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22日星期五

    ①

    陈虔和陈泟昨天吵了一架。

    吵得很凶。

    那个时候陈洛并没有清醒着。

    而且奇怪的是，她不仅睡着了，她甚至还在做梦。

    细想一下，自从她有自我意识以来，陈洛在陈虔身体里是很少自己主动睡过觉的。

    她的作息和陈虔一样。陈虔上床、关灯、闭上眼睛。陈洛“小房子”唯一的光的来源就没有了。

    渐渐的，陈洛也会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和陈虔一同入睡。

    早上陈虔起床，不管睡的时间长短和睡眠质量的好坏，就算陈虔睡午觉感觉她自己好像只睡着了几分钟，陈洛清醒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是精力充沛的。

    当陈洛主控身体的时候，依照陈虔和陈泟的作息时间，她该睡的睡、该醒的醒。

    其实她没什么困意。可能是突然被拉到了现实生活中，有种不真实但很刺激的而又奇怪的真实感，陈洛对周围的事物抱有极强的兴趣。

    她能够感受到手指摩挲传递的温度和指纹间的摩擦重叠；抬手抬脚时体验到衣服和裤子随着她的动作变形出的褶皱；简单活动后静下来，她能听到耳朵里平稳而有节奏的心跳律动声。

    她触摸到这个世界了。

    她先前在“小房子”里偶尔也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体内，那个声音太大了，有时候她感觉自己脚踩的地面马上就要裂开了。

    她按部就班，像是以陈虔的生活习惯为参照物，过一天算一天。刚开始陈洛觉得，这是出于爱护陈虔的、也算是自己的身体的原因。

    渐渐的，似乎并不只是这样。

    陈洛发现，陈泟很关注陈虔的身体健康。她这样做，陈泟也会开心一些。

    陈泟看到她的时候的笑容，和面对陈虔时的是不一样的。

    陈泟对周元说，陈洛迟早都会消失的。

    或许吧。

    ②

    2023年9月20日星期三

    和吴医生简单地聊过后，陈泟和陈洛很早就回了家。

    陈泟刻意放慢脚步，走在陈洛后面，时不时眼神钉在她的背影上，又迅速移开。

    陈洛并不熟悉小区，只记得一条从偏门走到他们所住的楼栋的路。那条路他和陈虔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常常走，因为离地铁站很近。

    陈泟跟着她，走进楼栋，乘坐电梯，然后看她熟练地在指纹锁上放上手指，进门，脱下并整理好自己的鞋子，去洗手间洗手，洗完手走去餐桌拿水壶倒水喝。

    一样的顺序，一样的习惯，一样的脸。

    是真的容易弄混。陈泟忍不住想。

    “晚上吃什么？”陈洛喝完水，手依旧握住杯子，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没过几分钟，她看向他，神态动作略显拘谨，有点没话找话说的意思。

    “家里好像没东西吃了。”她说。

    “出去吃？”

    他没有心思做饭，也懒得做。“想吃什么？”

    “有点，想喝酒。其他的，都行。”

    想喝酒？

    陈泟尽力克制住表情，不让自己看上去显得那么惊讶。“陈洛？”

    “嗯？”

    “你说你想喝酒？我刚刚没听清。”

    “对，啊。”陈洛像是认为自己的要求不太合理，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可能没想到，我和陈虔，都挺喜欢喝酒的。”顺便，她回答了他疑惑的事情。

    他确实没想到。“嗯，那你想喝什么？”陈泟打开手机软件，看先前预订过的酒吧今天还能不能订。

    “鸡尾酒吧，或者果酒也可以。”声音的音调明显增高不少，她兴致高涨，和陈虔一样。算算日子，距离上次他和陈虔喝酒也过去一个多月了，陈虔向来喜欢喝酒，他劝不动，只能盯着她，不让她贪杯。

    小酌怡情。反正他在她身边。

    “先前去过的一家，边上的家常菜不错，吃完了逛一逛再去喝吧。离家不远，等会就不开车了。明天我还要上班，要早点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