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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装改扮

    夜风起,树影崇崇,早前浸湿的衣物此时呈半干状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褚清不由打了个喷嚏,抬脚绕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拓跋時,以期能从这破败乌篷船中找到遮挡之物。

    四下翻找后,找到一件可堪用的斗笠蓑衣,褚清再顾不上其他,披上身来防寒挡风。

    一番折腾后,褚清筋疲力尽,困意袭来,从前游历四海时,也有风餐露宿之时,褚清不觉自己是娇生惯养之人,是以,寻了个尚算干净之地,背靠船帷,阖眼小憩。

    身处僻静孤野之地,身旁无信赖之人相伴,褚清睡得并不踏实,朦朦胧胧间,耳畔传来呓语声。

    褚清惊醒,起身走到拓跋時身旁,不耐地俯身查看情形。

    拓跋時此时还在昏迷中,满头汗水如同刚打捞出来般,额间紧皱,面色痛苦,气息混乱,口中胡乱不清地说着胡蛮之语。

    褚清面色不善地伸手搭在拓跋時手上,见其心率紊乱,只怕是伤口发炎引起高热,若再不处理,可能性命垂危。

    眼前之人与她非亲非故,能被人不惜大庭广众下也要追杀,想来身份并不简单,何况瞧着五官并不似中原人,救与不救,全在她一念之间。

    思虑间,褚清已然出手,翻找起那人昏迷前留下的一堆药来,好在那人运气不错,留下的药中有不少上好的止血消炎之药。

    褚清粗鲁地将地上之人翻了个身,果然,后背处,露出一条狰狞的刀伤,被水浸泡后,伤口肿胀泛白,血肉模糊,瞧着便让人心惊。

    褚清尚算镇定,思量下,拿起其中一瓶撒向伤口,随后扯下拓跋時腰间系带,紧紧压住伤口。

    拓跋時“闷哼”一声,眉头皱得更紧,却是并未醒来。

    伤口经简单处理后,大抵不用担心,只拓跋時高烧不退,身体滚烫如火,褚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剩余的药一股脑喂给他,起效与否,端看那人造化。

    做完一切后,褚清重新阖眼,闭目养精蓄力,若是明日莫风还未找来,她得另想他法逃走。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林中蝉鸣鸟啼,褚清悠悠睁开眼来,眼眶酸涩无比,眼中布满血丝,眼底泛着厚重乌青,额头有些不适。

    抬手揉了揉眼眶后,褚清缓慢起身,将身上的斗笠蓑衣取下后,紧了紧衣襟,蹑脚走进拓跋時,见其还未醒来,正欲趁此时离去时,哪知身后传来低沉声:“你若敢跑,我手中的刀可是不长眼。”

    褚清此时背对着拓跋時,脸上神情懊悔不已,昨夜该趁其昏迷时将匕首拿走的,大意了。

    在身后之人紧逼的视线中,褚清慢慢转身,面露心虚笑意,寻个蹩脚理由为自己开脱道:“别误会,我只是想去找点水,你昨夜烧了一宿,正是体虚口燥之时,我只在附近转转,找不到便归来,如今我的命还在你手中,没拿到解药前,我不会离开的。”

    “算你识相,你若敢耍花招,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拓跋時邪恶道。

    “是是是,我自是不敢。”褚清放低姿态,故意谄意道。

    “还不快过来扶我起身,今日你将我送至京口,我便给你解药,放了你。”拓跋時瞧眼前这个瘦小的汉人如此识相,面色和缓了几分,但并未全然放松警惕。

    褚清面上装出顺从,心中却是嫌弃万分,硬着头皮上前来,扶起拓跋時,将其一只手臂搭在肩上,搀扶着往前走。

    在拓跋時的带路下,二人很快走出树林。晋陵水系繁多,纵横交错,出树林后,恰遇一渔夫划船经过,二人伪装成落难兄弟,博取渔夫同情后花了一锭银子才得以说服渔夫改道送二人去往京口。

    褚清瞧着拓跋時面不改色声泪俱下地取信渔夫,还无耻地花了自己身上最后一锭银子,越发痛恶其所为,面上却是丝毫瞧不出来。上了船后,渔夫瞧他们可怜,好心拿出吃食与水来分给二人。

    褚清此时只觉身体有些不对劲,莫名发冷,手脚浑然无力,毫无食欲,但全幅身心却是时刻留意堤防着拓跋時。

    拓跋時见褚清不吃,径自接过大口吃起来,压低声音不忘嘲讽道:“瘦小子,瞧你那样,该是出身富户吧。”

    “吃你的吧,说好的,到了京口地界就给我解药。”褚清冷声回道。

    “你们汉人真是讲究,食不厌精,烩不厌细,哪比得上我们草原,肉要大口吃,酒要大碗喝,那才叫一个豪爽。”拓跋時体力恢复不少,也不怕暴露身份道。

    毕竟褚清的命握在他手中,不怕他说出去,何况到了京口地界,那里自有他的人接应,也不甚在意褚清此时的无礼。

    褚清此时越发难受得紧,并不想搭理拓跋時。

    一旁的拓跋時吃饱喝足后,半响都不曾听见褚清回应自己,不由抬头望去,一张清颜绝色的脸泛着苍白,凝脂般的面庞上沁着细密汗珠。

    拓跋時顿时抿唇不语,靠近褚清后,将手抵在其额头上,手背顿时传来滚烫热意,心中推测不可能是毒发,毕竟,那毒是族中巫医研制的,下毒之人三日后才可能察觉出来。

    “瘦小子,你发烧了。”

    拓跋時放下手后,朝褚清道。

    “要你管,只要你按照约定给我解药并放了我,我们互不相干,形同陌人。”褚清强撑力气说道。

    她失踪之事只怕已经惊动了晋陵郡官府,京口重地,鱼龙混杂,那里必然有人在寻她,只要到了那里,伺机求救即可。

    “你们汉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来而不往非礼也,昨夜你照看我一夜,虽是受我胁迫,但也是实实在在替我处理了伤口,今日我便当发善心还你一报如何。”

    话落,还不待褚清拒绝便从怀中掏出退烧药来,递至其嘴旁,盯着她道:“想必这药你已见过药效,一般人可是求之不得,你该谢我才是。”

    褚清瞪向拓跋時,避开其触碰,伸手接过药丸时顿住,目光略带嘲讽,唇边挂着无畏笑意道:“如此说来,我还得谢谢你了。”

    话落,将药丸吞咽进腹中。

    拓跋時瞧褚清吃下药丸,唇边露出一抹笑意,随即道:“倒也不必挂在心上。”

    褚清不想再瞧见拓跋時厚颜无耻的嘴脸,索性闭目养神,熬过身体中袭来的阵阵热浪。

    拓跋時也不见恼,眼中的笑意更深,越发觉得眼前之人有趣得紧,不似以往相识的那些汉人。

    见褚清不再说话,拓跋時起身走到仓外,低声与渔夫交谈,褚清困意袭来,意识渐渐模糊。

    再醒来时,渔船已行至京口附近。

    京口重镇,枢纽之地,往来商旅航运如织,交汇于此,再四散而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那里有朝廷专门设立的泊船校尉,专司监督来往船只,盘查商旅及护卫百姓安全,往日里,有驻军在此巡视排查。

    越靠近京口码头,巡察的守卫越多,十步一岗,较之往日可谓多了两倍兵力,拓跋時不敢大意,让船夫停靠在岸,掩在暗处,叫他瞧出些许端倪来。

    那些守卫们手执画像,认真比对着过往行人五官面貌,倒像是在找人。

    拓跋時瞧不清画像中人相貌,一时驻足不前,眼中隐隐可见忧心。

    自见过王相后,他本打算去往柴桑,瞧一瞧世人眼中的万亩花海,谁料甫一离开临安城,便遭到两方人马追杀,几经生死,身边下属皆丧命,唯他九死一生,撑到现在。

    当日石堰先他一步离开,并未遭遇追杀,二人约定今日在此接头,以使臣之名重返临安城。

    可惜事与愿违,北魏境内,终有藏头鼠辈之人尚需解决,此次返回上京,哪怕血流成河,他也要将那些人拔除干净。

    京口码头近在眼前,拓跋時不可能轻易放弃,思虑再三后,他折返回仓中,欲携褚清弃船上岸,另想它法。

    褚清醒来时,身体不似方才那般难受,却还是恹恹的,察觉到拓跋時的动静,强撑着睁开眼来,面露警惕道:“这里已是京口,该是你兑现承诺了。”

    “莫不是你忘了,我说过,解药在我的属下手中,等见到人时,我自然会将解药给你。”

    拓跋時走进褚清,一只手扶起她倚在肩上,往外走道。

    “背信弃义的小人。”褚清眼神死死盯着拓跋時,冷声骂道。

    “我从未承认过我是正人君子。”拓跋時憋了眼褚清,满脸邪笑道。

    二人沿着河岸往无人处走去,停在一处淤泥塘边,拓跋時放下褚清,弯腰在水塘中抓起一把淤泥,径直往脸上抹去,恶臭味顿时飘入褚清鼻中,冲得胃中直泛酸水。

    “等会儿那些淤泥也要弄在你脸上,别像娘们那么矫情。”拓跋時看出褚清满脸嫌弃的模样,笑得越发邪恶道。

    “不要把那些脏东西弄在我脸上,你是怕还不够欲盖弥彰吗?”褚清手掩住口鼻,神情万分嫌弃道。

    “那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不见到我的下属,我可没解药给你。”拓跋時颇为不要脸地笑着道。

    “你脚下,有一株蕈草,枝叶弄在脸上可暂时造成红肿,过后喝点清热解毒的药可消肿。”

    褚清实在无法忍受那刺鼻淤泥味道,指着一株长在河岸边的野草说道。

    说话间,拓跋時已经顺着褚清指的方向走去,将枝叶摘下,揉碎后,在手上试了试,果然,触碰到的指尖和手背红肿一片,瞧着颇为渗人。

    “将你脸上的淤泥好好洗洗,免得叫人瞧出端倪。”褚清简直没眼看拓跋時的脸,那模样,丑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拓跋時再次俯身河岸边,对着河面胡乱擦拭脸上的淤泥。

    待二人皆往脸上涂抹了蕈草汁后,犹如换了个人般,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真是容貌来,却也吓人得紧,褚清索性将头发放下,略作遮挡。

    拓跋時却是不敢,他本就是胡人,一头卷发若是放下只怕便会被人当成探子细作抓住,许是越发心虚,表现得反而越发倘然,二人走在关卡处时,引来无数目光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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