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陈若华在宫中小住了十几天后才回来。回来的第三天册封她为太子妃的旨意就到了。

    来此宣旨的是刘启身边的大太监春陀,身后跟着一溜烟的黄门郎。

    “太子立妃,陛下龙心大悦,今个早朝便宣旨说要大赦天下。”春陀脸上带着笑意恭恭敬敬的说道。

    刘嫖站起身来脸上却丝毫不曾显露出笑意。

    “府上已经备好了酒席,诸位用过膳后再回去吧。”陈午在一旁笑着,招呼着他们前往大堂用膳。

    刘嫖对这群人视若无睹一般,只是冲着为首的春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回到了主屋。

    秀纱在一旁小心伺候着,给外头的丫头使了好几个眼色,打发她们往远处站着点,别发出声响。

    “传膳吧。”刘嫖看着外头明媚的阳光眯起了眼睛,“外头的都吃上了,里头的也甭忘了。此外这几天县主的饭菜都送到她房里去。”

    今天只是宣旨而已,要完婚估摸着还得等上许久。毕竟是太子大婚,要掰扯的东西估计挺多,礼仪肯定要比寻常人家繁琐。所以在大婚之前,陈若华还得好生的在家呆着,保不准过不久宫里就会派人过来教陈若华成婚的礼仪。

    既然赐婚的旨意下了,那她也该进宫一趟了。

    刘嫖呼出一口气去。

    她演了这么些天的戏,该是时候检验一下成果了。

    这天,天气晴朗,刘嫖收拾妥当后便进了宫。不过此时刘启却不在宣室殿内,而是在仓池的渐台之中。

    她随着前来接人的小太监往仓池那边去,半路上却碰见了捧着玉轴锦缎的窦婴。

    “窦大人何往?”她跟来人打了个招呼。

    窦婴好似被什么分了心神,只顾着低头走路,听见刘嫖的声音还有些愣神。他猛的抬起头来,良久后好像才反应过来,匆匆朝她行了一礼。

    刘嫖怀疑自己眼花了。因为窦婴此时十分的失态。只见他眼角通红好似哭过一般,但是脸上却带着不同寻常的激动和欣喜。

    她心中带着些诧异,暗自的瞥了瞥他手上捧着的东西。

    以玉为轴的锦缎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圣旨。看来窦婴是刚见过刘启出来。

    真是奇了怪了,是圣旨上头写了什么,或是刘启对他说了什么吗,这窦婴怎么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

    “今日休沐,陛下召见你是有事要嘱咐你?”刘嫖轻声问道。

    窦婴身形顿了顿,将圣旨往自己袖子里藏了藏,沉声说道:“陛下今日召臣进宫叙话,言语间谈及多年主仆之情。臣失态,倒叫公主看笑话了。”

    刘嫖一听心下了然,想必今日刘启叫他来是有意托孤了。见窦婴并未谈及圣旨的意思,刘嫖也没继续问下去。两个人相互见礼之后便分开了。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暗搓搓的瞥了一眼窦婴藏在袖口里那带着龙纹祥云的圣旨。

    不为别的,就因为窦婴的举动太引人注目了。刘嫖断定里面的内容不同寻常,不然窦婴不会这般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见。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刘嫖稳定了心神继续往前走去。

    仓池是未央宫内最大的湖泊,中央建有渐台,高二十余丈,遥遥就能看到上头高飞的屋檐。仓池四周并没有通往渐台的小路,若是想过去只能坐船。

    从船上下来后,便看到坐在楼台之上刘启的身影。

    刘嫖快步走过去行礼请安。

    “来人,赐座。”刘启抬手吩咐一旁的人,然后有些了然的说道:“旨意一下,我就知道阿姐得来找我。”

    刘嫖低下头去,“陛下圣明。”

    刘启直起身子来,端正的说道:“也正好,我也有事同阿姐商量。”他这般说着,从一旁拿了一卷竹简出来,“太常寺那测算了几个吉日出来,我想着从中挑一个日子用作太子大婚,阿姐也看看哪个日子好吧。”

    刘嫖毫不客气的从小太监手中接过案牍仔细看了起来。上头写了三个日子,分别是五月二十六,六月十二,还有八月十五。

    今日是三月二十七日,很快就要迈进四月。最远的日子却只相隔了四个月左右的时间。

    刘嫖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寻常人家娶亲三书六礼下来最起码也得过个三四个月,更不要提如今是太子娶亲了。

    “我倒觉得这些日子太靠前了些。”她这般说道:“太子娶亲,礼仪规格自然比寻常人家要繁琐复杂。更何况太子如今才十二岁,太子妃的旨意都下了,何必这么着急?”

    “阿姐说的不无道理。天下子成婚,公主女嫁人,规格不能含糊。”刘启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头前想着早些定下来,我也好早些安心。不过,”他的言语顿了顿,“既然阿姐觉得这三个日子都不好,那就让太常寺那边的人在挑几个。”

    刘嫖将手中的案牍还回去,轻声说道:“我今日过来,陛下想必知道也知道我的来意。”

    “自然。”刘启脸上带着些古怪,但很快神色又恢复如常了起来,“先前朕也问过春陀了,问那天阿姐接旨时的神色。”他轻声笑了下,“春陀支支吾吾的,只说堂邑侯喜笑颜开还给他们准备了酒席。朕就知道你的脸上当时可能并不好看。”

    刘嫖抿了抿嘴。

    要做戏那也得做全套。只有把冷脸摆在外头,其他人才知道她心里憋着火!

    “阿姐既然不放心,那我给阿姐留道旨意就是。”刘启这般说着,叫太监把少府的尚书叫过来。

    等尚书过来后,他出言,尚书写诏,一共写了两份。

    上头的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待刘启百年后陈若华由太子妃变为皇后,若无行刺谋逆等大罪,刘彻不得废后。

    刘嫖听着刘启的言语,看着诏书上写的内容,她的这颗心就稳了下来。

    “一份阿姐带回家去,一份由尚书带回尚书台那边留作记档,好生保管。”刘启笑看刘嫖道:“这回阿姐可安心了吧。”

    刘嫖多日严肃的表情终于化作了虚无,她恭敬谦卑的俯身行跪拜大礼道:“多谢陛下。”

    刘启看着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感慨一般的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阿姐如此,朕也是如此。”

    听到刘启这般说,刘嫖的心头就是一动。

    “刚刚过来恰巧碰到了窦婴,”她低垂着眼眸有些感叹轻声的笑了下,“我见他魂不守舍,脸上又哭又笑,还以为他是得了什么癔症。但现在我求来了圣旨,神情想必也同他一般。旁人若是见了我,估计也会觉得我得了癔症。”

    刘启闻言神色莫名,只是淡淡的看向远处的湖水。过了一会后才开口说道:“阿姐跟窦婴可不一样。”

    刘嫖不知道他说的不一样是指什么,但很快她就被刘启接下来的话激的心口一跳。

    “朕刚刚也给他留了道密旨。”

    “密旨?”刘嫖不解的呢喃。

    “对,密旨。”刘启眯起了眼睛煞是严肃的看着她,“阿姐就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而且,”他垂下眼去语气重重的说:“朕也希望这道密旨,他永远也用不上!”

    刘嫖从宫里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将不得废后的旨意带给了陈若华。

    看着绢布上的黑字以及玉玺的章印,陈若华马上就哭的稀里哗啦的。

    “好了,这东西你收好。”刘嫖将圣旨放在一个细长的匣子里,好生的放在陈若华的面前说道:“我能替你做的也就这些了。”

    “娘,”陈若华眼泪汪汪的扑倒在她的怀里。

    刘嫖慈爱又温柔的抚摸着陈若华的后背。

    她想她这辈子活的其实已经够本了,就算现在让她此刻悄无声息的死去,她也毫无怨言。可是她的女儿不行。陈若华是这么的鲜活这么的年轻,如果说她是逐渐枯萎的树木,那么陈若华就是还没有盛开的鲜花。

    她怎么能看着这朵鲜花终有一日凋零在后宫里?

    可是刘嫖能做什么呢?

    她能做的,也就是在刘启、大汉现如今的天子、她的亲弟弟还活着的时候,给陈若华争取更多的保障!

    想到这里,刘嫖看着讨来的旨意,多日来不曾展颜的脸上终于露出安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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