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出了西厢的院子,刘嫖沉重的吐出一口气。

    虽然圣旨讨到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刘启言语里似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深意。再想到遇到窦婴的事情,她的内心不由的泛起阵阵波涛。

    现在看着长乐宫和未央宫一片其乐荣荣和和睦睦的景象,但是等刘启一走,窦家、陈家和王家、田家,保不准会有一战!

    刘嫖看向天边,纵使现在风平浪静,她却好似能窥视到风雨欲至的将来。

    凭借着她和窦漪房的关系,她们家和窦家就成了同盟,和王家田家兴许就是政敌。

    想到此处,刘嫖心中免不得有些唏嘘。

    古来权力的争斗就是这样的叫人戏谑。

    前脚是朋友,后脚就能拔刀相向拼个你死我活。权力倾轧也是如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从没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很多事不是不争不抢就能解决的。坐在皇位上的人也巴不得下头的臣子打起来,有时候还会特意挑起他们的矛盾。只因为这样,皇位才能坐得稳,下头的局势才能看得清。

    刘嫖自嘲的笑了下。

    她这个大长公主被隔离朝政这么些年,想不到还有再次入局的一天。

    很快,刘嫖心中的猜想就得到了应验。

    刘启任命皇后的弟弟田蚡为太中大夫,中宫詹事窦婴擢升为御史大夫。窦婴一下子成了位列三公的人物,反倒把田蚡的任命衬成了瘦小的黄花菜了。

    不过,田蚡的职位也不低。太中大夫隶属郎中令,乃议政议事之职,属于天子近臣,可以出入朝堂。这个官职虽然比不上三公的位置,但是作为皇后的娘家人,太子的亲舅舅,田蚡也从以前不入流的小透明一下子站在了人前。

    刘嫖又想起那日在宫中见到窦婴的事情了。不仅是窦婴的神情之奇怪,现在想来关于窦婴手上那封密诏,刘启的言语也多了些深不可测的意味。

    “你去趟窦府,跟窦婴传一句话。”她叫来安德山细细的吩咐,“就说我也讨得了陛下一封诏书,现下不得用。希望以后这些个密诏不会有见人的那一天。”

    安德山听的冷汗直冒,这可是皇家机密,是他这个奴才可以言语的吗?

    刘嫖敲了敲桌子沉声对他说道:“到时叫他屏退了众人,单只说给窦婴一人听。”

    希望是她想多了,但是密诏之所以是密诏不就是用来以防万一的吗?这样说来,希望它永不见天日也没有什么错处。

    更关键的是,有了她的话,窦婴兴许能察觉到什么。但不管那密诏上写的什么,有她的几句话,窦婴都会领她这个情。

    领了她的情,就是领了陈若华的情,这样将来陈若华成了皇后,窦家也能从窦漪房的手中,转移到陈若华那里。

    刘嫖沉默的一下又一下的点着案桌。

    这就是天子的厉害之处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有人不知不觉之间都会按照他的预想前行。

    可是没办法,她的女儿入了局,就代表她入了局。作为一个人,一个母亲,她也不能免俗,会为了孩子的未来尽力拉拢力量。她不想为了权势害人,但为了自保,也不能叫自家人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四月中旬,陈若华的婚期定了下来。太常寺的人推算了个好日子,就在明年的正月的初六。

    还行,日子离的挺长的,她还能跟陈若华多一点相处的时间。

    才怪!

    太子立妃的事情远比刘嫖想象的要麻烦的多。因为刘启把自己做太子时立妃的例子给驳了,他要给刘彻大办!

    说来也是挺无奈的。

    当朝太子立妃的规矩根本没个定数,能参考的例子就只有一个。是的,就只有一个。

    这就是汉朝确立的日子不长的坏处了。头前惠帝六岁时被立为太子,十六岁登基,只立过皇后不曾立过太子妃。后头吕后执政,惠帝的子嗣之中就没出过太子,要么就是皇帝,要么就是诸侯。当然,在她爹刘恒继位后,惠帝的子嗣就全都没了。

    话题说远了。

    总之,汉朝开国至今立太子妃的流程就那么一例,就是刘启做太子的时候立薄婉月为太子妃。

    但刘启似乎对他当年立太子妃的流程并不满意。

    这也难怪。当年朝廷国库并不富裕,皇室也要以身作则表示节俭。但现在不同了,经过两代人的努力,国库丰盈、国泰民安。所以刘启就下旨要太常寺那边的人以半副天子立后的排场来安排太子刘彻的亲事。

    刘嫖对这种事自然没有异议。废话,自家女儿出嫁,排场再怎么盛大也不为过啊!

    但是事情多是真的多。

    光是礼仪排场就改了五六次。宫里头三天两头的派人过来指点陈若华大婚时的礼仪规矩。

    刘嫖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摇了摇头,感叹一般的晃了晃手里的扇子。

    哎呦,这怎么跟春节晚会大彩排似的呢。

    好在折腾了两个月,陈若华大婚时的步骤终于全拍定了下来。

    要说这个流程还真是繁琐,比当年她册封长公主的规矩还多。成婚当日要去宗庙祭祀、要在未央宫举行大婚仪式、要接受百官的朝贺,还要接受外命妇的朝拜,最后才能送入东宫。进了东宫还不算完,还有一系列的流程要走,比如由多子的宗室送福袋,主持合卺礼。

    啧啧。

    刘嫖既心疼自家闺女这般劳累,但看着陈若华仔细听着丝毫不嫌累的模样,她又有点想取笑她。

    真是有情饮水饱啊。

    哦,除了学习礼仪,宫里头的人也过来给陈若华量体裁衣来了。

    刘嫖本想拦一拦,说婚事是定在明年,到时陈若华的身形体态可能会变,提前赶制婚服的话,衣服到时会不合身。

    结果来量体裁衣的针线嬷嬷讨好的说,她们年前做出来的都是样品。少府那边同太常寺卿和太常博士商讨了许久,联合定了六套吉服。织室和针线房的人要把这几套做个样品出来,到时供陈若华穿出来看看,然后从中挑选。

    行吧。

    刘嫖看着几个嬷嬷和宫女小心翼翼的给陈若华量体型,嘴角不自觉的抿出一个笑意。

    日子就这么稀里哐啷的热热闹闹的过去了,眨眼之间就到了九月。

    今年暑夏事情多且繁,如今可算能好生歇一歇了。

    今天宫里派了人过来,原来是陈若华的婚服礼服都已经做好了,现在正一件件的铺在床榻上,看着就喜庆。

    “阿娘,脖子有些嘞。”陈若华说着,不自觉的抬手拽了拽衣服,脖颈间雪白的皮肤顿时露出点红痕。

    刘嫖走过去给她松了松衣领,“你还在长个,这些衣裳裁制都是按照三个月前量的身形做的,肯定有不合身的地方,你别系的那样紧。”

    给陈若华整理好衣裳后,刘嫖往后站了站。

    别说,这深衣曲裾看着可真喜庆。

    正红的喜服,上头用金线绣的凤凰展翅,衣角上是大片大片的牡丹花,雍容华贵。

    陈若华敞开手,缓缓的转了一圈显摆的问道:“好看吗?”

    刘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看。”

    “可真是没法挑啊。”陈若华赞叹着有些难以抉择的说。

    是啊,足足六套衣服呢。正红色的、玄黑色的、甚至还有明黄色的。每个颜色各有两件,每件衣服上头绣的花样都不一样。

    “县主身上穿的这件,上头的花样是太子出言定的。”一旁送衣服过来的嬷嬷柔声说道:“太子说县主喜欢牡丹,所以特意命我们在袖口和衣摆上用金丝银线都绣上牡丹,而且还是一金一银并蒂的。”

    “太子有心了。”刘嫖没想到刘彻还会关心陈若华的婚服,所以既欣慰又温和的说道。再看陈若华,她已经带着喜意低下头去了。

    唉,女大不中留啊,刘嫖在心中感叹。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突然传来阵阵急切的脚步声。

    刘嫖和陈若华纷纷皱起眉头,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

    “公主,宫里头来人了!陛下他,他......”安德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来的。他声泪俱下的说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殡天了。”

    刘嫖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一个不稳跌坐在床榻上。等略缓过来心神之时,只见陈若华正担忧的扶着她,而屋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低着头作悲伤的样子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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