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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颤抖的白鼬

    第一百一十八章微微颤抖的白鼬

    时间回到霍格莫德村开放日结束的那天晚上。

    躺在位于黑湖底的私人寝室的四柱床上,德拉科·马尔福一如既往,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虽然生性骄傲的德拉科对所有人都表示自己状态很好——自从他在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水箱中差点被溺死后——这种失眠状态一直在困扰着他。

    他说谎了。寝室窗户外的湖水无时无刻不令他疯狂。

    他不能凝望那些水太久,否则他的眼前就会出现某种幻象——黑湖水会突如其来地撞破落地窗,涌入这间寝室,熄灭温暖的壁炉、冲刷银绿色的墙壁、他连同那些家具会被这疯狂幻象撕扯席卷,最终把他溺死。

    他开始明白一件事。面对同样的事物,不同的心态会导致不同的心境。很多以往德拉科所欣赏的湖底意象,此刻都变得令人如芒在背。

    窗外银亮色的小小游鱼——再也不是有效平静人们内心波澜的物种——意味着无穷无尽的水。

    偶尔从视线中经过的格林迪洛——再也不是寻常可见的人鱼手中牵着的宠物——让他联想到那个曾经装着格林迪洛的恐怖水箱。

    连那只巨乌贼,他都失去了互动的兴趣。看到它嘴里吐出的泡泡,他就会回忆起自己溺水时候口鼻中呼出的气泡和倒灌进肺部的冷水——窒息感扑面而来。

    德拉科叹口气,拉上厚厚的窗帷,把透明落地窗和有关黑湖的一切都关在他的视线外,企图用墙壁上茕茕晃动的壁灯营造出某种错觉——他是在马尔福庄园的温暖卧室,而非凄冷阴森的黑湖湖底。

    可他依旧睡不着。他疲倦而狼狈。他呵欠连天却头脑清醒。他的想象力总是不能说服他,或许是因为透过窗帷传来的湖水波动声过于响亮。

    德拉科叹口气,从枕头下掏出活点地图,仰面举起它,漫无目的地翻阅着——这是他失眠时候最喜欢的活动之一。

    当他看到赫敏·格兰杰的名字出现在地图上格兰芬多休息室的时候,他的心里终于安稳了一些。

    梅林在上,要是她半夜又跟着哈利他们跑到禁林里,再遇上只狼人或者一头火龙什么的……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觉得不寒而栗。好在,她今天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于是,德拉科盯着自己专属的镇定剂——赫敏的名字离开哈利、罗恩的名字回到了女生寝室——获得了今日份的心境平和。

    而后,他随意地翻看着自己手里那份活点地图,津津有味地重新研究了霍格沃茨的7条不同的秘道——心中暗自猜疑是否存在还未被发掘的密道——直到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人,出现在了最不可能的地方。

    巴蒂·克劳奇——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霍格沃茨的。

    这个严肃古板的老顽固,这个充满偏见的、对食死徒深恶痛绝的魔法部国际合作司司长。

    快要到宵禁的时间了,他独自一人,在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门口干什么?

    例行检查吗?那是傲罗的工作,绝不可能需要劳动这位司长的大驾。

    这行动简直就像穆迪教授一样鬼鬼祟祟、毫无道理。

    梅林的胡子!有谁能告诉他,斯内普教授到底在他那该死的办公室藏了什么宝贝,让这些人像是秃鹫一样围着他旋转不停、追逐不止?德拉科烦恼地叹了口气。

    管不管这件事?德拉科疲倦地想。

    斯内普教授待他不薄。他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这样置之不理。德拉科犹豫了一会儿,将活点地图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没错,巴蒂·克劳奇还在那里。

    他急匆匆往睡衣外头披了一层罩袍,又从储物包的底部掏出了隐形衣——他已经好久没用过它了——快步走出寝室,决定去看个究竟。

    尽管披着隐形衣,德拉科依然谨慎地先躲在上次那个丑陋的石像后面瞥了一眼。

    斯内普教授办公室外的走廊静悄悄的——巴蒂·克劳奇已经闯进去了。

    德拉科一边把活点地图卷起来往储物包里塞,一边从雕像后走出来,打算去办公室门口偷窥一下,看看这位道貌岸然的司长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正当他打算走上前去的时候,他的喉头忽然哽住了——疯眼汉穆迪正站在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门口——那只硕大的魔眼正狠狠地盯着他。

    这一瞬间,德拉科猜测到了一个现实——那魔眼大概能看透隐形衣。

    没错,穆迪确实能看见——他支离破碎的脸冲德拉科露出了可怕的狞笑:“别轻举妄动,马尔福。”

    德拉科僵立在原地,还没来得及拔出自己的魔杖。

    魔眼的主人轻声细语地说,“我早该发觉,身后有一只恶心的老鼠在跟着我。你就是学不乖,是不是?真是不懂礼貌。来让我教教你怎么做一个乖学生吧!”

    继而一道白光闪过,隐形衣被击飞,德拉科瞬间变成了一只白鼬。

    完全是昨日重现。

    德拉科心呼不妙,想跑开,却被控制着升到半空,又“啪”地一声摔到地上。

    “我最看不惯鬼鬼祟祟的人。又想向斯内普打小报告?肮脏、卑鄙、胆小鬼的行径……还让米勒娃来威胁我……我甚至还得向邓布利多保证不在课堂上找你麻烦……马尔福家倒是手眼通天,连邓布利多都请得动……现在怎么样?宵禁的时候出来游荡,还落到我手里了?”他粗声粗气地说,紧紧盯着那只白鼬,忽然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我记得,你好像很害怕钻心咒。懦弱的马尔福家小崽子,连听一听都会害怕得打哆嗦……”

    不是的!德拉科一边忍受着在空中上下跳动的失重感,一边咬着牙,心想。

    你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你说……我要不要对你这个小崽子试一试?”穆迪怡然自得地说,仿佛德拉科是一个任他揉捏的教具,一只随时可以碾碎的蜘蛛。

    在被变成白鼬以后,德拉科已经濒临绝望。此刻,在被穆迪用魔杖控制住以后,他已经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任穆迪操控着,一次一次往地上摔。

    过去的屈辱回忆再次上演,而这次甚至会更糟糕。

    没人会来救他的。事情发生在宵禁时刻,而非前世的白天;他固然少了很多观众,也少了被人当作笑料的把柄;然而,麦格教授再无可能赶来喝止这场凌虐行为,她毫无可能骤然出现在半夜的地下楼层,给他施一个解咒。

    走廊里除了白鼬被上下摔打的声音,只剩下一片寂静。

    “试试钻心咒吧,”穆迪咂着嘴,残忍地说,“你该体会体会这类额外教学的。”

    钻心咒。此刻,他终于要体会曾让赫敏所痛苦的钻心咒了吗?

    他猛然被摔到了地上,魔杖无情地指向他,每一秒都可能会施出那个令人痛苦万分的咒语。

    白鼬狼狈地趴在地上,双眼紧闭,深知无法抵御这既定的命运。

    来吧,让他这个懦夫也尝尝“钻心剜骨”的滋味。德拉科绝望地想。

    “除你武器!”他的耳边传来赫敏的声音。

    这声音如此甜美,是他脑海中无数次产生的、幻觉一般的声音。

    不可能。绝不是她。她应该在格兰芬多的寝室里。他多半又是在妄想。

    然而,一只柔软的手果决地拎起他柔软的后脖颈,他颤抖着后背和身体,发现被她这样拎起来并不疼。他惊讶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被那女孩单手抱在怀里。

    对面的穆迪教授两手空空——他的魔杖被击飞到远处的墙边——他被惊呆了。

    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有学生敢于对他施缴械咒。

    赫敏则怒气冲冲地瞪着穆迪教授,气得涨红了脸。她另一只手笔直地拿魔杖尖对准他,“您怎么敢?用变形惩罚学生、攻击学生是违反霍格沃茨校规的!”

    “不遵守宵禁规定,拿魔杖攻击教授,”他没有理睬赫敏的质问,而是冷笑着,那只蓝色的魔眼在他眼眶里疯狂转动,“这可不是一个好学生该干的事,你会被开除的。”

    白鼬正紧紧地攀附在赫敏身上。他感受到她在微微颤抖,但她没有把魔杖放下。

    “哦,您大半夜跑到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门口,难道就正大光明了吗?对着学生施咒,难道就是一个霍格沃茨教授正当的作为?如果您要上报,我也会把这些事报告给麦格教授的,至于是否要开除我,我认为也不是您说了算。”她声音里发着抖,但很坚决。

    穆迪教授那只魔眼滴溜溜转着,似乎在评估赫敏这话的坚决程度。最终他表情阴森地望着她,没有轻举妄动。

    女孩抱着他,警惕地一步一步后退着往楼梯的方向走。她一直不忘用杖尖指着站在原地的穆迪教授。直到快到拐角的地方,她才抱着他一路狂奔上楼。

    白鼬的身子紧紧贴着她。他能听到她心脏猛烈的跳动声,有力且迅速。

    她一定很紧张。德拉科头晕脑胀地想。

    当他逐渐脱离了最初被穆迪控制摔打的屈辱感后,他终于意识到了某些事实。

    比如,她把他兜在了外袍的内侧。比如,她里面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睡衣。比如,白鼬的脸正隔着那层薄薄的睡衣直接贴到了她的胸口。

    很软。

    德拉科知道,此刻绝不该想这件事。

    几分钟前,他当着她的面,遭受了穆迪的可怕折磨。

    他应该羞愤交加、应该疼痛难忍、应该不知所措。

    可是,现在,他的脑海全部被“柔软”这个词占据。

    奔跑带来的颤动。

    让人不能忽视的起伏。

    刚刚那些屈辱、疼痛、恐惧,此刻诡异地化成了某种甜美、绮丽、令人刺激的触感。

    此刻,名为德拉科·马尔福的白鼬忽然发现,他正在用一种极度愉快且充满罪恶的心情感受着这一切。

    他难以自控,抓着她的睡衣,可耻地兴奋到浑身颤抖。

    赫敏·格兰杰原本打算早点就寝的。

    从霍格莫德村回来以后,她在公共休息室同哈利和罗恩练习了几次召唤咒——哈利成功让书本、羽毛笔、一套旧高布石、纳威的蟾蜍莱福甚至几把椅子向他飞来——这练习最终令她感觉到疲倦了;而且,三把扫帚酒馆里,德拉科多请他们喝的那杯黄油啤酒,让她觉得有点儿上头。

    但当她躺在四柱床上,听着窗外依稀的风声,不禁又一次想到她的S.P.E.W.会员招募的进展,焦虑感呼啸着席卷了她——她似乎是永远凑不够十个会员,让德拉科对她甘拜下风了。

    德拉科和罗恩一样——作为巫师家庭出身的孩子——都对家养小精灵权益的问题不以为然。但毕竟,德拉科跟罗恩有不一样的地方。他愿意支付薪水和假期给多比——凭着这一点理由——赫敏不觉得他的立场是完全坚定不移的。

    他依然是个值得争取的对象,赫敏想。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让这个固执的少年加入进来。说不定,他会在这件事上做出了不得的贡献来呢!

    想着想着,她心态更复杂了。她不安极了,似乎有什么事情悬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的脑子里甚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想在此刻溜出公共休息室去看看家养小精灵们,看看他们是否能获得按时就寝的权利——尽管还有一刻钟就要宵禁了。

    她回想着一年级的自己,那时候她还因为哈利他们夜游的事情狠狠地斥责了他们,然而现在,她自己却变得有些调皮,妄图游走在规则线上打擦边球了。

    不知道是谁,让她逐渐变得如此大胆。难道是因为那个经常披着隐形衣,偷偷在霍格沃茨夜游但从未被费尔奇先生抓住过的少年吗?赫敏莫名其妙地轻笑了一声。

    说干就干。她在睡衣外匆匆披上外袍,决定溜到厨房围观,顺道看望一下闪闪——看看那可怜的小精灵现在心情好一些了没有。

    不会花多少功夫的。她想,完全来得及。她匆匆从正在用发卷给自己卷头发的胖夫人的画像中冲出去,急急忙忙地跑下楼梯,向她的目的地加速前进。

    然而,某段不停变换方向的楼梯让赫敏额外花了一点时间,等她走到礼堂附近的时候,显然有些晕头转向了。她慌慌张张地顺着楼梯走到下一层,没有发现那条熟悉的宽敞明亮的地下走廊,反而面对着阴暗冰冷的另外一条走廊。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走反了。

    这里大概是通往斯莱特林地窖那边的路。从拐角转过去,似乎就是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

    梅林在上!可千万别让斯内普教授突然出现,在临近宵禁的时间段抓住她的小辫子。赫敏想要赶紧撤退,忽然却听到一声怒吼,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穆迪教授的声音。她知道是他,因为她白天还在三把扫帚酒馆里听到过他的声音。

    “我早该发觉,身后有一只恶心的老鼠在跟着我。你就是学不乖,是不是?真是不懂礼貌。来让我教教你怎么做一个乖学生吧!”穆迪教授的声音很轻,却有些不由自主的残忍意味和幸灾乐祸的语气透漏出来。

    赫敏好奇极了。她忍不住从拐角的地方探头张望,看到穆迪教授侧对着她,手中的魔杖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发出一道白光。

    她看到德拉科瞬间出现在走廊里,有什么隐形的东西被击飞到一旁,发出声响。那少年则迅速被变成了一只白鼬。

    白鼬想跑,却被控制着升到半空,又“啪”地一声摔到地上。

    赫敏惊吓地捂住嘴巴,连忙回身贴在拐角的墙壁上,不敢细看。

    该怎么办呢?她犹豫着,听着穆迪教授粗声粗气教训德拉科的声音在寂寥无人的走廊回荡。

    “我最看不惯鬼鬼祟祟的人。又想向斯内普打小报告?肮脏、卑鄙、胆小鬼的行径……还让米勒娃来威胁我……我甚至还得向邓布利多保证不在课堂上找你麻烦……马尔福家倒是手眼通天,连邓布利多都请得动……现在怎么样?宵禁的时候出来游荡,还落到我手里了?”

    在穆迪讲话的间隙里,她能听到那只可怜的白鼬被一下一下摔打到地上的声音,她能听到白鼬小小的尖叫声微弱地传出来,这声音在她心头逐渐燃起一股怒火。

    给学生变形是严重违规的行为,就算是惩罚也不可以这样!

    “我记得,你好像很害怕钻心咒。懦弱的马尔福家小崽子,连听一听都会害怕得打哆嗦……你说……我要不要对你这个小崽子试一试?试试钻心咒吧,”穆迪咂着嘴,残忍地说,“你该体会体会这类额外教学的。”

    天呐。德拉科……声称自己胆小却无数次挡在她面前义无反顾拯救她的德拉科……承认自己自私却总对她无私的德拉科……被埋在水箱中差点溺亡却还要在事后对她说“没事”的德拉科。

    她的心猛烈地疼痛起来,一股难得一见的暴戾情绪燃起来了。

    钻心咒!穆迪他怎么敢?

    终于,赫敏的怒火烧尽了她脑中最后一段理智。她从拐角闪出来,当机立断地喊出了那个她心中已经想了千百遍的咒语:“除你武器!”

    她成功了。对面的穆迪教授两手空空——他的魔杖被击飞到远处的墙边——他被惊呆了。

    愤怒驱使赫敏把那只白鼬捞到自己怀里,用外袍紧紧围裹住白鼬,以免它掉下去。这可不是出错的好时机,她必须一点错都不出,一点失误都不能有。

    她与穆迪教授对峙。她与穆迪教授呛声。她的杖尖指向了一位霍格沃茨的教授,并且令人惊异地毫无悔意。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等到她理智回笼的时候,她已经一路狂奔,来到了胖夫人的画像前。

    “我想,他没有跟上来。”她低声对怀里颤抖的小白鼬说。面前的胖夫人睡得正香,发出微微的鼾声。

    白鼬在她怀里瑟瑟发抖。不行,她不能带德拉科进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他一定很害怕,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

    赫敏心念一动,带着白鼬去了同在八楼的有求必应屋。

    她想像出了一个暖烘烘的、非常舒适的房间,里面有床、沙发、扶手椅,壁炉里跳动着炉火,还有柔软的羊毛地毯和数之不尽的靠垫。

    她依然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离奇古怪的梦境。不过是一次异想天开的夜游行动,她是怎么落到如此境地,他又是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赫敏不安地把那只颤抖的小白鼬从怀里轻轻掏出来——他看起来并不情愿——好端端地放到沙发上,颤巍巍地叫了它一声:“德拉科?”

    白鼬点点头,蔫头蔫脑地坐在沙发上。那模样又可怜又可爱。她试着摸摸它的脑袋,它没有反抗,乖顺地接受了她的抚摸。

    她忍不住凑近它,想要就近端详它的样子。它行动很灵活,甚至顺杆儿往上爬,从她的手爬到她的胳膊乃至肩膀上去了。

    她惊讶极了,扭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白鼬——它正拿自己湿漉漉的鼻子试探着蹭了蹭她的脸颊。

    ——梅林啊,真香。他猛然被她的气味给捕获了。

    某一瞬间,赫敏忘记了白鼬是一位少年所化。它这能被她一手拎着脖颈子提起来的乖巧样子,同那个高她一个头的清冷少年可谓千差万别。

    而且,它还忙着在她肩头乱动,往她脖颈和脸颊上扑腾,让她觉得耳根发痒。那种调皮劲儿,一点都不像德拉科平时淡漠冷静的模样。

    ——她真香。想凑近她,再凑近她。他脑海里盘旋着这种念头。

    赫敏本来不想笑的,可她被白鼬蹭到了痒处。她抱着它乱动的身体仰倒在沙发上,笑着求饶,“别这样,德拉科,停下,德拉科,停下……”

    于是那白鼬赖在她心脏的地方不动了,身子平摊在她身上,小小的爪子抓着她的衣服不放。

    “为什么我感觉,你变成白鼬以后,这么粘人啊?”赫敏奇怪地问。

    那白鼬并不回答,只是老老实实地趴在她身上。它小小的脑袋依恋地蹭了蹭她,似乎露出了某种满足的表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理解动物的表情,这是完全不合乎逻辑的。可她就是能感觉到那种依恋和满足的情绪,正如她能感觉到,它很喜欢触摸她。

    也许,变成动物这件事让他很没安全感。赫敏担忧地想。

    “德拉科,你还好吗?”她问。

    依旧毫无回应。白鼬忙着用那双闪着亮光的灰色眼睛固执地凝视着她——这眼神倒有些像是德拉科了。

    她爱不释手地摸了几下白色的柔软的皮毛,激起它一阵颤栗。

    “你在害怕吗?”她柔声问,棕褐色的大眼睛温柔地瞧着他。

    ——不,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刺激。

    变成白鼬后,德拉科的嗅觉变得极度灵敏。他能从她的手腕处闻到他最喜欢的那股青苹果的诱人的甜美味道,还有股隐隐的花香。在这种嗅觉和触觉的双重刺激下,他舒服得全身毛孔都张开了。

    天呐,它又开始发抖了。他一定很害怕。赫敏想。

    “没关系,放轻松,他不会再伤害你了。”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白鼬,试图安慰它。她面带焦虑,但眼神充满爱怜。

    这会儿,他从鼻子尖儿舒服到了尾巴尖儿。

    ——不要停下来,梅林啊,好香,好软,好舒服。他陶醉地想。

    赫敏决定尽快帮德拉科恢复原形。

    “好了,我来试试能不能给你解咒……幸好我们前两天已经在麦格教授的变形课上练习过这个咒语了。”她皱着眉头,“希望用不着去找她,不然又得一通解释,还有可能会被扣一大堆分数,甚至被费尔奇先生罚禁闭。我猜他一定又想要让我们不用魔法去清理什么东西。”

    白鼬冲她点点头,一脸信赖的样子。

    于是她坐在地毯上,把它放到面前。然而,她拿杖尖对着他指了半天,最终抖抖索索地放下了,“不行,我怕自己不够熟练,变得不够精准。”

    赫敏有自知之明。她只是一个15岁的小女巫,接触人体变形和解咒知识还没多久,大多数时候,她都对自己的施咒效果不够满意。

    穆迪教授无疑是一位法力高强的傲罗。如果他下了百分之百的力气去给一个人变形,那非得是同样厉害的变形师才能解咒——比如麦格教授。

    这会儿,她很可能没有足够解咒的能力。她对白鼬说:“德拉科,我们还是找麦格教授吧……”

    那白鼬原地疯狂摇头,那样子蠢极了。虽然赫敏的心情凌乱又担忧,但还是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甚至又摸了它一把。

    ——这一摸成功让他愣住了,他身子一软,舒服地顺着她的手歪在地毯上。

    “你真的不怕我出什么纰漏吗?”赫敏说,“你可以摇头拒绝我的。”

    白鼬纹丝不动。它歪在地毯上,凝视着她,信赖地看着她,似乎在说“你可以的”。

    赫敏平稳了一下呼吸,她最终下决心自己先试试。她知道这样很冒险,但她心存侥幸。

    她拿魔杖指着白鼬,深呼吸,念出解除变形的咒语。

    随着噼啪一声巨响,白鼬消失了,德拉科·马尔福出现了。

    少年看起来有些狼狈。原本一丝不苟的铂金色头发凌乱地垂在他涨得通红的脸上。他的罩袍乱七八糟地裹着他银灰色的睡衣。他灰色的眼睛里飘浮着蒙蒙的雾气。

    “赫敏……”德拉科轻声说。他正不知所措地躺在地毯上,尚且没从变形所带来的震惊中走出来,更没有从刚才亲密接触她的快感中抽离出来。

    “感谢梅林!他只是随口一咒,没有用全力——”赫敏忽然哽咽了。她扑过去,扎扎实实地把自己落在他怀里。

    她抚摸着他的头发,用脸颊碰触他的脸颊,用鼻尖轻嗅他的气息,妄图从各类感官的回馈中感受到一丝他变回人类的真实感。

    他脸颊的温度和他肩头淡淡的雪松味,令她提着的心逐渐放松下来。她搂住了他,发出一些短促的叹息。而后,叹息变成抽噎,继而是抽泣,“要是你变不回来,我真的要疯了。”

    此时,她才敢委屈地放声大哭。因为在他变回那个冷静淡定的少年之前,她必须坚强起来。

    赫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或许是因为与穆迪这样一个经验老道的前傲罗对峙所带来的紧张和恐惧;或许是为德拉科感到不公平,因为他明明是个极度骄傲的人,却遭受了这样大的侮辱;更或许,是她在深深地后怕着——假如她今夜没有突发奇想去后厨看望家养小精灵们,假如她没有晕头晕脑地走错路,他会不会切实地遭受那样的折磨,感受到钻心剜骨的痛楚?

    而他,显而易见地,是那样害怕“钻心剜骨”那个咒语。

    赫敏泪眼婆娑,伏在他身上。她无暇顾及自己是不是把他压在地毯上,也无心计较他们的姿势有多么令人遐想。

    哭泣中,她听到了他温柔清澈的声音,带着一丝宽慰和怜惜之情,“哦,赫敏……别哭……”

    德拉科·马尔福正被哭泣的女孩密切地搂抱着。

    她的身体落入了他的怀中,就像一场他期待已久的梦。

    此刻,复杂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少年的心头。

    他被交织在一起的丢脸、害羞、紧张和亢奋的感受所裹挟了;再加上被穆迪摔打而折磨得疼痛不堪的身体,以及现在产生某种异样情愫的生理反应,他觉得自己才要疯了。

    他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

    他的掌心正如梦似幻地覆在她的后背上。他猜想她的睡衣里面可能什么都没穿。

    他感到她近乎于贴合状态地搂住了他。喔,天呐,她好软。任何一个正常的青春期少年都无法忽视薄睡衣下的某种起伏。

    某一个短暂的罪恶时刻,或者每时每刻,他都希望自己能像白鼬那样把脸埋上去试试,再听听她的心跳。

    哦,天呐,梅林啊,德拉科闭了闭眼睛,觉得他可能需要抽自己一耳光清醒清醒。

    即便没办法做到那种程度,他的脸此刻也已经过于幸运了。它被埋到她的颈窝和头发里,那股好闻的清甜味道若有若无地往他鼻腔里钻。

    喔——赫敏。

    她这样温暖美好,这样天真柔和。她微微蹭着他的肩膀,对他缱绻依恋,亲密无间。她正在哀哀哭泣,心疼着他。

    她的馨香、她的柔软、她的起伏,甚至于她轻轻抚摸他的手,每一样都能把他给逼疯掉。

    德拉科强迫自己不要再抚摸她的后背,而是用手握着她颤抖的肩膀。

    种种刺激下,他的心中苏醒了一头野兽——那头野兽蓦然睁开眼睛说——它想吻她。

    他想吻她。

    他想要尝尝她,看她是不是如同他所幻想的那样香甜。

    可那个刚刚敢对疯眼汉穆迪施缴械咒的小女巫,现在正后怕到哭个不停。她的眼泪正源源不断地打湿他的肩膀。她哭得哽哽咽咽,在他的怀里瑟缩着,抽搐着,似乎被穆迪侮辱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一样。

    赫敏·格兰杰,究竟是勇敢还是胆小?他茫然地想,大脑迷失在她的眼泪和香气里。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她抽泣着,用难以置信的破碎口气说,“他是个教授!可他在折磨你!”

    她声音里的破碎意味终于让狼狈不堪的少年清醒过来。

    他忍住自己想吻她的可怕冲动,从地毯上坐起来,把哀哀哭泣的她也捞起来,共同靠在一旁的沙发上。

    他一只手悄悄地抓紧沙发套,另外一只手尽量柔和地拍着她的后背,用轻松的语气哄劝抽泣着的女孩,“我没事了……”

    可她还是在他的怀中哭泣,甚至哭得更凶了。

    德拉科心乱如麻。他没办法再考虑自己的任何绮思。

    他只顾着慌手慌脚地把她的头搁在自己肩膀上,搂住她,尽力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多亏你从穆迪教授的魔爪下救了我,又一次。”

    “他不配!他不配做一个教授!”她窝在他怀里,抽抽嗒嗒地打了个哭嗝,语气激烈地说,“我从没见过他这样过分的人!我明天一定要告诉麦格教授……”

    “傻女孩,那你违反宵禁的事情也会被公之于众了。”德拉科不安地抚着她的肩膀,“邓布利多教授对穆迪教授期望很高,他似乎指望能让这位前傲罗好好保护哈利的小命……”

    “那么他就该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而非肆意针对你!”赫敏怒气冲冲地说,“我最近才对他改观一点,结果到头来,他竟一点都没变……我觉得他不对劲!他没有一点对于学生的保护意识……斯内普教授都比他做得好多了!”

    斯内普教授如果知道他被赫敏·格兰杰当作学校教授的底线标杆——不知道他是该哭还是该笑——可能会用他刻薄无情的嘴巴喷出一堆毒液吧。德拉科默默地想,安抚式的拍着她的肩膀。

    “今天是我被他抓到把柄了,我不该在宵禁的时候出来乱晃的。他在课堂上是不敢对我做什么的,他已经向邓布利多承诺过了。”德拉科若有所思地说,手指无意识地在她肩膀上敲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赫敏抽了抽鼻子。他的触碰让她一阵颤栗,她努力不去想这件事。

    “我以为是巴蒂·克劳奇在那儿,没想到是疯眼汉穆迪……”德拉科没头没脑地说。

    他用尽全力去转移注意力,企图让自己忘记掉她正信赖地靠在他怀里,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他企图忽视掉她洒满了他肩头和手臂的浓密长发,忽视她有多么好闻这件事。

    梅林啊,她就像一块让他忍不住想要吮吸的上好的蜂蜜,可以吮到蜂蜜的部位恰好是她的唇。

    她正天真无邪地望着他。德拉科的眼神有些躲闪,他的另一只手在折磨身后的地毯。他不敢再把另一只手放到她身上,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搂紧她,把她完全圈到自己的怀里。

    然后,他可能会想要把那块对他毫无戒心的蜂蜜放倒在地毯上,尝尝她的香甜——这大概会吓到她。

    她这会儿正伤心,你不该对她做任何事情。德拉科劝诫自己。

    “巴蒂·克劳奇?我只在霍格沃茨见过他一次。他在火焰杯揭晓勇士的当天就回魔法部了,你不可能指望他天天在霍格沃茨待着啊。只有当裁判的时候才会来吧?”一说到正事,赫敏立刻直起身子看他,忘记了哭泣。

    感谢梅林,她总算不哭了——同时也远离了他。德拉科惆怅地想,揉搓着地毯上的毛,恢复了一点理智。

    “这就是我所疑惑的。你看——”他沉吟片刻,决定拿出那张活点地图。

    他对那个好奇的女孩坦言,“我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巴蒂·克劳奇今天来了霍格沃茨,还跑到了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首先,你得保证不许因此生我气。其次,我得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个什么东西……”

    半个小时后,他们趴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研究着那张完全展开的活点地图。

    赫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非常震惊。

    “德拉科!你一直能看到所有人在霍格沃茨的动向。”她睁大眼睛,责备地看着德拉科。

    “可以这么理解。可我不是天天都有闲情逸致打开它看,鉴于教授们布置的作业量多到堆积如山。”德拉科耸耸肩。

    这时候,他看到,斯内普教授办公室门口属于巴蒂·克劳奇的小点已经消失了;可怖的阿拉斯托·穆迪的名字正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然而,你直到现在才告诉我!”赫敏用男孩给她的手帕擦着眼睛,恼怒地说。

    “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德拉科尴尬地说,“我拿到它的时候,我还没有对你坦白我所做的事情。”

    赫敏默不作声。她抿着嘴生了一会儿气,偷偷看了一眼他诚恳的灰色眼睛,又看了一眼手里他提供给她的手帕——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条了——最终决定原谅他。

    “现在我知道,你是怎么发现彼得·佩迪鲁的了。”赫敏缓和了语气,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没错。当一只老鼠叫这个名字的时候,你很难不注意到它的存在。”德拉科耸耸肩说。

    “可是,为什么我找不到咱们俩呢?”她问他。

    德拉科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见她没再表现出生气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他微笑着对她解释,“哦,我猜想制图者并不知道有求必应屋的存在,所以我们一旦进入这个房间,就会在地图上消失。”

    “很合理。”赫敏用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注视着地图说,“还有尖叫棚屋,也是这样?”

    “没错。所以我去年才没发现尖叫棚屋的异常。”德拉科沉着脸说。

    “它不会是什么黑魔法物品吧——”

    “哦,它的制作者是哈利的教父西里斯·布莱克,哈利的爸爸詹姆·波特和前黑魔法防御术教师莱姆斯·卢平。或许还得勉强算上彼得·佩迪鲁,所以他才知道自己在尖叫棚屋很安全,没人能找到他。”德拉科轻松地说,“但我怀疑,他究竟能在这件事里起到什么作用。”

    “天呐,他们真厉害。”赫敏惊讶地说,“我单单知道哈利的爸爸魁地奇打得很好,是个很有天赋的找球手,也非常擅长守护神咒。但我并不知道他在这类踪丝魔法的领域也如此擅长……”

    “他们几个都很优秀,这种优秀并不局限在某一具体的领域,就像你也并不是仅仅擅长一门功课,而是那种全科人才。”德拉科理所当然地说,看到赫敏红了脸,半是羞涩半是得意地对他微微一笑。

    他也对她微笑了,“看看西里斯·布莱克吧,即使在阿兹卡班过了这么多年,你依然不能否认他身上闪烁的才华和智慧。”

    “你似乎很欣赏他。”她敏锐地说,“你很欣赏西里斯·布莱克,是不是?”

    “哦,我可不能这么说。他某些时候有点犯傻——面对哈利父亲的时候——但你不得不承认,他在很多事情上的判断力很有前瞻性。他能看到表象之下的东西,这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做到的。”德拉科耸耸肩。

    “是啊,表象之下的东西……”赫敏轻声重复着他的话,似乎在咀嚼这句话的内涵。似乎有某种火星在一片迷雾中短暂闪烁,又在她试图定位火星地点的时候倏然熄灭了。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地图上逡巡,随口问他,“所以你在地图上看到了巴蒂·克劳奇先生,却在找过去的时候撞见了穆迪?”

    “是的。”

    “办公室门口动静那么大,巴蒂·克劳奇先生如果在里面的话,应该会出来看看吧?”赫敏沉思着说。

    “也许不会。”德拉科提醒她,“你不该用光明正大的思路去考虑他的想法。也许,我们该是试着站到对方的角度去想问题。假如一个声名在外、爱惜羽毛的人要去斯内普教授办公室偷偷摸摸地干些什么,那么他最不该做的就是出来看看,让任何人发现他正在做的事情。他应该藏在办公室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说得通。”赫敏说,“没错。我发现你很擅长这类事情。你知道,用别人的思维想问题。”

    德拉科对她淡淡一笑,“问题是,我最后一次查看地图的时候,还没看到疯眼汉穆迪呢,他好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你知道,隐形衣在这地图上是不管用的。他像是随身带着一个有求必应屋,把自己藏起来了。”

    “你倒不如说巴蒂·克劳奇是一个易容马格斯,可以把自己变成疯眼汉穆迪的样子。”赫敏神游天外地说,打了个哆嗦,“变出一条木头腿,再变出一只魔眼……这种变化过程……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是啊,可他并不是,起码我没听说过他有这种能力。” 德拉科放弃地躺倒在一旁的地毯上,烦恼地按着自己的额角叹气,“总是差一点。我总觉得答案快要呼之欲出了,但总是差一点决定性的细节证据,填补我思维的漏洞之处。”

    “我也有同感,”赫敏同样叹了口气,躺在地图另一边的地毯上。她歪过脸,棕褐色的眼睛里一派柔和,“不过,不可一世的德拉科·马尔福,这样垂头丧气的样子可不多见。”

    “哦,得了吧,别调侃我了。我在你这里已经丢尽了脸——连变成白鼬的狼狈样子都被你见过了。”德拉科烦恼地捂着脸,耳根开始泛红。

    “我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笑话你的。我替你保守了那么多秘密,还差这一个吗?”她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而且,你变成白鼬的样子很可爱啊——”

    “哦,你觉得可爱吗?”德拉科转过脸来看她。

    跳动的烛火下,他的眸子像是一片静谧的深湖,有种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的魔力。

    “非常——非常可爱。”赫敏面红耳赤,看着他的眸子,失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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