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

    含章殿内,老太监已经上了三次茶。

    皇帝不耐心的将手中的奏折想旁一扔,语气不善:”这都什么时辰了,骊麓山的急报放在朕的案牍上大半个时辰了,尚书令人呢?

    老太监连忙安抚着:“陛下,您得保重龙体,和个朝臣置气不上算。”

    看着皇帝怒气仍然未消,老太监端上一碗热茶:“陛下,您要真觉得这沈大人不将皇权放在眼里,一会罚他去含章殿外给跪着。他晚来多少时辰,便跪多少时辰。”

    自五年前太子卷入巫蛊一案,五皇子——李肃登基,改年号永侍。

    李肃庸庸碌碌,做个守成之君到也可,只是这是这世道凋零,来日成为刀下鬼不足为奇。

    “要不是看在他为朕接连除掉太子和王家.......”李肃往太师椅后一靠,语气不屑:“朕早晚得收拾了他。”

    驼铃古道,一辆马车缓慢行驶着,年轻驾马人带着斗笠,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

    突然,寂静的古道之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驾车人警觉直接翻下马身,露出锋利的刀尖。

    车内人感到异样,撩起车幰一角,看不出神情。

    驾车人回头禀告:“大人,是个姑娘。”

    沈苑没有动作,拉起车幰的手亦没有放下:”问她何事。”

    伶舟停在马车前,想再往前一步,驾车人刀锋出鞘,并不允许。

    “收刀。”

    车内人落下两个不明情绪的字。

    “你有何事,速报。”

    伶舟跑了大段路,稍显狼狈:“你们大人难道不认识我吗?”

    沈苑嘴角扯出一个苦笑,辨析不出情绪:“不认识,找人送她回去。”

    “我为了你回来,你让我回去?”伶舟也不顾及驾车人,手握上剑鞘:“当今皇帝性情软弱,绝不会派兵收复骊麓山,若如此.......”

    一声呵斥传来:“上元节私拦重臣车架,现如今又在此妄论朝政,大人,依小人看.......“驾车人斜眼看着面前的人,讥讽道:“得进一趟洛阳狱,好好审一审。”

    寒风冻的人直发抖,伶舟暗讽:“如此,打扰大人了。”转身走向黑夜。

    马车停留在原地,车幰被再一次撩开,沈盯着那人一点点消失的背影。

    驾马人神情担忧,开口道:“大人,您又犹豫了是吗?”

    沈苑似是下定决心,大手一扯,装饰车幰的珠子刮过车壁,驾马人声音分外刺骨:“越是努力,越是徒劳,不如随她去吧。”

    随她去吗?

    “我为了你回来,你让我回去?”

    残忍无情。

    车内很暗,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马车刚向前两步:“调头,回去。”

    “大人,长痛不如短痛啊。”

    “回去。”

    沈苑声音不大,不容置喙。

    伶舟抬头望着漫天大雪,心里不是滋味:"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他不认识她,不应该啊。

    总不可能真的是纵使相逢,应不识。

    “驾........”

    马车停驻,马尾落了几粒白雪,轻轻翻搅着。

    伶舟望着掀开车幰的人,二十九岁的沈苑如一株血梅。少了些被时间侵蚀的孤寂,多了几分杀伐决断。

    望着他伸出的手,愣了愣神。

    “上来。”

    “不是说不认识我吗?”

    “先上来,外面冷。”

    驾马人见此场景,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驾.......”

    两人相顾无言。

    “陛下.........不对。沈公子当今是否为永侍十五年?”

    伶舟率先打破僵局。

    沈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来自哪一年。”

    伶舟眼眸暗淡,抓着大氅的手紧了紧,在一旁默不作声。

    “你.......”

    “算了,我不勉强。”

    伶舟怔了征,眼前的人与十年后的影子一点点重合,而后相织。

    ”正德十年。”

    “原来,还要十年。”

    “后悔知道答案了吗?”

    沈苑摇摇头,像是舒缓了一口气:“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时间,而不是漫无边际,虚无的等待着。更何况知道十年后的某一天你会来,总好过每一天都期盼你回来。“

    伶舟心中五味杂陈,扯开话题:“骊麓山现下如何?”

    “死亡将士过半,李氏皇帝性情保守,恐无意与匈奴人再战。”

    “绝对不行,骊麓山作为洛阳隔绝匈奴人之间的重要屏障,一旦失守,对于晋朝将会是灭顶之灾,民不聊生。“

    伶舟隐约感觉到了,晋朝此时已是风雨飘摇,若是拼死一搏,尚有一线生机。

    想到白骨露於野,伶舟整个人似乎有些发冷,拢了拢大氅。

    沈苑似是察觉到伶舟的不安,稍稍靠近了一些:“相信我。”

    驾马人握紧手中的缰绳,稍向后仰,回头道:“沈大人,到了。”

    “先送你回去还是........”

    “我在车里等你。”

    伶舟打断他的沈苑的话。

    沈苑眼眸中带着笑意,轻轻点头:“好。”随后下车,对着驾车人吩咐道:“我未出宫前,如何人不得靠近。”

    驾车人颔首,剑鞘贴在胸前:“是,小人知道。”

    含章殿内,李肃手负在身后,耐心耗尽:“这沈苑是真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朕堂堂一国之君,等着他个臣子。”大袖一挥,怒喝道:”来人,去.......“

    老太监急轰轰上前,险些一个踉跄跪下:“陛下息怒,沈大人来了。”

    大殿外沈苑神情自若,不缓不慢的踏入大殿,撩袍下跪:“臣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尚书台令沈苑参见陛下,恭问陛下圣体安和否。”

    李肃接过宫女的清茶,语气暗讽:“朕安,倒是沈大人,让朕好等。”

    老太监低下头,暗自捏了把汗。

    沈苑径直起身,坐到李肃对面,直接拿起了案牍上的奏折:“骊麓山陛下打算如何?”

    “朕让你起身了吗?”

    李肃斜眼瞧着正对面的人,气不打一处来:“晋朝受匈奴人侵扰多年,草原民族擅长马背作战,与晋朝将士不利。骊麓山地势险要,难攻易守,倒不如两军签订盟约,修养生息。”

    沈苑低眸看着奏折上的伤亡人数,对李肃的话置若罔闻:“匈奴人蛮烈,擅自撕毁的盟约少吗?”

    “听尚书令的意思,是想不赞同朕的提议?”

    沈苑”啪“地一声合上奏折,目光寒冽:“是,骊麓山绝不可失陷。”

    李肃敲了敲案牍,身体向前稍倾:“那你给朕一个提议,匈奴时不时骚扰骊麓山边境,我军若无法彻底将其击退,长年累月必定军心涣散。到那是整个洛阳.......”

    “不是那是,是现下洛阳已经岌岌可危了。”

    “隐患不除,贻害无穷。今日若为一时安稳选择退守,将来必定会付出更加惨痛地代价。”

    “沈苑。”

    李肃拍桌起身,怒斥一声:“沈苑。”

    殿外春雪如齑粉,肆意飘散。

    含章殿内两人僵持着,互不退让,暗含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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