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无比长寿的老鼠
“卢娜·洛夫古德已经把拉文克劳的名单交给我了。”赫敏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同她有交情了？”
“我并不认识她。只不过，我与她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德拉科回答得有些三心二意，他还沉浸在自己有关彼得·佩迪鲁的冥思苦想中，“拿到了就好……”
“我正在照你说的方法，筛一遍那些可疑的学生。”赫敏饶有兴致地说，翻动着那一串名单，“你要不要看看，补充点想法什么的？”
“啊，挺好的，你做得挺好——”他托着下巴，坐在惯常的位子上，对着窗外出神。
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无论是那些名单，还是别的什么，只顾着看窗户外面！
有什么好看的？赫敏忿忿地想，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除了白雪皑皑的空场地以外，什么都没有！
“德拉科，你最近究竟在忙些什么？”她“啪”地放下羊皮纸，嘴巴撅得高高地，脸上隐隐有几分不满，“为什么圣诞节过去以后，你像是换了个人，总摆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时值一月初，返校的学生们似乎还没从圣诞节假期的愉快氛围中回过神来，正拖拖拉拉地抱着书走进变形课的教室，听到她这一声动静，纷纷伸着头向前排张望。
“苏珊，别过去，”纳威面带惊恐地拉住那个想要过去“主持公道”的赫奇帕奇女孩，“他们估计又要吵架了。圣诞节前他们就一直不对付……看看赫敏的脸色！再看看马尔福浑身散发的冷气！这个时候，谁过去谁死……”
“可是，万一赫敏被欺负怎么办？”苏珊义愤填膺地说，“那个马尔福怎么老是惹她生气？上次草药课也是，把她气到跟我做搭档……亏她还曾经维护过他……”
“哦，赫敏不会被欺负的。”纳威用敬畏的语气小声说，“虽然马尔福很可怕，但每次都是赫敏赢……一般都是她对他摆脸色，他再对除她以外的人摆脸色……比如说我。”
“哇哦，赫敏这么厉害吗？”苏珊脸上露出一丝兴奋来，鬼头鬼脑地坐在他们身后不远的位置，观察起他们来，“不愧是我们洛哈特粉丝团的扛把子……”
此刻，洛哈特粉丝团的扛把子正一脸不高兴地瞪着那个男孩的铂金色头发，希望得到他的解释。
“没什么。”德拉科终于舍得转过头来看她了，他的表情有几分无辜，“有个问题……还想不明白而已。”
“你这心事重重的样子可不多见——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还不如你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顺眼呢。”赫敏表情缓和下来，用担忧的口吻说，“什么问题想不明白？能告诉我吗？或许我能出出主意，帮你想想办法呢。”
德拉科叹了口气。
（“瞧，马尔福都叹气了。”纳威对伸长脖子看的苏珊说，“他大概被赫敏凶得很惨……”）
“恐怕你帮不到我什么。”德拉科扫了她一眼，发现这小姑娘的脸迅速涨红，似乎有生气的征兆，慌忙小声补充，“除非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待在另一个人身边，任何人都不会察觉或者怀疑……”
（“啊，没错，马尔福正很慌张地对赫敏解释着什么，他大概是理屈词穷、低头认错了！”苏珊愉快地说。）
听到德拉科在认真对她解释，而非以前那种遮遮掩掩的态度，赫敏这才转怒为安，陷入思考。
“隐形斗篷？”在逐渐嘈杂的人声中，她问。她想起了前不久，她是怎么被德拉科带出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
“不。跟隐形斗篷无关。”他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彼得·佩迪鲁仅仅是披着隐形斗篷，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也不是复方汤剂？”她又问。
“并不是。”他遗憾地说。
“那我就不清楚了。”赫敏皱着眉头，“不过，我觉得你说的这种情况，有点像‘拇指姑娘’。”
“拇指姑娘？那是什么？”德拉科随口问。
“一个麻瓜童话。你可以随时把拇指姑娘放到口袋里，任何人都发现不了。”赫敏耸耸肩，脸上闪烁着不认同的神色，“不过，我觉得这故事的结尾太俗套。凭什么经过了那么多奔波与努力，远离了那些恐怖的追求者，她还必须要嫁给王子，才能过上美好的生活呢？她就不能自己好好待着吗？”
“当然，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德拉科心不在焉地附和她。
莫名其妙地，他被这麻瓜童话的某处细节给吸引了。
放到口袋里，任何人都发现不了？德拉科感觉到，似乎有一团模糊的雾气在他脑子里慢慢成形，呼之欲出了。
就差一点了。究竟是什么呢？他单手托着下巴，直愣愣地望着赫敏，望着她泛着光泽的弯曲的棕褐色头发，想要从她头发上找到答案似的。
赫敏关心完了自己的学习搭档，正打算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羊皮纸上——鉴于她并不能为他想出什么好办法。
可总被他用那种探究的眼神盯着，她又有点不自在了。
她从头发的缝隙间偷偷瞧他，发现那双灰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怎么啦？”她问他，像只把自己藏到窗帘后面的心情不错的猫。
“没什么。”德拉科轻声说，盯着那双棕褐色的眼睛，语气有些恍惚。
“你又在想什么？”她又问他，摆出一副骄傲的神气，嘴角微微上扬。
“什么也没想。”他有些迷惑，脑子里空荡荡的，不知道是因为思考彼得·佩迪鲁的问题太过疲惫，还是因为她此刻含着笑意的眼睛太过明亮。
上课铃响了。麦格教授似乎还没出现，没过一会儿，哈利和罗恩气喘吁吁地赶了进来。
“哦，幸好麦格教授还没来，不然准叫咱们吃不了兜着走。”罗恩庆幸地说。
他话音刚落，讲台上的虎斑猫忽然嗖地一声蹿下讲台，在落地的一瞬间变成了麦格教授的样子。
“哇哦，太酷了。”罗恩目瞪口呆，敬佩地说。
“谢谢你的夸奖，韦斯莱先生。不过我依然需要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迟到。”麦格教授板着脸说。
“我们看错了表。”哈利有些惭愧。
“也许我该把你和韦斯莱先生变成一只手表，这样你们或许会准时一点？”麦格教授瞪了他们一眼，挥挥手让他们俩找座位坐下。
麦格教授的火显然还没发完——特别是当她看到罗恩随手将他的宠物老鼠从口袋掏出来，搁在了课桌上以后。
那只精神不振的老鼠似乎引起了麦格教授的一点恻隐之心。她极度怀疑，罗恩在虐待这只可怜的动物。
她蹙眉道：“我必须提醒你，韦斯莱先生，像你上节课那样，把老鼠变形成带着老鼠尾巴的杯子是不合格的。请你在变形课知识上多花点时间学习吧，别再无端折磨那只老鼠了。”
罗恩担忧地看了斑斑一眼，耸拉着脑袋点点头。
“麦格教授实在太厉害了。每次她的阿尼马格斯变身都让我觉得看不够。”赫敏因目睹麦格教授变身的全过程而兴奋，她小声对德拉科说，“我听说，魔法界目前只有七位已登记的阿尼马格斯，她可真是——”
“对啊，阿尼马格斯！”德拉科脑子里那块迷雾终于有了形状，他忍不住提高了嗓门，“为什么我没想到呢？”
周围的同学一脸茫然地看他。台上的麦格教授也狠狠瞪向他。
“马尔福先生，请问你想发表什么意见？”麦格教授眼神锐利，一副被冒犯的样子。
“没什么，教授，我只是惊叹于您高超的技术。”德拉科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失礼。他回过神来，用马尔福家特有的圆滑腔调称赞她。
“马尔福先生，如果你把奉承我的时间用于变形的研究，也许你就是下一个成功的阿尼马格斯了。”麦格教授的心情看起来好了点，没再追究他。
德拉科坐下来，心花怒放地看着不远处那只呼呼大睡的老鼠。
既然丽塔·斯基特这个八卦女人能变成甲虫，到处探听别人的隐私；谁又能说得准，彼得·佩迪鲁会不会是另一个未登记的阿尼马格斯呢？
也许——他是那只病恹恹的老鼠？
“你还好吗？”赫敏好奇地问。
这男孩忽然变得很高兴，像是抓住了自己尾巴尖儿的猫那样得意洋洋。
“从未这么好过。事实上，我有了一个重大发现。”德拉科语气里有一股掩饰不住的欣喜感。
“什么？”她不解地问。
“嘘……”眼前的少年将自己白皙的手指压在自己浅色的嘴唇上，淡灰色的眼眸朝她眨了一下，“时机未到，不能多言。我还需要一点佐证，来证明我的猜想。”
“又神神秘秘的。”赫敏小声嘀咕，没有继续追问——麦格教授可不喜欢学生们在她的课堂上咬耳朵。
德拉科冲她懒洋洋地一笑，继续盯着那老鼠猛瞧。
并不是德拉科有意对赫敏保持神秘。他当然不能在变形课上说出自己的猜想，谁知道那老鼠的耳朵灵不灵光？
何况，在大胆的假设后，还需要小心求证。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变身阿尼马格斯的，这需要极高深的魔法天赋。而据德拉科所知，彼得·佩迪鲁从来就不是一个法力高深的巫师。
他胆小懦弱、平庸无奇，此生做的最惊天动地的事情，就是投靠黑魔王，背叛哈利的父母。变身为阿尼马格斯——恕德拉科直言——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也不是在手臂印上黑魔标记就能获得的技能。
想要成为一名阿尼马格斯，必须同时拥有变形学及魔药学上的天赋。其准备工作繁复、步骤极其复杂，在任何一个步骤上的细微错误都需要施法者重新从头开始。这就是为什么阿尼马格斯在世界上很少见的主要原因。
彼得·佩迪鲁并不像是具备此种才能的巫师。倘若有人告诉他，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阿尼马格斯，这话听起来还更可信些。
然而，当一切其他选项都不可能的时候，剩下的那个解释虽然离奇，却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变形课结束以后，德拉科快步流星走出教室，目光在走廊拥挤的人群中逡巡。
没费多少功夫，他就捕捉到了韦斯莱孪生兄弟的身影。他们一模一样的火红头发和高瘦俊帅的外表，在人群里总是很扎眼。
这会儿，韦斯莱孪生兄弟正跟一位叫李·乔丹的男孩，兴奋地说着有关变种蜘蛛的话题。
“等等，乔治，弗雷德……”德拉科追上他们。
孪生兄弟转过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哇哦！看看这是谁，马尔福家的小少爷来找我们有何贵干？难道是来买我们的逃课糖的？”弗雷德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
“当然。”德拉科矜持地昂着自己的脑袋，“这可是个大订单。我们必须找个僻静的地方谈谈。”
韦斯莱孪生兄弟对视一眼，心里明白他绝不是为了买逃课糖，而是有什么别的重要的事情。
他们对李·乔丹又多说了几句话，拍拍他的肩膀，就跟着德拉科走进了一个空教室。
“怎么啦？”他们随意地坐在教室最前排的两张课桌上，异口同声问他。
“我注意到，你们弟弟罗恩养了一只老鼠？”德拉科没坐下，他靠在讲台上，打量着这两兄弟。
“你是指那只浑身脱毛、萎靡不振的老鼠吗——”弗雷德挑挑眉，感兴趣地问。
马尔福这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竟然对罗恩那只掉毛的老鼠这样感兴趣，可真是少见。
“是的，听起来是我们家的那只。”乔治不怀好意地与他兄弟对视一笑。
“我们想要拿它做实验来着——”弗雷德笑嘻嘻地说。
“可惜罗恩从来不愿意把它交给我们……”乔治遗憾地说。
可别小看韦斯莱兄弟的一唱一和。如果你觉得他们万事不在意，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德拉科能从他们的嬉皮笑脸中捕获到一个隐晦的信号，罗恩很爱这只老鼠。如果德拉科想要拿这老鼠做点什么危险的小试验，恐怕罗恩不会答应，这两兄弟也不会。
他们站在自己的弟弟一边。这就是他们的潜在意思，虽然用一种委婉、调皮、无所谓的态度表现出来。
德拉科没心情与他们打马虎眼。他对这老鼠势在必得。他打断了他们的话，直白地问：“我想知道，它来你们家几年了？”
那个答案仿佛呼之欲出了。
“噢，那得追溯到我们的小时候——”弗雷德用了一种回忆的口吻。
“那时候我们还是天真无邪的孩子——”乔治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德拉科嘴角抽搐。
天真无邪？亏他俩说得出口。
是谁把男盥洗室的马桶圈都炸掉了，惹得费尔奇在走廊里骂了好几个钟头？是谁天天往火蜥蜴嘴里塞烟火，害得霍格沃茨的壁炉里冷不丁会冒出一只火蜥蜴来，噼啪冒烟、吓人一跳？又是谁变出满身的疖子，四处吓唬女学生的？更别提他们总跑到禁林捣乱，天天跟海格上演狗撵兔子的桥段……
这两兄弟要是都能称得上是天真无邪，他德拉科·马尔福都算得上是一朵小白花了。
“一开始是妈妈买给珀西的。至今得有11年了吧？那时候罗恩才一岁，妈妈说他被那老鼠咬了一口，还吓哭了。”也许是看德拉科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乔治也终于正经起来。
德拉科迅速心算出了年份——那是1981年。
这一年，是斑斑作为老鼠进入韦斯莱家的那年，也是哈利的父母惨遭不测、明面上的小矮星彼得惨死、小天狼星作为杀人凶手被抓入阿兹卡班的那一年。
一切都被串联起来了。
德拉科老早就觉得彼得·佩迪鲁像只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
但他是真没想到，他会变成一只老鼠形态的阿尼马格斯，潜藏在韦斯莱家11年！
“你们难道不觉得，11年的寿命对一只老鼠来说有点太长了吗？”德拉科试探着问孪生兄弟。
“确实。”乔治认同地说，“我们也觉得那老鼠有点古怪——”
“也许是珀西和罗恩给它吃的好东西太多了。”弗雷德不以为然地说。
德拉科捂着脸无声地叹了口气。韦斯莱全家人的神经线条都粗得像是学校里那棵打人柳！
活了这么久的老鼠，竟然没人发现不对劲？
甚至于，这只无比长寿的老鼠跟着罗恩来了霍格沃茨，与哈利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相处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他可是食死徒啊！德拉科不敢深思，这两年哈利是怎样一直处于死亡的可怕阴影之下的。
如果小矮星彼得想要动手杀死哈利，那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只要他变成人，拿起熟睡中的任何一个学生的魔杖，施一个黑魔王最熟练的“阿瓦达索命”，哈利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冒昧提出一个请求，你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老鼠偷来给我吗？”德拉科沉吟片刻，向这兄弟俩提出了一个古怪的要求。
“这是一个奇特的请求。”乔治微笑着，用探究的眼神看德拉科，“为什么非得想要罗恩的老鼠？仅仅是因为它活得长？”
“我对罗恩绝无恶意。”德拉科急忙说，“我甚至可以给他买只新老鼠，或者一只猫头鹰，只是针对这老鼠本身，我的确有想要研究和疑惑的地方。”
“这不够。给我们一个能说服我们的理由。”乔治郑重其事地说。弗雷德脸上也出现了类似的表情。
“好吧。”德拉科深吸一口气，他就知道这两兄弟不好糊弄——只能坦诚相待了。
“我怀疑那只老鼠是个阿尼马格斯。你们看过活点地图，应该知道罗恩的名字旁边有谁。那只老鼠，应该就是彼得·佩迪鲁变的。”德拉科面色凝重。这表情让两兄弟感受到，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你确定吗？我的意思是……彼得·佩迪鲁已经死了……不是吗？杀他的凶手小天狼星布莱克至今还关在阿兹卡班呢。”弗雷德有些语无伦次起来，“爸爸曾经说过这件事……说起来，布莱克还算是我们远房的亲戚。”
“但是谁都没看见他怎么死的，人们找到的最大的一块人体组织就是它的手指头！”德拉科面色沉寂地说，“我猜想，那老鼠也缺了一根脚趾吧。”
“话虽这么说，我们一直以为是珀西不小心弄断的。”乔治也脸色发白。
“好好想想！我有这样的怀疑是不是有一些根据？”德拉科语气里带着一丝急躁，“也许是我想多了。但试试看，也不会造成伤害，不是吗？你们也不想罗恩时刻处于危险之中吧，跟一个本已死亡的中年男人变的老鼠睡在一个床上？”
“当然不想。”弗雷德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担忧神色，“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不要告诉罗恩，你们都知道他多宝贝那老鼠，他一定不会相信，然后跟你掰扯半天，那老鼠很容易趁机逃走。”德拉科说。
“明白。”“没问题。”两兄弟说。
“也不要到处声张。找个合适的机会，假装恶作剧一样把那老鼠偷来。阿尼马格斯即使变成老鼠也会有自己的思想，千万别在那老鼠面前露馅，让它知道你们在怀疑什么。”德拉科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我会准备一个特别的容器，把它暂时控制起来。然后，我们把它交给教授们处置。如果那老鼠没问题，我们依然会把它还给罗恩，就当是虚惊一场。”
“用容器控制住它？能行吗？”乔治问。
“有过类似的先例。可以用牢固咒施加在容器上，控制住阿尼马格斯。”德拉科无比笃定。
属于赫敏·格兰杰的小妙招啊。前世，四年级末的时候，她就是用这一招控制住丽塔·斯基特的。
非常聪明。格兰芬多该加五十分的。德拉科嘴角飘出一丝微笑。
“好吧，算我一个。”弗雷德点点头。
“我也是。”乔治皱着眉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