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泽也正式交接了工作，不再在实验室上班，而是去了北溟的第二总部。
第二总部和实验室离得不算远，开车也就十几公里的距离。
所以屈泽也仍旧经常来实验室。不过是在楼下园区门口，坐在车里，等待涂亦。
他发消息问涂亦。
[屈泽也]：今天去你那儿还是我那儿？
涂亦耳廓微红。
[涂亦]：都可以。
她快速向外瞄一眼，看见他的车已经停靠在路边。
恰好今天工作不太忙，涂亦赶在下班高峰期之前，提前几分钟溜出办公室。
她灵活地钻进了屈泽也的车内。
张柚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亲眼见证了涂亦和屈泽也的一举一动。
张柚下定结论，“这俩绝对在一起了。”
栾蔚附和，“表现得未免也太明显了。”
康皓猜测，“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他把话头丢给侯以然，“你说是吧，侯子哥。”
侯以然是知道真相的人，可他哪敢随口暴露。他故意往反方向引导，“也不一定，或许屈崽还在追求当中。俩人连手都没牵，哪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在一起？”
潘子尧觉得侯以然的推测很有道理。涂亦只是上了屈泽也的车而已，说不定是涂亦顺路，蹭屈泽也的车。和情侣有关的举动，他们可从没做过，起码潘子尧没看到过。
“侯子说得对，应该是还没在一起的。”潘子尧摸下巴，手肘撞击一旁的成虎，“你呢？你觉得呢？”
成虎不敢说话，不敢有什么所谓的“觉得”。屈泽也是领导，平日里看着又那么冷漠，叫人不能亲近。成虎对屈泽也总有一种惧怕感，更加不敢妄自揣测屈泽也的私生活。
潘子尧没得到成虎的回应，也不觉得扫兴，反而愈发有兴致。他信心满满，“我打赌，他俩绝对没有在一起。”
张柚立即应和，“赌什么？赌江町楼新开的那家海鲜餐厅？人均一千二？”她笑道，“我赌他俩绝对在一起。”
栾蔚举手，“我也赌他们在一起。”
康皓直接站队，站到张柚身后。
成虎跟着康皓的步伐走，走向张柚这边。
唯独剩下侯以然没有表态。
潘子尧胸有成竹，“侯子肯定……”
话没说完，侯以然挪动脚步，走向了张柚的方向。
潘子尧感觉意料之外，“侯子！叛徒！”
不过潘子尧随后一想，这样的战局也没什么不可。
“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潘子尧略显得意，“不信我的话，你们就等着吃亏吧。”
***
屈泽也借着开会的便利，在散会之后，顺路去了一趟实验室。
他给涂亦发消息。
[屈泽也]：想吃什么？我带来。
涂亦想了想。
[涂亦]：想吃小布丁。
小布丁，只需要一块钱一块的雪糕。
屈泽也笑话涂亦。
[屈泽也]：就这点出息。
不过笑话归笑话，她想吃，他就会去买，并且买下三四十根，买空了便利店的库存。
屈泽也拎着雪糕，去到实验室门口。
虽然出现得突然，但他们一看到屈泽也，熟悉的感觉涌来，像家人回家。
康皓带成虎到门外迎接，接过屈泽也手中的雪糕袋。
侯以然走上前来，站在屈泽也的面前。
屈泽也今天开会，穿得正式，着一套黑色西装，玉树临风。不过一般黑色西装会搭配白色衬衣，但今天屈泽也与以往不同，搭配的也是一件黑色衬衣。
侯以然替屈泽也将衬衣领口整理得更整齐一些，“是涂涂给你买的吧？”
屈泽也正色问道，“帅吗？”
“幼稚！”侯以然拍了拍屈泽也的肩膀，“当领导的人了，成熟一点。”
潘子尧也图热闹，凑了过来。因为有潘子尧在场，侯以然立刻结束了话题，避免露馅。
他们一道去了茶水间，围坐在茶几旁歇息，像往日那样。
虽然是冬天，但室内空调暖气足够，甚至显得微热。
他们把雪糕袋放到茶几上，一人挑了一根吃着。
聊的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这边话没说完，那边话又开启，此起彼伏，热闹喧哗。
涂亦和屈泽也仍是那样，多数时候保持安静，当作听众。
一方面是性格让他们安静，另一方面，是小心隐藏彼此的关系，有意安静。
屈泽也的心思总在涂亦身上。看涂亦吃小布丁吃得认真，他觉得有趣。
涂亦吃得慢，又因为暖气太足，雪糕逐渐融化开来。她只顾着吃上头，没注意下头的雪糕，已经融化得快要滴下来了。
屈泽也急忙抽出一张手帕纸巾，在雪糕滴到涂亦衣服上之前，迅速用纸巾接住。
“小心些。”屈泽也抽出另一张纸巾，替涂亦擦嘴，再举高雪糕，“先吃一口下面的雪糕。”
涂亦顺从地歪头，咬一口下面快要融化的部分，把已成型的水滴吸进嘴里。
他们都没意识到，这个举动似乎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其余人惊讶地举着雪糕，直勾勾看着他俩。
潘子尧没顾上吃雪糕，糕身融化，往他衣服上滴下一滴白色的汁液。他低头看，又抬起头来，撒娇道，“屈崽，我的也化了。”
栾蔚发出尖叫，“你恶不恶心！”
侯以然和康皓紧皱眉头，撇开脸，不想面对潘子尧。
张柚咬一口雪糕，饶有兴致地观察两个当事人。
栾蔚有意试探，绕着弯子，假装提醒屈泽也，“屈崽，虽说你在追求涂涂，但在涂涂没答应之前，你这样的举动……不太合适。”
她的潜台词是，在没确定关系之前，屈泽也这样亲昵的举动，对涂亦来说算一种冒犯。
屈泽也沉着脸。他不能解释，只能独自生闷气。
涂亦看出了屈泽也的不对劲。她这次有些心软了，毕竟他受委屈，她也不好受。
涂亦坐正了身子，认真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们……”她鼓起勇气，“我们其实已经在一起了。”
她光说不够，甚至把手伸向身边的屈泽也，和他十指紧扣。
其余的人先是愣了愣，随后一同整齐地看向潘子尧，带着窸窣的惊呼。
答案已经揭晓，潘子尧输了赌注。
张柚笑道，“我已经开始期待海鲜盛宴了。”
栾蔚兴奋道，“什么时候吃？我要空一天肚子！”
康皓深情感慨，“美好生活即将到来。”他故意推搡潘子尧，“老板，我的后半生就靠你了老板。”
潘子尧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单手拍在茶几上，质问涂亦，“你们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涂亦被质问得有些懵，小心翼翼地回答，“因为……我喜欢他？”她小声喃喃，“特别喜欢。”
屈泽也听到了涂亦说喜欢，眼波微动。
潘子尧大吼着追问，“你为什么喜欢他！”
栾蔚翻白眼，“你管别人为什么喜欢！”
康皓附和，“是个人都会喜欢屈总哥吧！”
潘子尧气急败坏，对着侯以然瞠目责怪，“侯子你肯定知道！你瞒着不说！”
侯以然急忙否认，“我不知道，我刚刚才知道！”他立即转头质问两个当事人，“你们竟然在一起了？”
栾蔚拉扯潘子尧的衣袖，“你别带头转移话题，现在焦点是你。”
康皓附和，“就是，说吃海鲜呢。”
潘子尧听不进去任何话语，双手抱头，作出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
“不！”
他甚至不想继续待在现场，悄悄挪动沙发椅子，试图逃离。
只是他刚逃走，就被其余人团团围住。
“想抵赖？”
“那么多人证，别想跑。”
“请个客，多大点事嘛。”
一群人包围潘子尧，左一句右一句吵吵嚷嚷，搞得潘子尧插不上一句话。
他们越走越远，唯独剩下两个当事人还坐在原位。
屈泽也靠涂亦更近了一些。
在热闹的房间角落里，他牵起她的手来，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
临近下班的时候，屈泽也拿着涂亦的马克杯，去了一趟茶水间。
他在饮水机前，遇见了成虎。
他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脸。
成虎主动打招呼，唯唯诺诺，“屈总好。”
屈泽也只顾着接水，暂时没有回应成虎。
成虎胆战心惊。相似的场景，他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那时屈泽也还没离开实验室。成虎为了主动套近乎，精心买了一只贝果面包，送给屈泽也。
“屈总，听说这个面包好吃，你尝尝？”成虎把贝果面包递给屈泽也，双手甚至有些轻微的颤抖。
屈泽也抬手，直接拒绝了成虎，“不用。”
成虎吃了闭门羹，一块石头堵在胸口。他本来就觉得屈泽也难以接近，再经这么一次，他更惧怕和屈泽也交流了。
他端着杯子，尴尬地站在一旁，又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自讨没趣。
屈泽也接完了水，摁掉出水开关。
“我向许总报告过了，”屈泽也告诉成虎，“实验室的项目结束后，你可以继续留在张总的团队。”
成虎有些惊讶。他确实一直想要留在张柚手下做事，因为张柚是他进北溟来遇见的第一个领导。不过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工作员，哪里有资格自己选择领导，还不是一切听从安排。
成虎和康皓潘子尧私下里谈论过，实验室项目结束后，各自的去向问题。成虎当时随口感慨了一句，“我要是能继续跟着柚子姐，该有多好。”
成虎真的是随口一说的，他没想到会被他们当真，会被屈泽也当真。
成虎激动得有些结巴，“谢谢……谢谢屈总。”
屈泽也喝上一口竹叶青，“我看过你的简历，还不错。张总也挺看好你。”
成虎局促地站着，弯腰致意，“过……过奖。”
屈泽也拍了拍成虎的肩膀，“好好干。”
他迈步走了，表情平静。他本就身姿高大，再配上这身黑色西装，更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威严和压迫感。
起码在成虎看来是这样。
在屈泽也的身影消失之前，成虎即便内心再激动，也因为惧怕的缘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多余的举动。
***
到了下班，屈泽也和涂亦是最后离开实验室的。
他们一同坐上电梯。
屈泽也兴许有些累了，弯下腰，抱着涂亦，把脑袋枕在涂亦的脖颈上。
涂亦观察四周。虽说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这样的行为似乎不大合适。
她轻声提醒，“有监控。”
屈泽也变本加厉，在涂亦颈窝里蹭了蹭，“没事，反正已经公开了。”
涂亦哭笑不得，“可没有对监控公开。”
她摸了摸他的头，像摸一只温柔的小狗。
她问他，“今晚去哪儿？”
他低声回答着，声音嗫嚅朦胧。
“去你家，我要和你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