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轻手轻脚回到客厅时，程妈正好推门走进了家门。两个人视线撞在一起，都愣了一秒。
程程不自然地扯了一下嘴角，程妈皱起眉毛，疑惑：“哭什么？”
“…….我这是笑容。”
“哦,” 程妈移开视线，拎着新买的菜转身走进厨房，小声嘟囔：“怎么笑跟哭似的。”
下棋的两人也终于舍得走出房间，程爸一边走，一边轻拍苏盶的肩膀，满脸都写着‘得意’。
程程无奈，每回下棋程爸总是能赢，这点小把戏，苏盶还真是玩不厌。
“叔叔阿姨，我先回家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程妈擦了擦手，走出厨房：“真不留下来吃饭了？我又买了不少菜。”
“不留了，晚上还有点事。” 苏盶边说边穿上了大衣。
程爸也不强留：“行，那下次早点来，我们再多下两盘棋。”
“行，下回一定早到。” 穿好衣服，苏盶转过身来跟程程道别：“程程，下次见。”
程程大手一挥，‘再见’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程妈教训了：“怎么傻坐着，送人下楼啊。”
程程撇撇嘴。
苏盶挥挥手：“不用送的。”
“没事，让她多动动，整天在家坐着也没事干，” 程妈回过身，从冰箱里拿出个保温盒：“我做了点你爱吃的小菜，要记得吃奥，放久了也要坏的。”
“谢谢阿姨。” 苏盶伸手正要接，程妈拿盒子的手转了个方向，递到了程程面前:“快帮你哥拿着点啊。”
程程心里呵呵，我这是丫鬟啊。不过脸上也没露出什么表情，默默接了过去。
苏盶忍笑，跟程爸程妈告别：“叔叔阿姨，那我先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跟我们说一声。”
程程拎着保温盒，跟在苏盶后面走出家门。走了没两步，身后响起了程妈的声音：“等下，”
转过头就看到程妈提着她的羽绒服走了过来：“衣服穿上，外面冷的很。”
程程点点头，腾出手接过了衣服。羽绒服挺厚，穿上之后她立刻就被暖意给包裹住。
电梯门合上，程程看着屏幕上逐渐变小的数字，想起了梦里程若菲说的，程妈其实很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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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车子旁边，程程把手塞进了羽绒服口袋，等着苏盶上车。结果几分钟过去了，身边的人却没有动静。
程程疑惑地抬头看苏盶，这人不上车，反而微微抬着头，望着远方的某一处。冬天天黑的很早，程程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知道今天吃饭了没有” 苏盶突然很轻地，像是无意识地，吐了几个字。
程程神情一滞，立刻就明白他在想的人是谁。
“肯定没有。”
听到身侧程程的声音，苏盶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猛地扭过头来。他低头看着程程，小心翼翼地开口：“程程”
“嗯？”
“我想，” 苏盶停顿了一下，鼓起一些勇气：“尽快带她回家见长辈们。”
程程没能立刻回答，缩在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攥了下，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你们的事情，你们决定就好。”
苏盶的头低地更低了。
他难得在她面前露出这副可怜的模样，如果是昨天，程程或许会说些什么安慰他。
苏盶还是站在原地，程程却突然没有了耐心： “天黑了，你快回家吧。”
苏盶身形一顿，抬头看了看她，然后转身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他目视着前方开口：“程程，我先走了。”
程程点点头：“好。”
苏盶的车驶出小区大门，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天黑了也好，程程想，苏盶的表情，她的表情，最好都不要被看清楚。
她抬头，数着楼层，视线停在自家的窗台处。暖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酸涩也从心里的某一角渗出来，有湿润从她眼角无声滑落。
她低头，将藏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微弱的路灯下，张开的双手里空无一物。
垂下双手，程程吸了吸鼻子，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单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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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成南回了B城，好友群里很是热闹。小学，初中以及高中都和他在一个班的‘猴子’在群里使劲地吆喝，说怎么着，大家今年都得聚一聚。
成南从小就是孩子王，他家庭好，脑子也好，不少人愿意跟在他身后，也因此，个性里总是带着点掩饰不住的骄傲和说一不二。不过上了大学以后，他和这帮老朋友的联系就少了。
正想找个借口推脱不去，手机连着震了几下。如今已经是发展规划处副处长的‘猴子’私聊他，言语间满是不满，责怪他这些年对老朋友们的关心太少。
成南推脱的话自然地没能说出口，应下了约。
刚回完信息，手机又震了起来，这回是电话。成南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陌生电话号码和不陌生的IP地址，带着猜疑接了起来：“喂，哪位？”
“喂，”男声青涩，声音里有些不自然：“请问是成南先生吗？”
“是。”
“你好，我是王以文。”
成南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资助的事情还是没能瞒住那家人。
“你好，以文同学。”
“你好，” 对面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说明了来电的用意：“上回成先生走的匆忙，我妈妈过意不去，她让我代为转达，随时欢迎成先生再来我们家里做客，也让我们可以好好的感谢你。”
成南还没回答，王以文忙补充：“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好，有时间我一定去。”
对面听上去松了一口气：“那没有别的事了，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也代我向你母亲，阿公阿婆问好，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成南望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出神，脑海里浮现起了那遥远小城里的土墙房子。不自觉地，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了些。
“嘟嘟”的敲门声适时地响起，将成南从算不上美好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成南，睡了吗？”
“外婆，” 成南起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才去开门：“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呢？”
外婆笑眯眯，拉起成南的手，来到床边的沙发旁:“你回家了我高兴，睡不着。”
成南笑，给她捏起肩膀：“我都这么大了还想骗我呢，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外婆伸手做出要打他的样子，最后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臭小子，你也知道你年纪大了？听你妈说了吧，隔壁家今年可都抱上孙子了。”
成南不以为然：“这可不兴攀比啊，攀比心理不健康。”
外婆瞪了他一眼，老花眼镜垂到鼻梁中间：“就知道贫嘴，老话可说了，成家立业，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
“我急在心里，您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成南咧嘴一笑：“而且这事急也急不来。”
“没个正经。” 外婆忍不住又要伸手去拍成南，被他躲了过去。
她收回手扶了扶眼镜，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递给成南。
“这是？”
成南接过来，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张5寸照片。
“。。。。。。。”
“这是你高奶奶给介绍的女孩子，怎么样，长得漂亮吧。”外婆朝他眨眨眼：“高奶奶你记得吧，就住在咱家这条街尽头那家，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成南揉揉脑袋，把照片塞回了袋子：“又来。”
“你先听我说嘛，这个女孩子家里也是B城的，听说她跟你还是一个高中呢，多有缘份。人家现在在市政府里上班，今年23岁，年轻又漂亮，性格也温柔。过两天，我让你高奶奶安排一下，你跟人家女孩子见个面？”
“您放过我吧。” 成南把袋子放回外婆口袋，歪着身子躺在沙发上。
“哪家的孩子不找对象啊，时间一眨眼可就过去了，以后别人都结婚了，就你孤家寡人一个，怎么办？我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是为我好。”
“既然知道，就听我的话去见一见？”
成南翻了个面，想了想：“下一次，下一次您再给我介绍，我就去见，行吗？过两天我还有点事，得去A城。”
“这么快就走？”
成南点点头。
“这才在家里呆了几天，”外婆小声叨叨，垂下了目光：“那行吧，我可记下来了，下次你别想再找什么理由。”
“遵命。”
又叮嘱了几句，外婆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临走前，她看着成南，不掩饰眼里的忧虑：“外婆年纪大了，多说了几句，别嫌我唠叨。”
成南摇摇头：“怎么会。”
“我只是想看到你开心，不要因为长辈们的事情，锁住了自己，知道吗？”
成南没答话，轻轻点了点头，让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