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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秦淮

    褚清兴至,一行人欲夜游秦淮,管家特意备下两辆马车。

    青石板上,车轱辘滚滚而过,出了清溪,往浮桥朱雀航而去。

    深秋初冬之际,草木凋零,蛰虫休眠,秦淮河上,画舫笙歌,丝竹曼妙。

    褚清本意是寻一个清净游赏之地,与知心之人把酒作乐,痛痛快快醉上一回。

    马车刚停至岸边,便有数人在此等候,为首者,乃王家六子王衍之,余后还有几人站着,瞧穿着,应当也是出身世家。

    “车中可是护国公主?”王衍之上前来,探寻问道。

    今夜王衍之特意包下画舫设宴,邀一众好友来此相聚,不成想在此遇上了褚清一行人。

    “正是公主车架,不知王公子何事?”褚清并未露面,颜沫掀开车帘一角,朝外道。

    太后与褚清搬回大将军府后,深居浅出,甚少与朝中一众世家往来,递上门来的帖子褚清一个未接,却也让管事送上贺礼。

    “今日我王家在此设宴,相请不如偶遇,公主若不弃,不若一道,当然,公主之友也尽可一道。”王衍之心中虽好奇车中之人,却也恪守仪容,诚心相邀道,仪态间,尽显世家典范。

    身后几人却是不同,他们虽出身世家,但尚未入仕,宫宴那日并无资格参与,是以只问其名未见其人。

    今时闻及那声名赫赫的护国公主在此,早已按耐不住心下好奇,纷纷拿眼张望。

    “多谢王公子好意,只是今日赴宴在先,实在多有不便。”马车中,褚清启唇回道,音色清泠不觉疏离,只道悦耳。

    “既如此,那不打扰公主雅兴。”

    虽被拒,王衍之并未有任何不适,情理之中而已,只是越发好奇褚清要赴和人之宴。

    那日夜宴上,席位虽远,他却是时时留意着那人群中瞩目之人。

    较之京中一众温婉恭良如同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世家贵女,褚清反倒更率性灵动、淡然薄志。

    这样的人于王衍之而言,莫不有着致命诱惑,但他本已深陷方圆牢笼,何至于折她人羽臂。

    何况,那样的人,能被困住的,只有自我。

    车夫继续前行,身后几人不约而同目送之。

    “敬崇兄,那便是刚获封为护国公主的褚家之女吗?”身后几人忍不住问道,说罢,目光还留在那渐渐行远的马车上。

    敬崇,王衍之小字,身边亲近之人唤之。

    “正是。”王衍之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行去,回众人道。

    “至于其他的,诸兄问起也定是不知的。”

    身后几人听出了王衍之话中之意,也不好再继续打听,王家势大,他们身后的家族,或多或少与王家有着数不清的利益关系。

    于是乎,身后几人不由自主地闭了口,说起其他别处听来的趣事来转移话题。

    秦淮河畔,两岸灯火铺陈,夜风萧萧。

    褚清一行人到时,桑垣已提前预备下画舫,专供几人夜游畅饮,无人前来打扰。

    画舫主人是个心思细腻、细致入微之人,那画舫瞧着不大,却是五脏俱全为防江上风大寒意重,特意制了泥炉火炭于中央,方便众人围坐。

    吃食酒饮上,也应时令,备上新酿十月白,鲜蟹佐酒。

    那十月白取自深秋之时那冷冽清澈的秦淮之水,封藏后,色泽澄澈,酒香馥郁,入口甘甜,乃酒中上品,再佐之尖脐澄阳大闸蟹,膏丰肉腴,晶莹膏体粘糯鲜美,令人回味。

    陌尘与褚清皆是嗜酒之人,二人行至四海,尝遍天下好酒,不曾踏足过临安,倒不识此酒。

    此处皆是褚清此生的至交好友,颜沫如今与众人相熟,大家都拿她当朋友而非侍者,围坐一块时,无别扭之意,只觉人生该当如此。

    酒至兴,友常在。

    泥炉炭上,十月白置于上,盛放含蓄而簇团的菊瓣点缀其间,酒香四溢,花香醉人。

    众人随意而坐,脸上洋溢着笑意,一道说笑着静候佳酿,眼前白雾腾于空,手中拨着蟹。

    到火候时,各自端起盼了多时酿饮,细呷慢品,耳边听着江上风声。

    见众人浅尝辄止,意犹未尽,桑垣唇边轻笑,神情放松了不少。

    身边这些人跟在公主身边见多识广,寻常之物早不能提起兴致,桑垣首次尽地主之宜,一应招待,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如今看来,倒也不算白费,总归是要让他们尽兴而归。

    “老桑,你小子在京城混得不错嘛,这般风雅之地,都能被你找到,看来公主当年举荐你到此,也还不算白混。”云瞻玩笑着道。

    毕竟当年在柴桑时,桑垣不过一落魄腐朽书生,整日里追求老庄之学,满口清谈,一次偶然意外被褚清遇见,发现其人胸有才学,却不用在正道上,经一番旁人听不懂的“说教”后,桑垣自此折服,不再追求玄学,反倒默默跟在褚清身边,游离四海,见识天下之大,人如此渺小,世道不公,人生多艰。

    后被褚清推举参科举,成了整个柴桑府中第一个入世之人。

    “总归是要有些长进,否则如何对得起公主当年一番醍醐灌顶般说教。”

    桑垣心怀感激道,当年若未遇到褚清,他或许早已醉死在某个隆冬之夜无人问津。

    云瞻本意是要桑垣争辩几句,毕竟多年未见,总归是通过一些看似激烈实则相互关心的方式让彼此了解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见桑垣如此说道,云瞻反到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但瞧桑垣如今已官至四品,浑身气度也与从前不同,终究是熬过来了。

    挚友间,知其过得好便知足了。

    众人亦是如此。

    “还未亲贺公主回京,与谢尚书成就姻缘一事。”桑垣晓得云瞻心思,只是如今他们都不在年少,宦海沉浮,纵是他仍保初心不变,却也总归里里外外浸泡过了,终归还是生了些变化。

    褚清到未曾在意二人间那番来回心思,只觉眼前的十月白甚不错,绕是她尝遍天下酒,此酒也配位列前十。

    “好说好说,总归不如柴桑自在。”褚清任由酒意上头,笑着回应道。

    随后偏头,朝身旁的陌尘道:“你好好参参,这十月白是如何酿造的,怎会如此清冽可口。”

    “公主你这想揽尽世间好物的心思能不能改改,正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要离了临安城,这十月白还是十月白吗,我看该是十月桑了。”

    陌尘眼中也有了几分醉意,笑着顺着褚清的话随口说道。

    一旁的颜沫饮的不多,只轻抿了几口便放下了,此物虽好,却是扰人心智之物,颜沫一向不喜多沾,此时听见褚清与颜沫的对话,不由在旁笑了起来,眼中有些促狭,却也不失明媚。

    这一幕恰被回过头来的云瞻看到。

    颜沫近来为医理之事没少去过云瞻院子,二人如今也算熟识,见云瞻茫然看来,回以素日里倒不常见的清甜一笑。

    二人短暂视线交汇后,颜沫起身,往褚清身边来,在其耳旁轻声道:“公主,您的小日子便在这几日,蟹性寒凉,您又饮了酒,不如去画舫中躺躺,奴给您煮些热乎的糖水来,暖暖身子吧。”

    颜沫今日见褚清兴致高涨,加之身子一向不错,小日子也比寻常女子利索,是以并未多加阻拦。

    只是如今瞧见其有了醉意,夜下寒气重,于女子总归伤身,是以在旁仔细劝说道。

    提起此事,褚清方才想去。

    近来忙于商旅之事,加之因着北魏代王求娶一事后,褚清思绪纷乱,对这些小事倒分不出太多心思。

    她从前也身子羸弱,但自来了晋国后,在药王谷中幸得外祖父给她用了不少好药,如今倒甚少生病,上次还是着凉后起的高热。

    “好。”随后褚清与颜沫回了画舫中休息。

    画舫外,几人围坐一起,像从前在柴桑般划起了拳来,败者罚酒一杯。

    一圈下来,莫风与云瞻喝了不少,陌尘与桑垣忍着笑意,不许那输的二人耍赖。

    画舫上,热闹笑声不断。

    “公主,这是借了画舫主人家的厨房给您煮的红糖姜汤,您趁热喝。”颜沫端来刚从厨间端来的红糖姜汤,对褚清道。

    “颜沫,你也是女子,今夜陪我出来胡闹,也别忘了喝上一碗,女子与男子终究不同,他们几杯黄酒下肚,便不惧寒冷,我们总是不禁风的。”褚清接过,关问道。

    “公主放心,奴给自己也留了一碗。”颜沫心中生暖道。

    在冰冷中独行太久了,她也渴望靠近炽热温暖。

    这也是她不曾后悔放弃宫中,留在了褚清身边的原因。

    喝过姜汤后,画舫主人贴心地给二人备下暖炉后悄然离去。

    二人倚在阁中,笑望着画舫上几人玩得肆意,脸上是少有的欢畅,不由也被其吸引,脸上也带着笑意。

    画舫行于秦淮,穿梭临安城中,看尽京城亭台楼宇,灯火繁华。

    随着画舫靠近朱雀航,河床越发开阔,状硕画舫渐渐密集,丝竹靡音飘入耳中,那该是何等纸醉金迷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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