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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离开了

    我哥和何沐的感情似乎还算和睦,之所以用“和睦”这个词来形容,不是因为谐音,而是因为我几乎从未从我哥脸上看到太多深刻破格的情绪,有时他收到来自何沐的消息,不过淡淡一笑,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这是恋爱中的模样吗?可能对于我哥这样习惯将激烈的情绪藏于面皮之下的人,这已经是最激烈的表达了吧。

    ······但他那天因为我不告而别时,面色中无法掩饰的焦急与慌乱,却又让我觉得,他并非所有的情绪都能够深埋心底。

    我愈发搞不懂我哥了。

    只是现在我没时间纠结无法改变的事。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我的考试,其他的一切再说。

    时光似乎被开了暂停键,在日复一日三点一线的学习中,终于挨到了中考结束。

    看着周围同学如释重负般放纵,我的心情却始终无法如她们一样轻松地飞跃。

    我知道,上了高中之后,我或许就要办理住校,不能再黏在我哥家里了。

    这个暑假总是浠沥沥下着小雨,天仿佛永远无法放晴一般,又闷又热。

    我在市里的排名很靠前,正好卡在第49名,能去三中的重点班。

    我哥欣慰地摸着我的头,问我要不要什么奖励,我从他那里又拿走了一枚心愿徽章,这次的图案是一只小熊。

    意料之中的成绩,我其实非常平静,挥之不去的怅然如湿冷的雨水,缠绵在我的身体。

    我要离开了。

    江弥声和我谈住校的事,我欣然接受,因为我自知这是无法改变的结局,很早就强迫自己接受,当真正面临时,也就可以控制住眼泪。

    他让我周六周日有空就回家,如果有什么不开心也可以随时回来。

    但我不想,我宁愿不见他,也不想承受嫉妒与留恋在我血液中冲撞的感觉。

    用遗忘淡化痛苦,人和人,或许总归要渐行渐远。

    知道考试成绩之后,我的朋友们找我去KTV,我扫兴地唱着悲情的歌,他们问我到底怎么了,我只说我一想到和他们分开就难受,他们信以为真,抱着我一起哭。

    我想我有些辜负我朋友们赤诚的感情了,我心中涌动的如此激烈的悲伤并不是因为他们。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做了很多无意义的事,我用手机录下我喜爱的小书桌,我的衣柜,我买的挂画,洗手间的梳妆台,上面有专门放我的发圈和配饰的曲奇饼干盒,有我和我哥挨着的牙刷杯,有我的粉色小毛巾,我拼命想记下曾经独属于我和我哥的记忆,即便有一天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会不一样,我也想作为美好的纪念留在我的回忆里。

    这些年的相处,我每天浸泡在美好的幻想当中,可如今那美丽的泡沫被戳破了,我终究不可能和我哥永远生活在一起。

    巨大的悲伤像海浪一般裹挟着我,我感觉到深深的疲惫,甚至我总觉得,未来一片灰暗。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没有我哥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世俗的娱乐无法取悦我,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色彩,变成一片灰白。

    这样的人生没什么意思。我知道我太悲观了,我的性格里有些东西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失恋了都可以再次站起来,而我不行,我哥身上承载着我所有的情感寄托,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有些事情突如其来地发生,根本就没有审视思考的机会。

    就像我爱我哥。

    这些天,我不止一次地想要一跃而下,去拥抱梦中的天堂,可是我不能。

    爱的最高表现是心疼,正如我心疼我哥,如果让他知道我是因为他的离开而选择死亡,他一定会被愧疚捶打,我不能让他受伤。

    所以我只能强迫自己伪装正常。

    可是每当黑夜来临,窗外的星星如同遥远的友人看着我的眼睛,它们怜悯地眨着眼睛,我所有的伪装都崩溃瓦解。我不受控制地想象以后的生活,我哥会结婚,会把他的笑容和时间全部贡献给他的妻子和子女,他对我的养育就像是提前适应做父亲可能会遇到的状况,他的严厉、他的心疼、他的焦虑和他的关爱都会从我的身上转移给另一个人。

    而我也终于即将渐渐淡出他的生活,等我上了大学,最多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发来问候,道一声一切都好,然后我们的人生就会像两条相交的线,从亲密无间到渐渐疏远,直到目之所不及。

    我的睡裙下摆被濡湿了一大片,我这才意识到我在哭。

    可我又能如何改变呢?

    我无比期待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我不想接受渐渐疏远的结局,不想以后看到他也要挂上礼貌的笑,不想我的哥哥将咖喱饭做给别人,不想以后只能远远观望他的幸福。

    他没了我也会幸福的,可我不行,但我不能以此来绑架他。

    我开始倒数分别的日子,那一天终于来了。

    我哥送我到了三中门前,陌生的环境总让人不安,想要紧紧抓住熟悉和依赖的人,但我没有。

    我哥把行李放到我的寝室,虽然他是男性,但是第一天入学,学校没有阻拦,我拿出床垫准备铺床,我哥拦住我,说让他来,我没有拦着,我将衣服拿出来用衣架挂好,如果是在从前,我一定会坐在座位上舔着冰淇淋,看我哥帮我打点好一切,我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享受他的宠爱,看室友朝我投来羡慕的目光,然后我和他们毫不避讳地炫耀我的哥哥。

    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之间改变了。

    我哥看向我的眼神很复杂,我刻意回避他的目光,我们沉默地整理好东西,室友和我说着笑话,介绍着自己,但我实在笑不出来,我只能默默点头。

    我的态度一定很讨人厌,我应该说些漂亮话缓和气氛,但我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哭腔就会泄出来。

    我哥呼出一口气,该弄的东西都弄好了,分离的钟声即将敲响。

    “茗茗,这里面有五万块钱,是你这一年的生活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亏着自己。”我哥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我点点头,接过了那张卡,我哥将我抱住,我的额顶堪堪能碰到他的肩膀。

    江弥声放轻了声音:“有事记得给哥哥打电话,别让人欺负了。”

    我沉默地点点头,片刻后主动挣开了他的怀抱,和他道了再见。

    我哥的目光在我的脸上转了一圈,随后点点头,“哥哥走了。”

    我朝他挥手,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眼泪再也蓄不住,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在脸上划过两条竖线。

    上了高中之后,生活仿佛遁入平静的正轨,一板一眼,没什么新意。

    我偷偷记下来我哥香水的味道,买了一瓶同样的,在他送我的桃子玩偶上喷上他的味道,这法子治疗失眠效果出奇地好,我在这样的气息中陷入睡眠,梦中都是我哥的脸。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我还是那个被丢下的孩子,和我哥生活在一起的那两年半就像一场梦一样,幸福蜻蜓点水般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如今梦醒了,也该回到现实。

    我和他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我不能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地用他的钱,我不想欠他的越来越多。

    何沐的出现像一道屏障,隔开了我哥,隔开了我与我哥亲密无间的幻觉。而我也要学会不去打扰,不让自己的存在惹人厌恶。

    我不想用我哥给的钱,他不欠我什么。

    云初三中的课业很紧张,我没什么机会去赚钱,只能在周末的时候偷偷去打工,到一家之前很喜欢去的咖啡店给老板打下手。

    开始的时候,我哥时常打电话过来,问我的情况,问我能不能跟上课业、忙不忙、学校的节奏还能不能适应,我一一回复,可时间一长,我和江弥声交流的时间在逐渐变少,这是能够预知的走向。

    我不再像从前他接我放学的时候一样将学校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和他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长大,但我学会了换位思考,或许他并不愿意听这些没什么营养的东西。

    我在学校里认识了新的同学,我变得孤僻起来,话也不像从前那么多,每天的生活像是机械转动的齿轮,学习、吃饭、写作业,三点一线的生活没什么激情,好多同学对此都很不适应,感到抑郁,我也不例外,不过他们总能找到喘息的机会,可以在周末的时候进行一些有趣的活动,而我很难回去见到我哥,倒不是为他着想怕影响他约会,我只是怕短暂地见过一面,我就再难以离开。

    索性不见,对我们都好。

    有个词叫戒断反应,这些专有名词只有在深刻体会过,才懂得它的沉重。

    这些年,我不知不觉间连续写满了好几个日记本,我将每个有意义的一天都记录下来,当我再次翻开它,我发现每个和我哥生活在一起的日子都被我记录了下来,只要有他,再日常的细节都值得记录。

    上了高中,我已经好久没有写日记了。

    如果我哥不曾谈恋爱,放在以前我一定会和我哥吐槽学校的一堆,比方说食堂里面的五花肉全是肥肉,油腻腻得让人没有食欲,或者食堂的豆浆像是拿粉包冲的,喝着像自来水,炒菜能吃出老太太的白头发。

    我或许会说班主任是个秃头中年男人,虽然总是疾言厉色但对我们很关照,为了节省我们的学习时间会主动承担打扫卫生,我们自习的时候他会从储物间拿出拖把拖地。

    数学老师是个老太太,她讲的很好,但是总给人一种喘不上来气的焦躁感,生怕她下一秒缺氧倒在地上。

    我会把我哥没看到的校园风光拍下来,安上一个轻快愉悦的bgm,然后发给我哥,想象他带笑的眼睛。他可能会因为看到我这么多的文字而微微蹙眉,摘下眼镜揉一揉鼻梁的位置,然后继续读我的碎碎念,时不时发出一个“嗯”作为回应。

    可一切都变了。

    我逼迫自己去适应,尖子生的班级,连课间都是安静的,我也变得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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