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

    许茗帆,回回都有他。四皇子一党的行动,似乎也有他的影子。

    四皇子李书成成年后被封了齐王,封地虽不在京城,在京城也有宅邸,去封地的时间很少。

    顾希桢登门拜访时,李书成俨然有些意外。得到金言竹身死的消息,他正欲递折子给父皇,揪着此事大做顾家文章,他怎么突然来了?

    顾家与他素来不是一个站队,顾家长子顾希骁与他同在军中,多少需打打交道,这位名声远扬的次子,他却与之少有交集。

    但,不妨碍他一见面,就讨厌此人。他眸光扫过堂下不慌不忙饮茶的顾希桢,话中满是讥诮:“怎的,是忧本王将你顾家暗地里的勾当捅给父皇,怕得求饶来了?”

    顾希桢抬眼看向他,双目似古井无波,“殿下不妨明说,顾家参与了何等勾当?”

    李书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节叩着桌案,好整以暇道:“你家宅邸附近竟有个秘密的乾离岛,用以制造毒药,你家家仆金言竹也参与其中,本王说得不错?”

    他说出这话是十分笃定的,不然昨日也不会差吴彬去拿人。

    “人证物证都有,说一句你顾家不干净,难道还冤枉你了?”

    顾希桢神色不为所动:“证据在哪?”

    李书成嗤笑道:“不会以为杀了金言竹,卸磨杀驴,就死无对证了吧,这不更意味着你们心虚,不敢对簿公堂?乾离岛是炸了,但派人下去一探,总有你们抹不掉的蛛丝马迹。”

    “换句话说,没有证据。”

    李书成一噎,面色阴沉下来。他确实没抓到有分量的把柄,要扣实这顶帽子,并不简单。

    顾希桢却忽然开口:“但我有证据。”他目光落在李书成脸上,“不过是力证殿下您有不干净之处。”

    李书成气极反笑:“你倒是胆大,送上门来就是想说这些?来人,将这信口胡言的给我轰出去!”

    顾希桢从容不迫地坐在椅上,视身边围着他的荷刀侍卫于无物,只淡然饮茶:“我并非来挑衅殿下,只是想谈合作。”

    “本王跟你没有可合作的。”李书成居高临下地朝堂下侍卫发令,“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顾希桢抬手止住身边侍卫抽了半截的刀,望向堂上神色倨傲之人:“恕我直言,殿下的生意能不能继续,只在我一言之间。”

    李书成闻言顷刻间变得脸色铁青,开口喝住准备赶人的侍卫:“慢着!”他大步走到顾希桢跟前,咬牙切齿地问:“你都知道了什么?”

    他怒目而视,却因身量不够,只能抬头,顿时威势大减。顾希桢垂眸道:“殿下确定要这么多人听着?”

    李书成强忍火气:“都听到了?退下。”

    顾希桢取出一叠账簿,搁在桌案上,“殿下敢染指这等见不得光的生意,论胆,在下甘拜下风。”

    四皇子党暗中把持黑市交易,大量贩卖不能在市场流通的商品,从中谋取暴利。而近期毒药市场大热,他们自然贪心地吞下这块肥肉。

    李书成哗啦啦翻开账簿,神情难看至极:“竟能查到这个,本事倒是挺大。你来,就是想以此要挟本王,让本王为你顾家保密,这就是你所说的合作?”

    他将账簿丢回桌案,冷笑道:“但说到底,我至多只提供交易渠道,买卖双方拿药做了什么,与我无关。倒是你们顾家参与毒药生产,毒人案一事脱不了干系。父皇追究起来,要自求多福的是你们。”

    顾希桢摇摇头:“殿下可知,你染指的是谁的毒药交易?”

    他将金言竹死前交予他的信件在桌案上展开。此信是金言竹冒死偷来预备当保命符的,信中所用的暗语是溧薯王室的手段。

    李书成瞳孔微微放大:“溧薯文?”

    “在下破解了这封信,信中内容是有关毒药出售的。”

    这些毒药是试验中毒性最强,杀人最快的那批,对这伙人的研究目的而言用处却不大,大部分被拿去黑市出售,换取资金。

    他继续道:“我信殿下,您确实只提供了交易渠道。可胃口太大,将整个黑市的毒药交易都吞下了。我若说成是溧薯人只找您当中间人,完成交易,也不是没有人买账。”

    李书成:“你!”要真这么说,那他分明就被安上通敌叛国的大罪,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顾希桢迎着他怒火中烧涌上杀意的眼睛,泰然自若:“我既来了,那便不只是想放几句狠话,合不合作,殿下一句话的事情。”

    李书成沉默须臾,终于道:“本王可以放你们一马,金言竹一事,不会传到父皇他老人家耳中。”

    顾希桢:“殿下觉得,在下想谈的合作是这个?”

    李书成眉头紧蹙:“本王劝你见好就收,贪心没有好下场。”

    “殿下误会。”顾希桢拱手道:“金言竹一事,清者自清。我来谈合作并非是为了此事。”

    “那你想做什么?”李书成阴恻恻地看着他。

    “殿下不奇怪吗?分明顾家与你都不是毒人案的幕后主谋,却险些撕得鱼死网破,而始作俑者则作壁上观,不受其害。”

    “……你的意思是?”

    “毒人案事发后,殿下想必也后悔沾了这门子生意,急着与此事撇清干系,以免折损羽翼,在下所料不错?”

    李书成缓缓点头:“不错。”

    “此时您又碰巧得到金言竹和乾离岛的消息,矛头直指我等,便觉只要将将罪名落实在顾家头上,即可顺利脱身?”

    “……是又怎样?”只要抓住金言竹,让他咬死是顾家指使,私下制造毒物,他个这只是简单参与交易的相较之下便显得无关痛痒,甚至还能因揪出真凶能再增威望。

    若顾希桢今日不来这么一遭手段,李书成的确打算这么做,即便金言竹已死,只要引导众人偏信是顾家畏罪杀人,也能达成目的。

    但他偏偏来了,还将此事细细剖析一通,李书成渐渐察觉到不对,自己被当枪使了。

    顾希桢见他神色松动,便料到他已有所觉:“连殿下都惊此案牵连己身,真凶定更担心惹祸上身。”

    “因此,丢车保帅:放弃金言竹;借刀杀人:推您在前头冲锋陷阵,从而引我们双方缠斗。哪家斗败,罪名就扣在谁头上,无论如何,真凶都能摘得干干净净。”

    “所以,你今日前来,是要本王与你协作,揪出真凶?”李书成恍然大悟。

    “殿下明见。”

    李书成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现在回想,倒确实蹊跷。金言竹此人,本王是从一大夫口中得知的。”

    李书成与王妃是少年夫妻,情感颇笃,只是成亲后王妃一直无所出,太医诊治过,说是王妃娘胎里落了病症,难以怀胎。

    寻常人家倒也罢,夫妻两和和美美也能过一辈子。但他想夺储,若无子嗣,一开始便输其他人一截。

    为此,他纳了几房妾室。王妃心里却不是滋味,暗中寻过不少名医调理,却都没有效果。

    直到近些时日,京中春芝堂的两位大夫名声渐起,她便让李书成将人请来。

    请来的却只有坐堂大夫孙大夫,那位小圣手许大夫近日家中有事,人不在这儿。

    孙大夫给王妃开了剂药方,调理了一段时日,王妃还真觉得效果跟以前的那些不一样。

    最近一次上门问诊,正是在李书成为毒人案一事火烧眉头时。

    这紧要时候,孙大夫这儿却又掉了链子,为难地说药库药材不够。

    李书成勃然大怒,细问之下,才知顾家家仆金言竹一直在大肆收购药材,在他春芝堂采买的数量尤其多。

    李书成心觉蹊跷,着人去调查,跟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似的,顾家那不为人知的乾离岛的消息也传进他耳里,至此,他已被算计进圈套中了。

    “莫不是,那春芝堂……”

    此案矛头重新指向这药堂,但调查刚展开,孙大夫就于家中自裁,留下绝笔将毒人案真凶的罪名揽到自己头上。

    他自称是为了研究医术,剑走偏锋,竟拿无辜人试药,实在良心有愧,夙夜难寐,最终引咎自尽,春芝堂大量药材的亏空正是佐证。

    人证物证都有,此案最终以此作结,

    但顾希桢很清楚,幕后黑手是一计未成又生一计,推人出来当了替罪羊,而与春芝堂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许茗帆却又巧之又巧地避开怀疑,将自己摘得干净。

    他将计就计,权当自己不知道溧薯有参与其中,只暗中以断指设局,引蛇出洞。时隔数月,才揪到许茗帆的把柄。

    那节断指果然被春芝堂的小伙计取走,且偏偏就那么巧,许茗帆早早备好车马,不日便要离京,二者没有联系,任谁都不会信。

    他将人扣留京中,并在狱中审问,许茗帆表现得全然是被冤枉的无辜百姓,一问三不知,并自觉蒙冤,屡屡破口大骂,一场大火后,金蝉脱壳。

    他果然逃来了仙陆,许茗珘也同时将施晚引来此地。

    顾希桢眸光凌厉,投向眼前陷入沉思的施晚时,却渐渐收了锋芒。

    “收到你的提醒,他定会小心提防的,大可放心。”

    施晚闻言睨了他一眼:“是吗?你都看不懂,他能看懂?”

    顾希桢:“……”

    施晚忽地笑了:“知道你只是想让我宽心。放心好了,我一点都不担心。”

    “那你哭什么?”

    怎么光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施晚语塞地瞪他一眼。

    她搭着窗棱看他,忽起坏心思,伸手便往鬼差脸上探:“一直都你在问,不如我来问问你,你面具下长什么样?”

    她是真的好奇,换是其他人,也会想知道,一个成日带着面具的人,或者鬼,面具下面的脸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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