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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陵郗家

    拓跋時面不改色地走在前,褚清落后一步,时刻留意周围,伺机求救。

    二人在关卡处被拦下,负责放行的兵士眼瞧二人面红肿如猪头,瞧不出原来相貌,起疑上前道:“怎么回事?”

    在二人瞧不见的地方,一艘楼船上,谢玄景负手而立舷窗处,身着一袭广袖玄墨长袍,碧玉青簪束着的锻发散在身后,眉心微蹙,面容冷峻,眼神意味不明地望着前方动静。

    “军爷见谅,我与家弟数日前上山采蜜,不曾想被蛰成这般模样,如今打算去京中找个好郎中看看,莫叫毁了家弟容貌,不然可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拓跋時谄笑着道,说话间,将褚清往前推了推,顿时露出一张恐怖如斯的脸来。

    守卫军卒见状不由厌恶地别过眼去,却也不敢大意,继续追问道:“去山中何处采的蜜,蜜呢?”

    “回军爷,去的小荒山,被成群的蜂子围追叮咬成这样,我兄弟二人哪还顾及得上蜂蜜,撒腿就跑了,幸好跌进了一处淤泥中,这才叫我二人侥幸逃过一劫,官爷,你是没见过那漫天飞舞的蜂群,可吓人了......”

    拓跋時还欲继续胡编乱造道,那守卫却是颇为不耐烦,打断道:“行行行,别啰嗦了,否则我治你一个妨碍公务的罪。”

    “多谢官爷,那小的就不打搅您了。”拓跋時赔笑着道,那谦恭市井模样,装的跟真的般,说罢,在暗中推攘这褚清继续往前。

    飞云楼船上,郗诘身着折领胡服,手捧茶盏,瞧着身前之人如此心不在焉、沉默寡言的模样,与从前军中那个鲜衣怒马、一杆红缨枪纵马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大不相同,如今谢玄景身上,多了几分高深莫测与沉稳,叫人瞧不大清。

    二人一道参军,入的都是昔日褚大将军帐下,自然较之旁人多了几分患难与共的同袍之谊。

    郗诘轻抿一杯茶水后放下,只觉无味的紧,还是怀念那烧白烈酒滋味,随后玩味儿笑道:“谢二,多年不见,你小子倒是越发出息了,堂堂当朝尚书,竟私下来了我这小小京口,莫不是藏着什么心思吧。”

    “往后再谈,速速叫人围住渡口,一个人也不许放过。”

    谢玄景转身朝郗诘道,神情冷漠,随后匆匆转身疾步往渡口而去。

    郗诘不明所以,却也难得收起脸上笑意,严肃着脸跟上去,对身旁的侍从将谢玄景的要求吩咐下去。

    眼看着离泊船越来越近,拓跋時越发谨慎,将刀掩在袖口之中,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动静。

    谢玄景身份特殊,不易露面,出现在人群中时,头上带着一顶素白薄纱帷幕,叫人瞧不清面容。

    “你的属下在何处接应你?”褚清眼看着二人即将登船,突然出声道。

    “急什么,老子虽不是正人君子,却也说一不二,方才过来时,那画像上的人是你吧?”

    拓跋時隐在暗中的刀尖紧紧抵在褚清后背,说话间,目光中透着狠厉:“你到底是二人?”

    “不知道我是谁就敢绑架我,你还是第一人。”褚清暗中悄悄蓄着力,二人唇锋相交道。

    二人说话间,并未留意到一旁路过的谢玄景,谢玄景却是凭着声音,认出了褚清,余光中,也瞥见了那把挟持的尖刀。

    说时迟,那时快。

    身后处,莫风、周律和庾冰带着官府的人马赶到,几人一眼认出褚清身上的衣服来,周律担忧下急声喊道:“大胆贼人,快快放了公主,饶你全尸。”

    话落,拓跋時自知暴露,却也瞬间猜出了褚清身份,如今能在这里遇到的公主,唯有刚封的护国公主褚清。

    瞬刹间,谢玄景出手,趁拓跋時不备之际将褚清拉入怀中,手臂挡住了拓跋時挥来的刀,往身后退去几步,将褚清紧紧护在怀中,腾出一只手来对付狠狠攻来的拓跋時。

    “主上,快走。”谢玄景与拓跋時打得难舍难分之际,石堰不知从何处带人赶上,瞧着渡口处越来越多的汉人官兵,带上拓跋時上了一艘快舰,匆匆渡江而去,留下几名衷心侍从抵挡追兵。

    好在郗诘只落在谢玄景身后几步,眼瞧着谢玄景赤手难敌兵刃,怀中还顾虑着人,几次奋力躲过挥刀,施展不开拳脚,且对方留下的人武功不低,不由现身加入打斗之中。

    莫风带人赶到时,也加入了打斗之中。

    周律和庾冰赶来时,对方留下的人已被擒住,趁其不意自尽与眼前。

    谢玄景见场面已被控制住,将褚清安然放下,揭下帷幕罩在褚清身上后,悄然离去。

    离去前,目光略过郗诘,郗诘心领神会,上前安抚着众人。

    “在下晋陵守将郗诘,见过公主。”郗诘走上前来,一本正色道,眼神并无过多留在其身上。

    方才谢玄景将帷幕给眼前之人戴上时,他恰瞧见褚清此时红肿的脸,心下微惊,却也知晓避讳,何况如今他更好奇谢玄景与眼前之人关系,愿意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也要挺身而出,甚至于在楼船上时便已心神不宁,只怕也与眼前之人有关。

    郗家多子,郗诘排行第三,脱离褚家军后,回了晋陵,一直负责京口防御。

    “将军有礼,今日多谢搭救。”

    褚清从方才的慌乱中回神,也瞧见了二人眼中的互动,虽诧异于在此见到那人,却也感念于心,欲寻无人时向郗诘打探一番。

    “公主此番蒙难,想必受了不小惊吓,不如到我府上休养一番再继续前行。”

    郗诘劝说道,毕竟当年在军营中,其兄长褚彻待他们亲如兄弟,打心眼里,郗诘也将褚清看作自家妹子般。

    “多谢郗将军相邀,那便多有叨扰。”

    褚清应下道,毕竟此时她身体虚弱得紧,面容不宜侍人,何况还身中毒,合该休养一番,让她将体内毒素压下,再传书与云瞻问询解毒之法。

    话落,郗诘带着几人上了一艘泊船,往城内而去,二人彼此心照不宣地不提及那人。

    众人见褚清得救后,沉着的心终于放下,并未过多追问方才之事。

    庾冰站在一旁,只觉二人的对话怪怪的,方才慌乱赶来时,远远瞧见救褚清的是个身着玄衣的男子,但此时听二人如此说,救下褚清的却是身着军中样式胡服的郗诘,想来方才定是眼花看错了。

    想通后,庾冰跟上众人脚步,一道去了晋陵郗家。

    郗家盘踞晋陵百年,世代居于此,家族繁盛,人丁兴旺,府中占地极大。

    家中仆从见三爷回来的如此早,身后还跟着一群面生人,虽好奇却很守规矩,行过礼后各自继续忙碌着手上活计,不多看也不多问。

    郗诘将人带回府中一处清幽静谧的客院安置后,连忙派人去请大夫,并吩咐家中小厮唤了妻子过来照看,毕竟,女眷之间更为方便些。

    大夫看诊后,道其风寒入体,高热不止,众人才惊觉褚清一路定是吃了不少苦。

    喝过药后,褚清沉沉睡去,莫风自责不已,默默守在屋外,不愿让人打扰。周律和庾冰二人昨夜也一夜未眠,今日又随着找了一日,二人此时也心中难受不已,拖着满身疲惫,在院中等候着褚清醒来。

    郗诘夫人朱氏从丈夫口中寥寥几句,也知晓了大概,见三人此番举动,上前来劝说道:“三位大人待公主之心,公主必然知晓,只是如今事已生,公主也平安归来,三位大人倒也不必如此苛责自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要怪也只能怪那歹人不长眼,你们昨夜辛劳一晚,今日又奔波半日,不妨去休息片刻,待公主醒来,我再派人唤三位大人。”

    三人深陷自责中,见郗夫人好心劝解,其中道理虽也明白,就是心中放不下褚清,毕竟这一路行来,公主从未抱怨过一句,待身边人细心宽和,在周律和庾冰心中,早已对其发自产生内心的爱护,莫风更不必说。

    周律和庾冰相互对视一眼,二人此时早已疲惫不堪,郗夫人说得有礼,与其在这焦心无用地等待着,不如去休息一番,待公主醒来时,他们再过来探望。

    二人离去前问过莫风,见其目光坚定不为所动,便也不再强求。

    烈日炎炎,莫风独自候在屋外,似自罚般,站在骄阳下,将身体崩得僵直,汗流浃背不止,四肢麻木。“你是褚家军的人?。”

    郗诘外出处理完剩下事后,正欲来见见褚清,甫一踏入院中,便瞧见了这一幕。

    那是军中才会有的训练士兵意志的法子,郗诘毫无意外,一眼认出道。

    莫风闻言也只是抬头瞧了他一眼,并未做声。

    “你如此又有何意,她又瞧不见。”说话间,郗诘扫了眼屋中,继续说道。

    “这是我的事,与她无关。”莫风终于抬眼道,神情却是倔强无比。

    郗诘闻言轻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

    城中一处僻静别院中,谢玄景端坐案上,手执笔墨,半响未动,尖端悬在半空,任由墨汁滴落在上等雪白宣纸上,晕染开来。

    “谢二,你与褚彻胞妹是何关系,别想拿话搪塞我,我可都看见了,当今世上,值得你不管不顾拼死相救的人可不多?”

    郗诘推门而来,目光紧紧看向谢玄景道,胸中犹带几分笃定。

    谢玄景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笔墨,随手拾起案边的一本书将那杂乱无章的墨迹盖住,音色平淡道:“想救便救了。”

    郗诘一门心思想知道二人到底有无私情,自然没留意到谢玄景暗中的举动。

    话落,谢玄景绕过郗诘,来到院中凉亭中,自顾自沏茶,饮前轻嗅了嗅,随后抵至薄唇边,轻啄慢品。

    瞧着谢玄景此时泰然处之、淡然自若,他来了半响也无字句关切,郗诘顿时不自信了,不由怀疑自己看错了。

    “给我也倒上一杯。”郗诘自然地坐到谢玄景对面,语气熟稔无比,丝毫不在意谢玄景如今的身份。

    谢玄景也不在意,骨节分明,根根匀称的手端起眼前茶盏,给对面之人倒了一杯。

    “说吧,你此番暗中前来寻我,所欲为何?”谢玄景如今的身份,唯有陛下亲派才可能出现在此。

    “我要你半年内,将你辖地里强有武力的流民收编。”谢玄景放下茶盏,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瞧着郗诘道。

    郗诘闻言,将尚未来得及品尝的白瓷小盏沉沉放下,眼中满是惊诧之色,说出的话颤颤巍巍道:“是陛下之意吗?”

    京口处江上游,北魏军队若是来袭,他定然会收到消息,既不是战时,边境尚有褚家军镇守,何至于要如此短时间内组建军队,还是用北方而来的流民。

    郗诘不敢深思,胸口深处,却因谢玄景的话有着难以压制住的跃跃兴奋。

    “是褚家军使命。”谢玄景眼中不再深邃无边,那里,同他一般,燃烧着令人兴奋的熊熊火焰。

    晋国偏安南地百年,北地故土,早该收回,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好,我助你。”郗诘郑重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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