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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教导早已融入骨血

    仅靠周末打工赚的那些钱,很难直撑我的生活。

    即便我不再买新衣服和新的护肤品。

    我把从前我哥给我买的很多好牌子的衣服发到二手网站上卖掉了。

    周末的时候,我哥总叫我回家吃饭,但都被我推掉了,我要打工,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的生活回到了来我哥家之前那般拮据,中午和晚饭也不再能肆无忌惮点我想吃的东西。

    盛熠如愿升入了三中,但他由于成绩不够,我们没能分到一个班级。

    他像是发现了我的反常,这天他带着刚点的一份炸鸡,坐到我的身边。

    “喏,你爱吃的,给你一个鸡腿。”

    我看着那份炸鸡,心里痒痒的,不仅仅是因为嘴馋,更是因为我想起,我哥怕外面卖的不健康,于是甘愿在我每一次想吃的时候,不怕费事地为我做。

    我好久没吃到我哥做的炸鸡了。

    我接过盛熠递给我的鸡腿,晚餐时间比较紧张,鸡腿不是新炸出来的,有些凉了。

    “你最近怎么样?我怎么感觉你上高中之后憔悴了不少,是压力太大了吗?”盛熠问道。

    我摇了摇头,犹豫着要不要和他坦白。

    “你是不相信我吗?”盛熠不知道为什么与其忽然严肃,他双手交握支在餐桌上,像是没了食欲的样子。

    我倏地转过头,摆着手否认。

    盛熠直直地望进我的眼睛,一种难言的压迫感袭来。

    他现在比我高、比我壮,五官随着年龄增加愈发长开了,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丝凌厉之感。

    或许我对他,确实是不大坦诚。

    每次有心事都被他看穿,却又不告诉他缘由,他在关心我,我却百般推脱。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我咬着下唇,难耐地开口。

    盛熠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他垂下眼帘:“没关系,可以慢慢讲。”

    我把我在外打工的事告诉了他,沉浸在表达中的我丝毫未发觉他脸上的怒容渐深,直到即将到达某种临界点。

    “你······你别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是我自己不想用我哥的钱,是我自己想自力更生。”

    他舌尖顶了顶腮,似在压抑怒火。半晌,他泄了气般回道:“你这是何苦呢?你不是说你哥养你是为了报恩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好意思用他的钱?”

    “别问了盛熠,我不想就是不想。”

    “那我的呢?”盛熠转过头,一双眼睛看着我的侧脸。

    “什么?”我哑哑道。

    “用我的钱。”

    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江弥声的钱我都不想用,怎么可能用他的呢。

    盛熠似也察觉到此话不妥,便没再追问,默默塞了两口饭便不说话了。

    “你不用为我担心的,我做事自己有分寸。”我安慰道,把那只鸡腿吃完,随手接过他递来的手纸擦手。

    盛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已经好久没有回家里吃饭了。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形成时,我有那么一瞬间的迟钝。

    我不知道那里,还算不算我的家。

    “回家”、“回我哥家”、“去我哥家”、“去江弥声家”,细微的表述变化,蕴含的情绪从浓到淡,我一时不知道要如何表达。

    我再次拒绝了我哥回家吃饭的邀请,选择了去咖啡店打工。

    又是一个艳阳天。

    从离开我哥之后,我的情绪就变得异常脆弱,天略阴些,都有可能惹得我掉眼泪。

    好在今天风很轻,云很淡,我换上咖啡店的围裙,拿起杂物间的拖把打扫卫生。

    没多久,来了一对母女。

    我放下拖把,换上如沐春风的微笑招待他们。

    母亲似乎情绪很烦躁,打着电话强忍怒火和对面的人交涉。

    她的情绪无疑牵动着对面正准备做作业的小女孩,我看到她开铅笔盒的动作有意地在放轻,怕吵到她的母亲。

    我把二人点的咖啡和甜点送了上来,小女孩朝我羞赧一笑。

    母亲的指甲不住敲击着桌面,随后用力挂断了电话。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抬眼瞥着她的母亲,像是被她吓到了一样。

    我默默轻笑一声,这种反应曾经也出现在我身上,小时候我一回到家看到我爸妈,我便是那样的神情,害怕被打、害怕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迁怒。

    我刷着杯子,默默观察那边的动静。

    “啪”地一声,小女孩因为瑟缩而打碎了咖啡的杯子。

    这下终于让她母亲的情绪有了一个爆发的出口,母亲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小女孩怒叫到:“你干什么!啊?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那杯子要是放在桌子中间不就没那么容易掉了吗?你为什么把它放在那么靠边的地方?你是反应慢还是怎么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的骂声响彻了整个咖啡厅,我身旁的同事与我对视了一眼,我拍了拍她的肩示意我来就好,于是便拿着抹布走了过去。

    小女孩被骂得无地自容,脸上虽然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可搅在一起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她的慌张。

    我看不下去,插话道:“没关系的姐,小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我来收拾就好。”

    随后我弯下腰,准备清理那些碎片和咖啡渍。

    女人听到我的话似乎消了些气,用力坐了下来,我抬眼时看到女孩的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女人却还喋喋不休嘲讽着:“你还能干点什么啊你?学习学习不行,给你报那么多补习班也没见个长进,带你出来吃点东西都能把杯打碎了,我和你爸这么精明,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孩子。”

    ······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将碎瓷片带走。

    再看向那边时,女孩的泪水已然落了下来。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我对那女人生出了某种嫌恶,我忍不住拿我的家长和她做比较,如果是我哥,他绝不会因此训斥我。

    “这只是一个意外。”在我打翻那碗馄饨时,我哥这样对我说。

    训斥的目的是为了让孩子学会一些东西、避免一些错误,如果训斥不能达成这样的目的,那么其本质,只是发泄情绪。

    在家庭中,处于权威地位的父母与孩子的地位本就不平等,因而发泄情绪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也无法反驳。

    如果孩子提出异议,父母只会用“我是在对你进行教育”“错了不就是要挨骂吗?有什么问题”······等等话术来粉饰其恶劣的本质。

    但像这种不小心打碎碗的小事,究其内因,是人处于放松状态下时偶然的过失,如果连这种微不足道的过失都要被训斥和责骂,被勒令避免,那么人必然要调整自己,使其生活中的每一秒都保持紧张的心态,注意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语气,细致地观察每时每刻所处的环境······

    可人没必要为了避免这样微小的错处而过分紧绷的生活,这其实得不偿失,在家里能够保持放松的状态,家才是家,人才能活得更轻松幸福,所以权衡利弊之下,包容这种意外的过失,利大于弊。

    这么一想,因为小小意外而训斥辱骂自己的孩子实在没有必要,这种责骂本身也不具有任何积极的教育意义,只是给自己孩子的生活徒增烦恼和郁闷罢了,根本和教育扯不上边,偏偏绝大多数家长不愿思考到这一层,粗鄙地把所有对孩子施加的暴力当成教育来粉饰自己发泄情绪的真实动机。

    我对那个小女孩多了些同情。

    而我本身也没有思考到这一层,我也受我父母的影响,一直以为在生活中犯了任何错,都应该受到惩罚。但我哥教给了我如何对待生活中的这类意外,我不仅不再苛责自己,对他人也多了些包容。

    如果以后我有孩子的话,我绝不会像现在这个女人一样。

    我又在想我哥了。

    那女人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站起身走了出去,我从衣兜里找出一根棒棒糖递给那个小女孩,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她说:“没事的妹妹,这只是一个意外,很正常的,姐姐刚来这打工时摔碎不知多少个杯子了,你妈妈情绪不太好,你别太在意啊。”

    小女孩抹去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朝我挤出一个微笑,收下了棒棒糖:“谢谢姐姐。”

    我朝她莞尔,拖干净地面之后便拿着拖把离开了。

    我那样和她说,是想尽力把她从自我苛责中拉出来,把她母亲冠冕堂皇的训斥定性为“她情绪不好”,希望这样的暗时能让这小女孩明白,她受到这般训斥,不是因为她犯了多么恶劣的错误,只是她妈妈自己情绪不好。

    涮拖把的时候,我一个人在狭小的洗手池发起了呆。

    我认命了,我永远无法摆脱我哥。

    我的思想、观念受到他的启发和教导,与他在某种程度上融为了一体,虽然我与他性格不同,我外向、他内敛,但这不影响我和他在看待问题上,有着相近的见解。

    闭上眼,难以言喻的悲哀随着视线中的黑暗席卷而来。

    我打开手机,点开我和我哥的聊天记录,他的话总是很少,我如数家珍似的一字一字读着,感受着冰冷的文字在我身体唤醒的热切温度。

    如果能快些长大就好了,如果哥哥愿意多等我两年,我或许也没必要如此被动了。

    我不想做他的妹妹,我想做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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