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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相见

    褚清一行人坐下时,便引起了一阵骚动,主要是那两人容貌实在太过惹眼,男子着一身靛青儒绣宽袍,料子是蜀锦中的凌光锦,墨发散于身后,神情瞧着清冷,性子淡漠,但对着身旁那位容貌同样出众的女子却是温柔无比,眸中含情。

    “那位可是谢家郎君?”

    谢玄景在京中行走,才名冠绝天下,文雅集聚之地,有人识得他也正常。

    “好像是。”身旁着白衫的男子应道。

    “今日要是能有幸听得郎君赋诗一首,这曲水流觞宴倒也算来得值了。”

    几人是从外郡而来的士人,家中乃当地豪强,为参加下个月国子监举办的科举,特意提前一月入了临安城,来此凑个热闹。

    “是啊,谢氏一门自前朝起便代代出当世大儒,乃我读书人之首,家学渊博,源远流长,到了而今这代,除了已致仕的帝师外,嫡系一脉只谢尚书了,只是不知谁人能有如此胆量。”

    “别想了,我们几人的琴签先前早已用掉,纵是有心有胆,也无力呀。”

    几人本打算直接离去,不曾想竟遇到了褚清一行而来,是以停下脚步道。

    “我记得凌华君的琴签还不曾用过呀。”话一出声,几人心中顿时一喜,不由抬眸,齐齐望向落在后的凌华。

    凌华见身旁几人都朝自己看来,不着痕迹地收回木光,压下眼底涌出的情绪后,这才继续和煦轻笑着道:“子谦君所言不错,在下的琴签确实还在。”

    “那我等不妨试试。”另外几人闻言一喜,眼中有着兴奋道。

    “几位仁兄有次打算,我自当奉上琴签。”凌华说得明白。“但当中抚琴之事,在下便不相争了。”

    “唉唉唉,凌华君谦逊,你的琴艺和才赋是我们几人中最高的,你若不去,我们又怎好意思出头。”几人拉住凌华,纷纷认同地看向他道。

    这几位都是凌华同行学舍之人,彼此也算互相了解,谈不上多亲近,同科袍泽之谊却是有的。

    凌华推拒不过,心中一边忧心褚清会看到自己,一边又是真心里想看看能得她青睐的男子是否但真如传言里那般,与她相配。

    “凌华君,莫再犹豫,方才不少女娘可是都冲着你来的,虽都被你一一拒绝了,但她们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

    曲水流觞宴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参与,开始变相成了明目张胆的相看之地,女娘们只要看上哪位郎君,都可上前抚琴一曲,控制漂流的清酒至那人眼前,在饮酒与赋诗间择其一。

    盛及那年,一位尚刚及冠的漂亮小郎君连着被十几个小女娘看中,可那小郎君已有了心仪之人,是以闭口不做赋,连着喝了十几盏酒。

    这也自那以后,若是遇上女子抚琴,指定男子时,赋诗代表着男子对女子回应,若是选择饮酒,则默认无情,同理,男子亦可抚琴,角色调换。

    “去吧,想必不少人也同我等这般有这番心思。”

    话落,凌华朝几人作揖,随后往琴台而去。

    “我等且行个佳位,看上这一番风情在走吧。”

    “好说好说。”

    说罢,几人又重新回到席中,挑了个靠近那边的位置,眼含期翼地等着。

    松涛泠泠,琴台上,凌华双手搭上琴弦前,不由再次望向了褚清,那人正侧头,与一旁脸生的女子低声说着话。

    凌华顿感失落,却不料一旁的谢玄景似有感应般,抬眸望向他来,眸中的清冷一如既往。

    凌华见状没有退缩,回以轻笑后,随即收回目光来,正色抚琴,指尖轻泄,琴音悠远流长。

    褚清与庾湘然说话间,余光瞥见了谢玄景的举动,不由也顺着其目光看去,顿时愣怔,脸上笑意渐渐消散,目光一瞬不眨地出神望着那人。

    谢玄景本就紧挨着褚清,自然察觉到了她此刻少有的失态,眼中的冰冷之意愈浓,神情也在无形中暗沉。

    “阿姊,你可是认识那人。”庾湘然见褚清没有搭理自己,两眼似望着琴台发愣,不由疑声问道。

    “嗯。”褚清颔首道。

    “是阿姊过去的朋友吗?”庾湘然继续问道。

    “是我曾经视作兄长之人。”褚清似叹了口气说道。

    “那如今不是了吗?”

    “我不知道,或许不是了吧。”说话间,褚清收回目光,黯然说道。

    “为何?”庾湘然被勾起兴趣,追问道。

    为何?褚清自己也不知为何。

    褚清垂下眼睑,一时无言。

    “啊,琴音停了。”端坐在褚清同谢玄景身前的司马彦睁大眼睛,望着身前顺着曲水而来的一盏清酒,惊呼道。

    那酒正好静静地淌在谢玄景身前。

    庾家兄妹见之也是一惊,纷纷看了过来,眼中有些错愕,便是谢玄景身旁的褚清也是一愣。

    众人目光皆看了过来,此时不少人已认出了谢玄景,凑琴之人是男子,此举,那便是想让其做诗赋了。

    短暂的一阵嘈杂声后,宴席再次静谧,众人纷纷看向这边来。

    褚清也被不少眼尖之人认了出来,至于司马彦,暂时还无人顾忌,他们来时,没带羽林卫。

    众人都在张眼盼着谢玄景动作。

    谢玄景眼神端详着那杯悬在水中的酒盏,眸光略沉,眉头轻皱。

    一旁的褚清察觉到了庾家兄妹眼中投来的担忧,不免心疑,谢玄景的传言她也不是没有耳闻过,到如今为之,她只见过他展示过画艺,至于诗赋,她还真一无所知。

    谢玄景半响未动,褚清不免也越发担忧,不由伸手握着谢玄景宽袖中的手,眼神询问道。

    “无事。”谢玄景抬眸,掩盖住眼底那抹迸出的不适,轻声道,手中却是短暂松开后,再次握紧了,无声十指相扣。

    一道低吟声起。

    春日宴

    浓情点绿,山涧溪流,桃花潭里碧空映。

    竹林琴音,呦呦鹿鸣,纸鸢莺鸣炊烟里。

    游人几许,曲水流觞,吟诗作赋欢颜聚。

    待归来时,春衫衣袂,携手佳人两同行。

    四周鸦雀无声,风涌而过,绿叶潇潇,众人犹在回味中。

    “要走了吗?”谢玄景回头,轻声问一旁的褚清道。

    褚清正好望着他,二人目光相接,彼此眼中只容得下一人。

    “嗯,走吧。”褚清轻颔首道。

    说罢,二人唤过一旁犹在呆愣中的庾家兄妹,一手拉着司马彦出了竹林。

    凌华眼瞧着一行人离去后,半响未动,神情中显得有些许落寞,眼中犹含眷恋不舍。

    不知下次再见时,她与他之间还能言笑晏晏否。

    “凌华君,我们该走了。”他们几人本就是为着考取功名而来,今日已算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今心愿已了,该是时候回去温书了。

    “嗯,走吧。”凌华压下眼底情绪,低声回应道。

    傍晚时分,日落西斜,褚清同庾家一行人请辞,来时一两马车,回去是却是浩浩汤汤,司马彦跟着褚清上了一辆马车,羽林卫跟在后。

    马车外,谢玄景骑马护在侧。

    一日玩乐,司马彦早已累及,小脸枕在褚清怀中睡得香甜。

    颜沫在一旁看着,不时见褚清望向窗外,随笑着打趣道:“公主是想随谢郎君一块骑马吗?”

    褚清心思被看穿,顿时斜睨了眼颜沫,压低声音道:“不许瞎说。”

    “哪是奴瞎说,分明都写在公主您眼里了。”颜沫捂嘴轻笑着道。

    二人虽压低了音量,但谢玄景却早已听到,于是唤停马车,扣指轻敲了敲车壁。

    颜沫离得近,听到动静后掀开车帘来,见是谢玄景,不由错开身来,让二人方便说话。

    “可要与我同乘一骑?”谢玄景轻声问道。

    褚清闻言顿了顿,眼中有过片刻惊诧。

    “从前跟随你父兄习过武,耳目比寻常人灵敏些。”谢玄景轻声笑着解释道。

    褚清顿时泄气,原本不过与颜沫说道几句,想着这人听不见,哪知竟被听了个正着。

    “要一起吗?”谢玄景身影在马背上侧倾着,耐心道。

    “好,稍等片刻。”比起在这憋闷的车厢里,褚清还是更喜欢晚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

    缤纷晚霞里,二人共乘一骑,褚清端坐在谢玄景身前,二人间隔着半寸距离,横在腰侧的手修长有力,不必担心会摔下马去。

    褚清认真地欣赏着天边晚霞七彩变化,满天星辰缀满夜幕,惬意不已。

    “马上要入城了。”谢玄景端坐在褚清身后,虽瞧不见她脸上情绪,却也能感知道身前之人是快乐的。

    “先送十三皇子回宫,再送你回府如何。”谢玄景不愿与褚清过早分离,出声问询道。

    “好。”

    “只能我们如此共乘一骑在城中是否太过张扬。”今日他们自乐游原归来,天色灰蒙,遇上人也不怕。

    只城中不行,二人下个月大婚,如今便如此招摇过市,褚清脸皮薄,实在不想被人围观。

    里宵禁还有一段时间,谢玄景思虑片刻,停下了马,褚清随即翻身而下,仰头朝他道谢。

    谢玄景一路盯着褚清的身影再次回到马车中后,这才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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