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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寒凉

    大将军府中,谢府传来的消息及时,是以公主在宫中失踪一事还未来得及告知太后。

    冬日夜幕冷肃,寒风呼啸,尖锐鸣声越发叫人心底难安。

    府门外,陌尘与莫风前往晋陵尚未归来,颜沫忧心公主,顾不上休息和管家一块等着公主归来。

    车马声在官道上的声响越来越近,二人听得动静,连忙手忙脚快地打起手中灯笼,照亮前方来路,橘红烛火将二人脸上的殷殷期盼衬得格外显眼。

    随着马车逼近眼前,二人瞧见往日里儒雅端方、举世无双的谢尚书竟亲自而来,端坐马上的身姿挺拔如松,风雪不沾其身,矜贵清姿叫人不敢直视之。

    高马后,两辆马车紧随其后。

    二人不敢再窥视,忙快步上前,恰褚清掀开帘幕来,露出了包裹得严实的手。

    颜沫见状赶忙上前来,搀扶着褚清拾级而下马凳,待落地后,谢玄景也走到身旁,落后一步的云瞻也刚下马车。

    “今日多谢。”褚清面向谢玄景,由衷感激道,努力让自己去忽视眼前之人眼中深情。

    谢玄景回望着褚清,眸间尽是十足耐心与柔情,“猫儿喜动,这段时日莫要让它近身,免得碰到伤口。”

    “晓得了,我会注意。”褚清礼貌而不让人觉得客气道。

    “明日我让青影给你送些画本子来解闷。”

    说话间,谢玄景见褚清领口白狐毛有些许凌乱,不由往前半步,抬手为其抚平。

    随着谢玄景出人意料的动作,二人间的距离骤然拉进,彼此间呼吸交劲相闻。

    褚清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垂眸间,一双骨节分明、纤长有劲的手似亲昵般正在胸前抚平那不安分飞舞的裘衣围领狐毛。

    褚清被那温柔无比的动作吸引,不由顺着那双手望向了主人。

    初见时,他是陪她彻夜喝酒的洒脱闲人,再见时成了她的恩人,而今,又成了她天下皆知的未婚夫。

    褚清害怕沉沦于那双饱含柔情、唯她一人的漆黑深眸中。

    褚清不由往后退却一步,眼前之人仍是驻足原地,屈折手指停留半空,眼中温柔不减半分。

    褚清深深呼吸,寒气顺着胸前沁入心肺,莫名燥热终是得以有丝缓解。

    随即舒颜,脸上笑意恰到好处,不叫人觉得不适,“郎君数次危难中助我,这份恩情褚清铭记心中,往后若是有需相帮之事,当报此恩。”

    谢玄景放下手,听着褚清那刻意划清界限之言,眉心微蹙,不曾放在心上,离去前,柔声叮嘱道:“回去好好歇息,莫要多思,也莫着凉。”

    “嗯。”褚清垂首应道。

    待见褚清回府后,谢玄景这才离去。

    褚清回府修整一番后,躺在榻上反倒久久难以入睡。

    夜深人静时,混乱思绪在脑中似长了翅膀般,越飞越远。

    今日之事若司马圭说的是实话,十年前溺水之事并非孩童争执意外乃有心之人所为,那背后之人到底图的是什么。

    彼时褚清不过一无依无靠的稚子,如何就能遭人毒手。

    褚清越想越睡不着,毫无头绪之事困扰得她一夜难眠。

    昨夜思绪万千,扰得褚清至天明时终于浑浑噩噩睡去,醒来时已至午后。

    昨日之事晋帝想来想去始终放心不下,一早派了人前来探望。

    颜沫还没来得及问公主受伤一事,但心中也大致有数,昨日公主迟迟未归,想必此中必有曲折。

    公主尚未起身,颜沫亲自将宫中内官请至前厅,热茶点心仔细招待着。

    那内官也是个通透灵活之人,颜沫道明公主今日身子不适,晚些起身也不见有丝毫不耐。

    护国公主何许人也,太后的眼珠子,晋帝极为看重之人,满后宫的公主加起来也不及这位在晋帝心中份量,得罪了谁也不敢得罪这位主儿,何况将军府待人客气有礼,丝毫不见怠慢,内官也乐得偷这份清闲,毫无催促之意。

    褚清起身时,得知晋帝派人前来探望一事,命身边侍女重新为自己包扎伤口,尽量不引人注目。

    一番梳洗穿戴后,若是不留意,那左手心的创伤叫人毫无察觉,由侍女拥着其往前厅而去。

    冬日百花凋零,今日难得骤然晴朗,褚清路过外院时,一眼便见汤圆趴在廊下晒着暖阳,神情慵懒肆意,毛发蹭亮光滑,舒服得不行。

    换作往日褚清定然要上前逗弄一番,只是昨日那人话语犹在耳旁,倒叫褚清听进心里了。

    昨夜那人不知是碰巧还是故意所为,竟在外当着众人面骤然靠近自己,动作暧昧至极,让她至今想来也不由一阵脸红。

    下次再遇时,她要亲口告诉他,他送她的猫叫汤圆,很乖很可爱,她很喜欢。

    藤蔓花架下,着藕粉曳地袄裙的女子自顾自地莞尔一笑,那笑意如同三月春意,烂漫山野。

    按着谢玄景昨日说辞,褚清将昨日之事如同回忆般说了一遍,宫中内官不疑有他,晋高高兴兴地向晋帝交差去了。

    午后休息后,青影再次登门,按主子吩咐送来了满匣子的画本和民间轶闻。

    褚清随手翻看,其中不乏连她都未曾见过的孤本,更重要的是,那些画本子用材精细,字迹堪称范本,比此前褚清从世面上搜罗来的强上许多。

    褚清收下画本后,一整个下午待在屋中,难得对着书本孜孜不倦,一整个爱不释手,心中越发佩服起那人来。

    褚清一连几日待在府中,每日里沉迷于画本中,日子倒也不算无趣,手心的伤本就不重,只是瞧着吓人罢了。

    接连养了数日后,伤口结疤祛疤,加之抹了云瞻特意调配的药膏,印子已全然消失。

    管家来报花房已修葺好时,褚清不需再遮掩,叫太后问起忧心。

    “姑祖母,清儿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褚清陪着太后用完晚膳后,笑得一脸神秘,明眸里溢出的光亮如星河般,星光璀璨,叫人不忍拂了心意。

    太后欣然前往。

    将军府后苑之中,此前的荷塘被褚清舍去一半,改成了如今的花房。

    顾名思义,花草的房子,里面所种花草往后不受时令影响。

    太后尤爱牡丹,褚清手中握有大晋最大的商号,寻些珍稀品种倒不是难事。

    绕是太后见多识广,初次踏入花房时,也不由惊叹,眼前一亮。

    青龙卧墨池、紫重楼、青山贯雪、雪映朝霞、银红巧对……

    寒冬腊月里,眼前却是花开艳丽、玉笑珠香,满目春色。

    为免单调,褚清还叫人种上不少珍稀花木,不叫四季花木凋零。

    甚至于唯恐花草徒然间不大适应,连着侍弄花匠也请了来。

    “清儿,你是如何做到的?”太后初见时眼中惊诧被园中那肆意盛放的牡丹所吸引,脸上不自觉洋溢着笑来。

    “姑祖母,喜欢吗?。”

    “喜欢。”太后脸上的笑意久久消散不去,眼中的喜欢昭然若揭。

    “姑祖母,往后您想何时侍弄花草都可以。”褚清也满眼笑意道。

    太后今日高兴,褚清特意让管事备了羊肉锅子,人虽不多,但也吃得热闹高兴。

    那日云瞻目睹谢玄景待褚清不同,师妹看似婉拒,实则却也上了心,是以没少瞅着时机逗弄褚清。

    要知道他这个师妹身边可是有不少桃花,可惜这木头却是从未开过窍。

    哪怕旁人付出再多。

    褚清开始时还会有几分羞涩,被云瞻戏谑几次后,她也脸皮厚了起来,不在怕地理直气壮道:“某些人还不是一样,喜欢又不敢开口,天天往我院中跑,想当望妻石啊。”

    颜沫跟在云瞻身边学习医理也不少时日了,如今褚清伤到了手多有不便,颜沫便留了下来方便照顾褚清。

    褚清开始没太在意,但见自家腹黑师兄一日里有事没事跑自己院子三四次趟时,褚清只觉莫名其妙,私下里还不明所以地问过身边侍女。

    面对褚清疑惑,侍女们竟难得的支支吾吾,一个个拿笑眼看向颜沫时,褚清这才恍然大悟。

    回想起素日里的蛛丝马迹,自家师兄看向颜沫时,眼神那叫一个温柔。

    “你说得这么大声做甚?”师兄妹二人行至拱帘处时,身旁颜沫恰巧不在,褚清肆不忌惮道。

    一旁的云瞻却是慌张得不行,连忙想伸手捂住褚清的唇,眼中满是焦急。

    “师兄不会是单恋吧?”褚清到底音色笑了些,眼中的笑意却是更深,专踩云瞻痛处使坏道。

    拱帘那番碧桐处,颜沫折返太后处,取褚清落下的红狐绒毛披肩。

    “闭嘴,不许瞎说。”云瞻被褚清一语道破伤心处,有些气急败坏道,这下顾不得当即捂住了褚清的嘴。

    褚清见自家师兄心虚得如同踩着尾巴的猫,当即越发笑得开怀。

    临了颜沫步步而来,云瞻只得狠狠警告褚清,让她不许多言。

    褚清动不了口,暂时屈服颔首回应。

    云瞻这才不情不愿得松手,一边害怕褚清言而无信。

    褚清瞧着自家师兄这般小心谨慎模样,到底是春心初萌,那分怯意实实在在真切。

    “公主,我们回去吧。”颜沫走来,朝云瞻行了半礼,面色自然朝褚清道。

    方才二人之言她并未听到。

    再往前走便是岔口,二人院子不同方向。

    “无妨,今晚吃多了,我送你们,权当消消食。”云瞻笑得满目温柔,嘴上说的是临时间想出的蹩脚理由。

    “师兄整理的药典手札可是已好了,外祖父前日来信,年后他老人家要入京一趟。”褚清故意无情阻止道,眼中笑意透着焉儿坏。

    云瞻闻言不敢置信地望着褚清,道:“当真,师傅他老人家为何没传消息给我。”

    “许是怕耽误师兄正业吧。”褚清随口揪的理由。

    不过她近来却是想写信让祖父入京一趟,姑祖母近来瞧着眼底乌青,吃的也不如从前多,她有些担忧。

    倒也不是信不过师兄医术,只是想来外祖父能亲自前来更好些,毕竟因着当年之事,二人间到底还是生了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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