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

    施晚心思急转,一个想法在脑中不断盘庚:不是把她当人质,想从她爹那儿敲竹杠吧?

    她越想越后悔,恨不能回到半炷香前,揪着善心大发的自己二话不说往庙外跑,任这家伙死得透透的。

    可事已至此,她悔恨无用,只能琢磨有无脱身之法。她的目光转悠半天还是回到眼前这沉默的陌生人身上。

    “你之前说巧,莫非,做这一出就是想见我爹?”她小心翼翼试探道:“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我保证,你放了我,我带你去见他。”

    “不劳费心。”他漫不经心在自己身上摸索,似乎在找东西,半晌才又说道:“我要他来见我。”

    施晚心里一惊,这人好大的口气,是依仗手里抓着个人质,有恃无恐?她徒劳地挣了挣被紧紧攥着的手,“你找我爹,到底所为何事,要财?要权?”

    对方不为所动,单手哗啦划亮一根火柴,点亮了一个火折子。

    施晚见他完全不搭理,只能说软话:“你放我走,不管你要什么,我出去后一定让爹给你,若有反悔,定叫我五雷轰顶!”

    她眼睫上挂着泪,在火光中微微闪着光,瞳孔中流动着可怜兮兮的哀求。

    他沉默一瞬,态度倒不像之前那样强硬了。“安静跟我走。”他沉声道:“我只是想你爹帮个小忙,需要你配合。”

    施晚将信将疑:“我配合,你就不会伤我?”

    “不然你能好端端站着这儿。”他瞥她一眼,“走。”

    他举起火折子将周边区域照亮,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拉得很长,投在密道两侧黄泥墙壁上,不快不慢地随着两人步伐移动。

    施晚也跟着环视周边,扫过墙壁时,她顿时面色一白。

    只见墙壁上一排排地嵌着不少长方的坑洞,每个洞里,都摆着一副棺材。

    她脚一软险些站不住,想扶着墙,却想到满墙的棺材和里头躺着的死人,立马收回手,扒拉着他的手臂站稳。

    “这这这,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施晚大为崩溃,就差哭天喊地求爷爷告奶奶说要回家。她今天就不该出这个门,早听爹娘的话,就不会遇到今天这样的破事。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墙壁上嵌着的无数棺材,摇头道:“不知,我也第一次来。”

    施晚心中翻了个白眼:谁信啊,第一次来怎么知道如何开门的?还敢带着她往里闯。

    他沉吟片刻,忽然抬手敲了敲棺木:“打开看看,一切便清楚了。”

    施晚:“……”

    打开什么?

    她哆哆嗦嗦指着棺材:“打开看看?你不会想打开这些棺材吧?”

    他没回答,而是以行动表示肯定——他将那柄短刃薄薄的刀身插入棺盖和棺身之间,发力一撬。

    只听咔哒一声,棺材被打开了一条细缝。

    施晚冷汗津津地拉住他意欲推开棺盖的手:“扰人长眠这么缺德的事做不得啊!”

    此人行事实在是疯狂大胆至极,这地方可是鬼庙,不知多少鬼灵在此享受香火,冒犯死者,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他却丝毫不觉得这事有损阴德似的。施晚毛骨悚然地看着他坚持己见将棺盖越推越开,急得使劲去扳他扣在她手腕上的手指:“你要开就开,把我放了!我可不想被鬼缠上!”

    他反而更用力握了握,惹得施晚吃痛地嘶了一声。他将棺材盖彻底掀开:“你低头看看,棺材里根本装的不是人。”

    施晚一怔,垂眼一看,果然,里面装着的都是些银票,还有一些书卷。

    她蹙起眉头:“你早知道里面不是死人?”

    他平静道:“这里摆的棺材有些年份了,若里头装的是人,早该烂成尸水,哪里会这么干净。”

    施晚舒了口气:“那你不早说,害我吓得半死。”

    “是人又有何可惧?死前无能,死后也掀不起风浪。”他不以为意地又打开了几具棺材查看,里面装的东西大同小异,都是钱银和书册。

    施晚语塞,她小声嘀咕:“别人不知道,你要是死了变成鬼,一定是顶顶难缠的那种。”

    他随手拾起几个棺材的书册翻了翻,都是些打发时间的闲书。他不含感情的目光扫过整面墙壁:“全是无用之物。”

    施晚好奇地也捡起一本翻开,只扫了一眼,就面红耳赤地将书合上,她这手气真是……随手一摸,居然是本画了春宫图的册子!

    她不是孩子了,明年就是她的及笄礼,很多事情虽然仍懵懵懂懂,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施晚如捧了个烫手山芋似的,将书啪的一下丢回去,书脊磕在棺材内板上,在寂静的密道中发出一声不容忽视的闷响。

    他闻声回头,看见施晚红得不正常的脸。

    “怎么?”

    施晚头摇得飞快:“没什么。”

    见到那脏东西后,她忽然浑身不自在。许是自小在民风开放的仙陆长大,她儿时的玩伴中有男有女,男女大防的观念并未深入她心,以至于在某些方面她一直有些迟钝。

    譬如此时。方才一心想跑,甚至忘了这人性别,如今突然意识到攥着自己的手腕之人是个男子,她才后知后觉地羞恼不已。

    她忙又将手往外抽,这回的理由不是要逃出去,也不是不想同流合污开棺材。

    他略有疑惑回看一眼,施晚愤愤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个登徒子,还不快给我松开。”

    “松开?你跑了怎么办?”

    “要跑你适才撬棺材的时候就跑了!”

    他举起施晚的手腕晃了晃,“那不是因为挣不开么?”

    施晚:“……”还真是。

    “你真是胡搅蛮缠!”她怒道:“我爹娘要是知道你敢这么对我,绝对要将你下大狱,重刑伺候。”

    “你现在是人质。”他在棺材里挑挑拣拣,“能不能见到你爹娘全看你配不配合。”

    “你!”施晚简直要被气死了:“你方才还说绝对不会伤害我,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他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腕,以示警告:“你配合,我才不伤你。”

    施晚暗叹,能随意开棺材的人,跟他讲礼义廉耻的道理有什么用?她此时也将那点子羞耻感抛得一干二净,只不甘道:“那你松开一点总行了吧,手腕都要被你捏碎了,好痛。”

    他闻言一顿,指头松开些许。

    施晚眸光微动,原来是吃软不吃硬。

    施晚心底暗笑,面上却装出泫然欲泣的神色:“既然已经约定好了,那我会跟着你的。你不用拉着我,一直抬着,胳膊好酸的。”

    她软声软气补充:“更何况,真遇上敌人了,你这样拉着我,只会给你拖后腿对不对?不如将我放开,再给我把刀防身,这样行动也方便一点。”

    她眨巴眨巴眼睛,楚楚可怜地望望两人相接的手,又抬眼看看他。

    她可不敢真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对方手中,谁知他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万一要她配合是假,要她挡刀是真,那到时候自己被人拘着自由,逃都逃不了。

    他步伐一顿,施晚以为是他上钩了,怎料他只突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森冷地看向门的方向。

    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一大段距离,往回看是黑洞洞一片,不见来时那扇门。施晚心觉奇怪:“怎么…”

    她刚吐出两个字,整个人就被捂着嘴按在墙边,背脊被坚硬的墙壁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正隐隐作痛。

    她怒瞪始作俑者一眼,怎料对方飞快灭了火折子,凑近她耳边低语:“别说话。”  他贴得很近,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声音在她耳边回旋,莫名令耳朵一痒。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片刻后,施晚耳中忽然捕捉到细碎的交谈声,源自两人走过的地方。

    其中一人声音尖细,尾音拉得老长:“他往里面走了?”

    另一人语气傲慢,语调上扬:“哼,这小鬼命和胆子不知道哪个大,中了毒能抗那么久不说,居然还敢往这儿跑。”

    “你确信他中了毒?”

    “你是质疑我的眼力?他分明是中了那支毒箭。”那人冷哼一声:“没瞧见地上那么多血?”

    “难怪你敢追着不放。”声音尖细那人轻叹道:“若他没中毒,十个你也不是对手,跟他对上无异于送死。十七八岁就能有如此武艺,真是天纵英才。”

    “你倒是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强又如何,中了那毒,一个时辰内必死无疑。若早早出去寻解药,许是还有救,偏偏往这密道来。”

    “高兄不觉奇怪?密道直通我们的据点腹地,他这不是自投罗网?”

    “走投无路,想来碰碰运气呗,万一有解药呢?”高不耐烦道:“使者就莫操心了,给在下引路便是。过去这么久了,他定已深入腹地,在哪儿躲着呢,得趁他还有一口气,得审出点东西来。”

    使者迟疑道:“此密道机关遍布,他一个伤者,哪儿敢往深处走?”

    高:“这小子人阴得很,寻常机关困不住他,他自觉能力超群,定会为了解药铤而走险往深了走。”

    “那某便信高兄一回。”

    施晚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听出来了,这两人是冲她身边这家伙来的。

    该出声吗?是该提醒对方人在这儿,自己是被劫持的人质,还是该信他,保持缄默?

    她犹疑不定,平心而论,能摆脱这个面具人,恢复自由身是当下她最想做的事情,可她无法能确定另两个人是好是坏,万一比身边这个更危险怎么办?

    但她若什么都不做,等对方过来发现他俩,把她当同伙了怎么办?!

    进退维谷,举步维艰。施晚手心紧张得全是汗,手腕不安地在他掌心扭动。

    忽然,她感觉黑暗中那人再次贴近她耳语:“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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