯色无杂质的水晶,朝中文武大臣皆以佩戴水晶为荣。”刘嫖伸手摸了摸盒子里的腰佩缓缓开口。

    秀纱笑着应答着,“侯爷送这样难得的东西过来,可见对您多么爱重。”

    爱重吗?刘嫖抚摸珠子的手一顿,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

    “送礼的小厮就在外头,公主可要见他一见?”秀纱问。眼看着公主的心思有所缓和,保不准这两日陛下就会赐婚,她也乐得从中做个说合媒人。

    “叫他进来吧。”刘嫖说道。究竟是拿人家的手软,况且抛开赐婚的事情不谈,刘嫖并不厌恶陈午,也不必总叫人贴着她的冷脸。

    行良从门外走进来,仰着笑脸,面上喜气洋洋。

    “小人给公主请安。”

    “起来吧。”刘嫖抬手叫起。这人她知道,是跟在陈午身边伺候的书童。

    “侯爷每日都会问小人公主您的心情如何。小人斗胆,想问问公主,这些物件公主可还喜欢?”

    刘嫖想着这几天送来杂七杂八的东西,不管是珍珠项链还是玉石摆件都是既贵重又精巧的。

    “物件是不错的。”她说。

    行良竖着的耳朵动了动,替他们家侯爷感到高兴的同时自己好似也与有荣焉。

    “不过,烦劳你给你家侯爷送个口信。”刘嫖的语气一顿话锋一转,“就说我府上的贵重东西不少,叫他往后不必在这上头费心。”

    “啊?”行良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自觉的张开嘴巴,但他随即回神过来回道:“是,小人明白了。”

    “公主,您这是?”

    是对这些礼物不满意?看着也不像啊。等行良走了之后,秀纱的头脑一时间没转过来,略显诧异的问。

    刘嫖将放着腰佩的盒子合起来。

    “你刚刚说爱重,可我觉得送些东西而已实在算不得爱重。”

    爱重是什么呢?

    现代人有句话叫做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这种说法在某种程度上刘嫖是赞同的。但凡事都没有绝对。以她现在的财富和地位,如果她想要,珠宝首饰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所以这些东西在刘嫖眼中顶多是一时的爱意表达,实在算不上什么。而她并不稀罕这种一时的缥缈的东西。

    什么是看中呢?

    是费心思的谋划,是给与对方想要的名声或者利益。就好似她促成陈午与朝廷合作售卖食盐,提拔武将江封,笼络馆陶县的县令程凛和。她给予他们机会施展报复给与他们终其一生都难以获得的地位和财富,他们才会觉得自己得她的看中。

    但现在,该陈午表达的时候了,他该拿什么出来才能表明他的爱重呢?

    刘嫖拭目以待。

    堂邑侯府,行良哭丧着脸回来了。

    陈午见他跟在外挨了打一般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蹙起眉头,“怎么,公主对送的佩饰不满意?”

    “没,公主说东西不错。但是,”行良低下头去不敢去看陈午的脸色,“公主说侯爷不必在这上头费心。”

    “公主的原话你复述一遍。”陈午说。

    行良便把刘嫖的原话一字不落的吐了出来。

    陈午背着手在屋子里头踱步。他送东西过去,是因为这世间的女子无不钟爱衣物首饰,他想靠这个博刘嫖一笑。但显而易见,他的公主并不稀罕这个。又或者是因为送的人不对,所以并不得她的心意。

    陈午向来在揣摩人心之事上聪慧,他沉吟了片刻后开口吩咐道:“这两天,叫人把近几年的账本,还有我名下的商铺良田契子等物收拾出来。”

    “侯爷,您这是干嘛使啊?”行良皱巴巴的问。

    “收拾出来抬到公主府上。”陈午沉声吩咐,“去吧。”

    是他想差了,他们两个人还不到情投意合的时候,自然不能靠这些东西表示他的决心。再者,以公主之尊如何会缺这些东西呢。他该奉上他能奉上的一切来获取她的青睐。

    陈午暗自握拳。朝夕相处之下,他们定会有琴瑟和鸣的那天!

    一连两日,刘嫖都没有收到陈府送来的东西。她在平静之余还有些诧异。片刻后她失笑了一声,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了一句。人性啊,可真是复杂,近之则烦,远之则忧。

    第三日,行良带了好几个人,抬着几个大箱子进了公主府。

    刘嫖心中疑惑,这不会是带的钱过来吧。结果打开一看,一摞摞的都是竹简。

    刘嫖伸手拿了一个,上头写着:高后三年,置地百亩与堂邑西山。再打开一个,上头是一家粮食铺子的收支情况。

    行良恭恭敬敬的说道:“这些是侯府的田产地契以及在各地的铺子的账目。侯爷命我送来给公主过目。”

    刘嫖看着地上的几个大箱子,心想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从商之人,够聪明也够魄力。她脸上终于透露出明晃晃的喜意,“告诉你家侯爷,他的心意我知道了。”

    行良低头哈腰的应答着,一直到出了公主府他那弯下的腰才抬起来。

    好家伙,他家侯爷对公主是有多看重啊,陈家方方面面都愿意拿出来奉上。主子的意思就是奴才的意思,他再怎么恭敬都不为过!当初他还因为主子犯相思病对公主有所腹诽,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古时盐商多富庶,刘嫖这个对历史不感兴趣的家伙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怎么个富庶法她心中一直没有个底。粗略的翻阅了一下箱子里头的东西,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日进斗金,陈家每年的收入竟比她这个长公主府的税收都要高。

    陈家不过是借着祖上人脉兴起的买卖都这样富庶,那齐楚吴三国当地的商人该是如何富饶呢?

    呵,怪不得啊,怪不得,她的父皇要拉拢陈午。有她这个长公主的招牌在,想必陈午日后在齐楚等地行走时,必会收拢一些商人来朝廷管辖之处做生意,到时朝廷不仅能靠着税收增加国库收入还能在外打出名号。

    刘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这般委屈自然不能白白的为他人做嫁衣。她要陈家众人从此改做她姓,她要将馆陶和堂邑两地都变成她刘嫖的温床!

    陈午给刘嫖送礼的事情,刘恒也略有耳闻。

    这些天,刘恒的怒火在窦漪房众人的劝说下早就散了个七七八八。要说刘嫖的婚事,当初他也是想战事结束后与宋家做个亲家的。主要是宋廷翊年轻,宋家近两年在长安也不怎么得势,他有意培养一个忠心的人以后接管长安护卫军。但天不遂人愿,宋廷翊人是回来了但是却瘸了。他的算盘也算是白打了。

    既然人瘸了,就好生养着吧。念在他们一家忠心耿耿的份上,他不介意给他们额外的殊荣。只是尚主的事就算了,好生生的一个女儿,不能折在这上头!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这时程忠从宣室殿外进来禀报。

    刘恒收拢了自己发散的思绪,叫人请她进来。

    窦漪房手上带着食盒,脸上尽是温顺柔和的神色。

    “妾身给陛下请安。”她俯了俯身,身上藕荷色的衣服上一点刺绣都没有,只有如水的波纹,整个人既朴素又谦和。

    “来,到朕身边来。”刘恒拍拍自己的座位说道。

    一旁的程忠忙不迭的去接窦漪房手中的食盒,然后将其拿出来摆在案桌上。

    窦漪房浅笑着,走到刘恒身边坐下。

    “听闻陛下近日劳神,妾身特意叫人准备了几碟子糕点过来看望。”

    刘恒笑着拍了拍窦漪房的交叠的双手。“你病才好全,不必这般费心。”

    窦漪房浅笑不语,她指着案桌上的一碟子糖酥说道:“这碟子糖酥是堂邑侯送来的。听说是清河郡过来的厨子做的。妾身吃着不错,便拿来给陛下尝尝。”

    刘恒从善如流的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后放下,“味道甜而不腻,堂邑侯有心了。”

    窦漪房眼眸垂下,“近些天听闻他常去公主府上走动,好似与轻儿相处的不错。”

    “嗯,”刘恒慢条斯理的嚼着甜腻的点心,面上却不显厌烦的姿态,“那我就放心了。”

    窦漪房知道刘恒需要个台阶下,于是劝和道:“轻儿是陛下从小看到大的,她这个人心气大但是没多少坏心眼,自是纯善良和。”

    刘恒脑海中浮现出刘嫖在代国时摘花献宝的事来,对窦漪房的说辞也听到了心里去。

    “好了,我知道你过来所为何事了。”刘恒叹了一口气,这几天该劝的都去劝过了,想必他这个女儿也能明白自己的苦心,“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能跟个孩子置气吗?这些天估计她自己也想明白了。不日我便降下旨意为两人赐婚,禁足也就算了。”

    “陛下慈父心肠,以后她会懂的。”窦漪房笑着拿起旁边的银杏糕,亲手喂道刘恒嘴边。

    刘恒笑着咬了下去。

    不久后,刘嫖的长公主府迎来了赐婚的旨意。

    刘嫖穿着富丽堂皇的公主吉服恭敬的跪拜行礼接旨。

    念完旨意后,程忠将其双手奉上。

    “奴才在这里恭贺公主,愿您与堂邑侯今后能长久顺遂。”

    刘嫖嘴角扬起,虽然看起来是带着笑的,可是眼中却一片疏离。

    “那就,谢公公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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