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一脸哀怨的样子？”宋妍声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床上的病床上的林晏清。
从她进病房到现在，一个小时过去了，看着自己儿子一直苦着脸，笑容都没有一个。这事放在林晏清身上，本身就很反常。
林晏清并没有接苹果，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的妈妈不说话。
这是和自己闹脾气？
宋妍声一脸好笑，看着床上扭成麻花的儿子，打趣道：“我这是哪里得罪少爷啦？怎么还跟我怄上气了！”
林晏清把头藏在被子里，过了许久，被子里才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宋妍声一脸惊奇。“儿子，你不对劲！
按他的性子，可以躺着玩手机，还不用回学校上课，应该躺在医院乐不思蜀才是，现在是怎么了？
她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略加思索，好像就猜到了原因。
“是因为然然吧！”
林晏清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自己妈妈的话。
自从上次不小心被扑倒，又被队友撞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沈泠然。
本来以为她只是害羞，或者生气，缓个两天就好了。但是现在半个月过去，沈泠然医院也不来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他的心就跟猫抓似的，恨不得立马追着问出个所以然来。
见林晏清默不作声，宋妍声更是来了兴趣。“儿子，你是不是做什么事情惹然然生气了？”
“妈！”林晏清懊恼出声。“我哪里敢惹她，从来只有她欺负我的份！”
“真的没有？”宋妍声再次确认。
“没有！”林晏清回答得斩钉截铁。
宋妍声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不期然对上自己儿子疑惑地眼神。
“妈，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看着自己妈妈脸色有些奇怪，他的心莫名地不安起来。
看着自己妈妈有些迟疑，他急的有些上火。
林晏清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连腿上地疼痛都顾不得了。“妈，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看着他急切地样子，宋妍声收拢了脸上地笑意，盯着他认真道：“儿子，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看着自己妈妈认真的样子，林晏清的更加忐忑。
“儿子，如果然然真的出了什么事，你现在再急又有什么用？你觉得你自己能够保护好她吗？”
“妈，你什么意思？”林晏清满脸疑惑。“事情很严重吗？”
宋妍声从一旁的果盘里又拿了一个苹果，慢条斯流地开始削皮。
“然然家里出了点事情... ... ”
听到不是沈泠然出了事，林晏清终于舒了口气，刚才差点没被吓死。
“那跟然然有什么关系？”林晏清咬了一口苹果，不以为然地问道。
宋妍声白了他一眼。“如果我跟你爸闹离婚，你说你会不会受影响？”
“离就离呗！”林晏清浑不在意。
以自家老爸对老妈的在乎劲，离婚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宋妍声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己的傻儿子，有些好奇地问道：“如果我跟你爸离婚，你会跟着我还是跟着你爸？”
“当然是跟着你呗！”
你在哪，老爸就在哪，这还用问？
“这还差不多！”宋妍声喜笑颜开，而后又觉得不对劲。她心虚地朝着病房外看了一眼，走廊上空无一人，她稍稍安心。
“我们还是说回然然的事情吧！”
“哦！”
“刚才说到哪了？”
“说她家里出事了！”
“然然家里跟我们家不一样，我有自己的事业，离了你爸我也能活得很好，但是然然的妈妈她... ...”
沈泠然的妈妈是个菟丝花般的女人，如果真的离婚，很难想象她要怎么生活。
见被子里再没有动静，宋妍声突然用力，扯过改在林晏清身上的被子。“儿子，你是不是喜欢然然啊！”她突然问道。
“咳咳咳！”
“妈，你乱说什么呢？”林晏清心虚否问。
宋妍声看他这个样子，瞬间就明了，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其实，你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就给你跟然然定下了娃娃亲... ...”
“咳咳咳！”林晏清差点没被苹果噎死。
“当然，只是开玩笑的话，做不得数。”
林晏清不敢开口了，默默啃着手里的苹果。
林海河和沈复光，高中就是同学，后来又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关系自然是亲近的。
大学毕业后的那几年，两人相互扶持，关系自然不一般。
同年结婚，又先后有了孩子，两家人也笑着说要做姻亲。
只是后来... ...
沈复光公司越做越大，人也变得急功近利起来，林海河不是个傻的，趋利避害，渐渐就疏远了关系。
沈复光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林海河都看在眼里。同样，人精似的沈复光怎么会不知道林海河的疏远？如果不是因为林海河地位非凡，沈复光恐怕早就和他撕破了脸皮。
沈复光为了维护两家的关系，不惜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们从小看着沈泠然长大，对她就跟自己女儿差不多。
但是沈家的家务事，他们也无权插手。
宋妍声看了眼自己的傻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的腿暂时经不起折腾... ...”宋妍声的话还没说完，林晏清的表情就垮了下来。
“你要想出院，也不是不可以... ...”
“什么要求都答应你！”林晏清迫不及待地回答。
“那行，你现在只能坐轮椅，上下学必须由人接送... ...”
“我答应！”林晏清立马回答。
轮椅，上下学接送而已，都是小事。
宋妍声补充道：“还有，你期末考试必须进班级前20名。”
“怎么可能！”
林晏清欲哭无泪，他现在的成绩可是班级倒数啊。
宋妍声拍了拍他的脑袋。“前二十名而已，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我相信你可以的。而且... ...”
宋妍声拿出杀手锏。“然然每次考试都霸榜年级前三，你不会的，可以让然然帮你补课。”
儿子，别说妈不帮你，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情，你现在还是学习为重吧。
做妈妈的，想要拿捏自己的儿子，还不是一拿一个准。
林晏清瘪着嘴，到底没有再抗拒。
他盯着手机屏幕，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委屈巴巴。
沈泠然，为了你，我可是割地赔款签下了各种不平等条约，你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理由，你就死定了。
有了家长的同意，出院手续办的很快，原本照顾他的两个护工，也被请回了他学校附近的房子。
他在教学楼下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只是... ...
不过是半个月没有见到，她就消瘦得十分厉害。
原本十分瘦削的她，更是羸弱到一阵风就能吹跑。
他刚想迎上去，就有一个人影先他一步，拦住了她。
他眯着眼，觉得那人背影有些熟悉。
林晏清滑动轮椅上前去，才看清楚，拦住沈泠然的人竟然是自己以前的队友。
“李钧丰，你怎么在这里？”
林晏清心情复杂，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之意。
他看向沈泠然，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他失望了，沈泠然一脸平静地回望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见到他的惊喜。
为什么，她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然然... ...你过来！”林晏清朝她挥手示意。
沈泠然没有动作，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看向林晏清的眼神里带着思量和挣扎。
而后，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朝着林晏清走了过去。
在偏僻的环校路上，林晏清控制着电动轮椅走在前面，沈泠然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默默无言，在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沈泠然开口了。
“一条路走到最后，总会有尽头。”
林晏清没有回答她，身下的轮椅向右一拐。
“尽头之后还有转弯。”
虽然不知道沈泠然的为什么这样说，但还是下意识回了一句。
紧接着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有什么话... ...想对我说的吗？”林晏清问道。
他停了下来，抬头看向沈泠然，眼神里带着忐忑，还有莫名的期许？
沈泠然没有看懂。“说什么？”
沈泠然在一旁的花坛上做了下来，抬头看着天空发呆。
林晏清学着她的样子抬头，却只看到一片雾蒙蒙的天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他笨嘴拙舌，酝酿许久，干巴巴地开口。
“担心什么？”沈泠然投过来疑惑的眼神。
她的表情不似作伪，反而让林晏清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 ...是不是很久没有跟家里人联系了？”
“嗯，大半个月吧！”
而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没事！”林晏清连忙回答。“那是他们大人的事，让他们大人去忙活，跟我们没有关系！”
他看着沈泠然更加瘦削的脸庞，有些担心地问道：“你看起来瘦了很多，没有我盯着，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没！”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没有什么胃口。”
虽然是傍晚，天气却是有些反常的阴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燥热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沈泠然预感，会有暴雨来袭。
～
当林晏清拉着沈泠然到食堂的时候，就餐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坐上电梯直达五楼的自助餐厅时，大厅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影。
在林晏清期待的目光中，沈泠然夹起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紧接着的，胸腔涌起一阵反胃，然后不受控制地开始呕吐起来。
然后胃部开始绞痛，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