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以然和杨斯羽确定了恋爱关系。

    屈泽也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侯以然暗恋杨斯羽时，屈泽也是侯以然的后盾、亲友团、加油队，他对侯以然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慈悲。

    侯以然顺利迈出那一步，和杨斯羽修成正果后，屈泽也的心态变了。

    队友的失败固然令人可怜，但队友的成功更加令人憎恶。

    他也想拥有侯以然那样的顺利路程。

    于是屈泽也做了一个决定，邀请涂亦单独见面，彻底把话说开，用坦诚相待来换取一个结果。

    他立即给涂亦打电话，把冲动的语气放缓。

    “涂涂，你有空吗？我们见一面吧。”

    涂亦略带歉意地拒绝道，“今天吗？实在抱歉，斯羽约了我，我得去陪她。”

    屈泽也蹙眉问道，“陪她不陪我？”

    涂亦连忙哄道，“明天好不好？明天我一定来找你。”

    她不知道屈泽也有什么打算。她心里想的，是要赴杨斯羽的约，毕竟她已经答应了杨斯羽。况且杨斯羽和侯以然终于修成正果，涂亦想着，她也能去沾沾喜气。

    ***

    他们原本约定好，直接在烤肉店见面。碰上涂亦和侯以然被叫到临时加班，要和北京那边的同事共享一组可以公开的实验结构参数，被迫回了一趟实验室。

    杨斯羽跟着他们，一起去实验室待了一阵。

    忙碌之后，他们一道走出写字楼，走向园区的东门。

    走到一座仿古小石桥上，侯以然想起了什么。

    “我的手机壳呢？”侯以然问她俩，“不是说要送我的吗？”

    手机壳是杨斯羽买的，透明黑框，买来送给涂亦和侯以然。送给涂亦的花纹是蝴蝶结小兔，送给侯以然的花纹是黑色大王蛇。

    杨斯羽原本打算寄到实验室，结果下单时选错了地址，寄到了涂亦家里。

    涂亦把手机壳带到了实验室。她原本打算在办公室给侯以然的，结果一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天老爷。”涂亦感慨，“我还特意定了一个闹钟！”

    涂亦之前设置了一个闹钟，提醒自己要给侯以然拿手机壳。然而当闹钟响起后，她竟然郁闷好一阵，没明白为什么会莫名其妙会有一个闹钟。

    杨斯羽同样感慨，“天老爷，我还说要定一个闹钟。”

    杨斯羽之前一直心心念念，要设置一个闹钟提醒自己要提醒涂亦带手机壳。然而当她拿起手机后，竟然也郁闷了好一阵，没明白她拿起手机是要干什么。她于是最后打开了微博，刷得不亦乐乎。

    侯以然看着眼前两位迷糊的人，一脸无奈，“现在的人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二十七八岁的人，都已经成家立业独当一面了。可现在二十七八岁的人，还跟个傻子一样。”

    涂亦愤怒地攥紧了拳头。如果身份没变，她的拳头早已经揍到侯以然身上了。可如今身份变了，涂亦转而向杨斯羽示意。

    “你管管他。”涂亦对杨斯羽说道，“你看他像不像话？”

    杨斯羽心领神会，拽着侯以然的衣领，一阵拳打脚踢，“闭嘴！不会说话就别开口！”

    侯以然被打得全身痛，找到间隙，逃了出去。杨斯羽在后面穷追不舍，奔逐打闹。

    涂亦笑道，“好了，我回去拿吧，你俩先去取蛋糕。”

    杨斯羽预订了慕斯蛋糕当作甜点，约定好按时去店里取。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杨斯羽和侯以然去蛋糕店，涂亦回实验室拿手机壳。

    涂亦独自走在人工湖边。

    柳树茂密，金色的柳条抚过湖面，湖岸边缘落下一圈树叶，环绕连绵。

    两只黑天鹅在湖心嬉戏，荡漾起层层涟漪。

    涂亦走过了一段小路，偶然抬头时，意外发现了对岸湖边的屈泽也。

    屈泽也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涂亦从没见过那个小男孩。

    屈泽也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粉色的水枪。他抬起水枪，对准涂亦，佯装击打一下，甚至若有其事地模仿出受到后坐力影响的模样，枪口向上扬起。

    像十七岁那年，他在操场跑道旁，对她做的幼稚的游戏。

    涂亦瞪眼，憋着笑意，骂了一句，“真的很幼稚。”

    她想要走到屈泽也身边，电话却突然响起来。

    是北京同事的来电，说是有一行结构参数出错，让涂亦核对一下。

    涂亦对着电话那头应允，“好的稍等。”随后立即加快脚步，赶去了实验室。

    ***

    涂亦忙完参数共享的工作后，特意记着带上手机壳，走出了实验室。

    到达写字楼大堂时，涂亦觉得有些口渴，便去了一旁落地窗前的自动贩卖机前，开始挑选饮品。

    屈泽也走了过来，站在涂亦身边。

    自动贩卖机透出浅蓝色的光亮，照耀着他们的身影。

    涂亦盯着两种品牌的乌龙茶，一本正经地问道，“刚才那个小朋友，是你的小孩？”

    屈泽也应允，“嗯。”

    涂亦把目光挪向了上一层的可乐，“几岁了？”

    屈泽也回答，“四岁。”

    涂亦猜测，“读幼儿园？”

    屈泽也挑选最下一排的纯净水，“对，读小班。”

    涂亦转过身来，纠正道，“三岁才读小班，四岁应该读中班。”

    屈泽也想了想，“那我重新回答。”

    他顿了下，再一次说道，“对，读中班。”

    涂亦被逗笑了，但立刻恢复了平静，继续演戏。

    她又问，“在中班都学什么？”

    屈泽也思考着，“学语文？数学？算数？”他越说越没底气，笑道，“我编不下去了。”

    涂亦代替屈泽也回答，“中班不学特别难的，大多数是玩游戏。你要说，学习跳绳，拍球，还有滑滑车。”

    屈泽也复述涂亦的话，回答涂亦，“他学了跳绳，拍球，还有滑滑车。”

    他说得有模有样，她觉得很可爱。

    她又转了回来，面对着橱柜，在白桃樱花汽水和桂花乌龙汽水之间做选择。

    她云淡风轻问道，“你带小孩？妈妈呢？”

    屈泽也有些委屈，“妈妈自己开心地去找闺蜜玩，不管我们父子了。”

    涂亦立即解释，“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因为早已经答应了斯羽。”

    她说完这话，自己也愣住了。

    怎么就自觉代入了角色

    她瞬时红了脸。

    她匆忙转过身去，假装继续挑选饮品。

    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屈泽也问道，“你喝什么？”

    涂亦随意指了一个，“桂花乌梅吧。你呢？”

    “我也喝这个。”

    屈泽也摁下了桂花乌梅汽水前的蓝色按钮，摁了两下。

    偏偏遇到自动贩卖机出了故障，屈泽也支付完成后，页面一直转圈，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他们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屈泽也左手还一直握着那把小巧的粉色的玩具枪，枪身两旁还有白色的小翅膀。他把枪递给涂亦，“喏，送你。”

    涂亦好奇，“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屈泽也解释，“刚才路过湖边，遇到一个妈妈想去卫生间，不方便带小孩进去，就叫我帮忙照看一下她的小孩。”

    涂亦猜到了，因为当时屈泽也牵着小男孩所站的位置，正是公共卫生间的小木屋附近。

    她嘀咕，“我又没问这个。”

    屈泽也补充说道，“那个妈妈出来后，把这把玩具枪送给了我。”

    涂亦疑惑，“为什么？”

    “因为她说粉色的玩具枪不适合她儿子，但很适合我。”

    涂亦笑了，拿过粉色玩具枪，举到屈泽也身旁做对比，“确实适合，粉色公主。”

    她再双手握住枪身，对准屈泽也，扣动扳机。

    打出来一排彩色泡泡。

    “泡泡枪。”涂亦说道，“我还以为是水枪。”

    屈泽也面对涂亦，严肃质问，“是水枪就能嗞我？”

    涂亦含混着没有回答。恰巧自动贩卖机终于反应过来，运送出了饮品。涂亦拿了一瓶桂花乌梅递给屈泽也，再给自己拿了一瓶。

    她一手拿着饮料瓶，一手拿着泡泡枪，向屈泽也告别，“我得走了。”

    屈泽也跟上，“我和你一起。”

    涂亦有些尴尬，“不是……我是去斯羽那里，她找我。”

    涂亦不是宴客的主人，不方便擅自做主带别的人一同前往。

    屈泽也说道，“她就不能也找我？”

    他伸出手，掌心轻轻覆盖涂亦的脑袋，揉了揉，“我可是她的VIP。”

    他替涂亦拧开了饮料瓶，再替涂亦拿起泡泡枪，“跟我走。”

    他迈步向写字楼外走去。

    她有些懵。她拿好饮料瓶，小步向他跑了过去。

    ***

    他们在烤肉店和另外两人汇合。

    涂亦到了现场才明白，杨斯羽是真的背着她邀请了屈泽也。

    杨斯羽解释，“我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谁知道……”

    谁知道这两个人，在哪儿都能碰上，都能走到一起。

    杨斯羽邀请屈泽也的目的，是为了感谢屈泽也。毕竟在许少杰这件事上，屈泽也帮了忙，还负了伤。

    杨斯羽亲自烤肉，烤出的第一块羊排，夹给了屈泽也。

    她夸赞道，“屈泽也大好人。”

    屈泽也有些不自在，纠正杨斯羽，“你别夸张。”

    杨斯羽正经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她还特意为屈泽也递上了一盘鲜切西瓜，一脸真诚地道歉，“对不起，之前还说过你不少坏话。”

    涂亦从北京回来的那一晚，杨斯羽坐在涂亦床边，说了屈泽也一晚上的坏话。杨斯羽想起这件事情，多少有些心虚。

    屈泽也靠在椅背上，视线转向了对面的涂亦。涂亦也心虚，默默侧头，看向窗外的缤纷霓虹。

    杨斯羽急忙解释，“放心，涂涂没有说，她舍不得说。全是我说的。”

    屈泽也低声回应，“没事。”

    他话音刚落，餐桌上的三个手机，同时响起。他们低头查看消息。

    杨斯羽举着烤夹，疑惑嘀咕，“怎么你们的手机都响了，就我的没响？”

    侯以然解释，“是实验室的群消息，说北溟老大纪鲲要来看看实验进展。”

    杨斯羽拉长声音，“喔——纪爸爸。”

    他们整齐看着杨斯羽。

    杨斯羽说道，“网上都是这么叫的。”

    全网的人，都管纪鲲叫做纪爸爸。

    他们被杨斯羽逗笑了，放下手机，继续吃烤肉。

    屈泽也却有了不易察觉的心事。

    北溟内部传出了消息。

    纪鲲这次来青山，除了查看实验的进展外，还会商议把屈泽也调回杭州总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