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章

    多日来的担忧好似由冰雪化成了水,刘嫖也就想着回家去了。只不过在走之前,她还得叮嘱陈若华几句话。

    “你这脾气也太烈了些,昨个怎么能这么对陛下呢?”刘嫖有些不大赞同的轻声说着。

    唉,她从未觉得自家女儿有什么不好,但是现在却有点后悔将她养的有些骄纵了。这一个不如意就不愿好好说话,非要耍一耍性子脾气。

    为何这般说呢?事情的起因还要从昨日说起。

    昨日早朝,一直不曾有消息的刘彻突然在朝堂上露了面,接着就用了雷霆手段拘禁了朝中众多大臣,还牵扯出了淮南王谋反的事情。

    如此重要的大事,远在椒房殿的陈若华和她自然也都听说了。

    当天傍晚,刘彻便来到了椒房殿。陈若华顿时两眼含泪的扑倒在他的怀里。

    眼看着这对小夫妻有亲近话要说,刘嫖这个丈母娘也不是个没有眼色的,当即退了出去并且决定晚上就住在东配殿了。

    因为这些天陈若华郁郁寡欢,所以她才跟着女儿一同住在椒房殿正殿。但现在没事了,她就不耽误女儿女婿亲近了。好在东配殿物件俱全,虽然这么些年不曾有人住过,但稍微收拾一下也能住人。

    晚上刘嫖吩咐人将膳食提到东配殿用,结果没等来提膳的丫头,倒等来了正殿的素练。原来是刘彻和陈若华邀她到正殿一同用膳。

    她进到正殿去,就看到她闺女眼睛又红又肿的,一看就是哭过的模样,但是看神情却不大好,绷着一张脸隐隐带着怒意。而刘彻就跟惹了祸的孩子一样,小动作不断,似乎在讨陈若华的笑脸。

    刘嫖心里惊奇,刚刚不是挺好的么,怎么短短半个时辰不见,两个人就闹了别扭?她还以为陈若华会和刘彻哭诉哭诉说说担忧什么的,然后两个人互诉一下衷肠,感情更上一层楼。结果看两个人这个样子,怎么都不算是互诉过衷肠啊?

    饭桌上,刘彻先是感谢她多日对陈若华的陪伴,然后将窦漪房和他联合‘钓鱼’的事情给说了。

    “祖母说此事重大,所以瞒的很紧,让皇后和姑母担忧了。”他说。

    刘嫖宽慰他道:“这样的事情确实该瞒的紧一些。只要能肃清朝堂,我们担忧几天也是值当的。”

    嗯,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陈若华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阿娇这些天吓坏了。夜半梦魇醒来还会抱着我哭。”刘嫖叹了一口气又笑着说道:“陛下今日过来,她想必就能睡个好觉了。”

    刘彻听到她这般说,看向陈若华的眼神中就更是热切。他把手压在陈若华的手背上,低声下气道:“是我不好,叫你替我担忧了。”

    可是陈若华却低下头去,轻轻的将手从案桌上拿了下去。

    刘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当即就觉得陈若华太耍小性子了。这不,过了一夜等刘彻走后,她就语重心长的教育起女儿来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她好言好语的说道:“可你这脾气也太难哄了些。陛下给你搭了多少台阶,也不见你下的。”

    哎呦,这又是说好话,又是牵手,又是夹菜的。就刘嫖看来,这已经是特别伏低做小了。而且刘彻还是皇帝,能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极具耐心的。

    陈若华抿了抿嘴,执拗的转过身去。

    “昨晚闹没闹别的别扭啊。”刘嫖轻声追问道。

    陈若华垂下头去,有些忐忑的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懊恼的说道:“没说几句话就睡了。”

    该!刘嫖在心里暗暗说道。但是看着陈若华这个样子,她也忍不下心来说她:“这几日陛下想必还会过来,你就别耍性子了。”

    看陈若华也有缓和的意思,她接着又说:“夫妻之间闹矛盾是常有的事情,只是两个人互相体谅才能走的长久。你不高兴他什么事情都瞒着你,可你也得体谅他是皇帝。再者说了,他不是向你解释诚心给你阶梯下了么。你也就别拿乔了。省的哪天有个温柔贤淑事事顺着他的人出来,一下子就把你比了去。”

    也不知道是她的那句话说的不好,陈若华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怎么会!”但很快她自己就深吸了两口气平稳了下来。“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刘嫖拍了拍她的手,便跟她说要回去了。

    陈若华刚刚有所缓和的脸立马又不高兴了起来。

    刘嫖只能安慰她说,“已经在宫里住了一个多月了。前个是事出有因,过来陪你。但现在再住下去,就不好了。”她拉着陈若华的手道:“你爹还住在守卫宫城的夹房里呢。等过些日子,你爹的身体好了,我再进宫看你。”

    说起陈午,这些日子估计过的也够呛。本就病了一个冬日,好不容易开春,谁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一家子身份不一般,怕那些人狗急跳墙拿他们威胁窦漪房所以才进宫来着。不过陈午虽是陈若华的父亲,但也是外男,不能在内宫那边住。诸位大臣办公的地方倒是能住,但也怕里头有几个乱臣贼子,所以就只能住在外宫城守卫值班的偏房里。

    刘嫖出宫时便去接他了。那守卫的屋子又小又暗的,她本以为陈午的病可能会加重。但是看陈午的模样,好像还挺好的?这就有些超出她的预料了。

    “明奴偶尔趁着间隙过来看我。太皇太后也派太医过来看了,日日汤药不曾断过。”陈午下了榻后被行良扶着走到她跟前来,“我想着这个时候,不能再生出事故了。”

    刘嫖闻言内心便有些感动。

    人在逆境里总会生出些许勇气的。那样紧张的氛围下,陈午不想成了他们的拖累,身体反倒好了几分。

    “走吧。”她走到陈午的身边,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咱们回家去。”

    半个月后,淮南王谋反的事情了结了。廷尉联合河南郡尉刚到淮南王府,便有淮南王的臣子联合告发其心有不轨。淮南王世子还想带人反抗,结果全成了阶下之囚。淮南王倒是很有骨气,也顾及体面,在朝堂之上怒骂当今天子心狠手辣残害宗族,最后当着廷尉的面拔剑自刎了。

    刘嫖听到这事的时候正和陈午在长陵雅园内晒太阳。介于陈午的身子好些了,所以她和陈午便一同到新建的园子里散心。那句话说的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皇宫虽大,但是怎么也不如在自家自在。更何况他们在皇宫那一个多月不像是居住,倒像是避难或是被监禁的。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长安城内肯定多动荡,她也全当躲清闲,所以就躲到这边来了。

    “今个陛下的旨意,废除了淮南国的封地,收归朝廷。”安德山说道。

    刘嫖低头‘唔’了一声,突然开口询问,“城内淮南王府的人呢?”

    安德山:“您是说刘陵翁主?”

    刘嫖点了点头。这个美貌又机灵的女子她还不曾忘记。

    “奴才打听过了,淮南王之女刘陵在长安期间私交大臣,窥探帝踪谋划行刺,已经被赐自尽了。”安德山恭敬的说道。

    “谋划行刺?”刘嫖挑起了眉头,难不成春猎行刺的事情是她做的?“她都结交了谁,又有哪些大臣列侯参合到谋逆的事情中去的?”

    “具体奴才没打探的那般清楚。”安德山回答:“不过最令人意外的便是岸头侯张次公了。他本是北军将领,之后在荆门军营做得将军。去岁陛下特意调他做未央宫卫尉,不想他却跟心生反意。真是枉费了陛下的信任。”

    刘嫖没想到刘陵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连未央宫的卫尉都能收服,不禁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去,感慨一般的说道:“不曾想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子,可惜了。”

    安德山转了转眼珠子,接着说道:“听说刘陵仰药自尽前大骂朝廷官员,骂的可难听了。”他的言语停了下,在触及她的目光时小声说道:“她说窦婴窦大人是忠于太皇太后的一条狗,骂田太尉是见钱见色就眼开的蠢货,还说满朝文武都是废物,被她这个小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刘嫖闻言并没有觉得这话刺耳,她甚至还笑了一下,“能跟她扯上关系的可不都是蠢货么。”

    新帝登基,不想着抱新帝的大腿,却跟地方诸侯不清不楚。连正统都搞不清楚,可不是一群蠢货么?

    不过知道事情的结局就成了。刘嫖也不见得对刘陵的死有多惋惜,不过是觉得一个女子能掀起这样的风浪也是难得。但人跟她们不是一路的,有此下场不冤就是了。

    “派人去跟公子说一声,叫他在宫里好生当差。我跟侯爷要在园子里住一段日子再回去。”她这般说着站起身来,一抬手将一旁的陈午也拉了起来。

    “听说庄子里的猎户今天从山上猎到了一头野猪。”刘嫖笑着对陈午说道,“山里开春下来的野物,肯定好吃。我们去讨几根骨头熬汤喝吧。”

    陈午温柔的笑着,脸上的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都浅了好多,他温和的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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