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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前身后事10(完)

    人民医院病房里,沈榕的手上输着液,被明肃按在床上休息,满脸的不情不愿。

    “沈律,你怎么样?没事吧?”明肃紧张兮兮,他总觉得自己把事情办砸了。

    “没事儿。”沈榕精神极好,根本看不出来“被殴”的痕迹,“你先去把袁蕾的后续手续办了吧。”

    “行。那你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蹦跶。”

    明肃打开病房门,刚要出来,正遇上林谨聿拎着水果篮要推门进来,“师哥,你来了。”

    “她什么情况?”林谨聿脸色难看。

    “她自己说没事,但我看未必。那一下怼得挺狠的,片子还没出来呢,不知道具体情况。师哥你坐,我这边还有……”

    明肃没说完,就被沈榕从里面打断了,“你赶紧办事去,叫他报门而进。”

    明肃被沈榕一吼,溜溜跑了。

    “报!林谨聿告进!”

    林谨聿进到病房,把果篮放到沈榕的床头柜上。“你这规矩可不小,还要报门而进。你是县太爷啊,还是大将军啊?”

    “我是病号,我最大。”沈榕理所当然。

    林谨聿端详了沈榕半晌,发现她面色正常,“你哪疼?”

    “我哪也不疼。”

    “里面输的什么药?止疼的?消炎的?”林谨聿继续关心道。

    “你自己看啊。”

    林谨聿在药瓶标签上看了一圈,“没贴啊,就是葡萄糖注射液。”

    “对啊,就是葡萄糖啊,大夫说我低血糖。”沈榕往嘴里扔了颗巧克力。

    “敢情你没事儿,是吧。”林谨聿终于反应过来。

    “我能有什么什么事儿”沈榕无语,“我一业余打拳的,还能让个农村老娘们儿怼伤了?”

    “那你这出……”林谨聿再度把沈榕打量一遍。

    “碰瓷儿嘛,谁不会啊。”沈榕一副无赖的样子。

    “所以,我慌里慌张的跑过来,就是为了看你不要脸的是么?”

    沈榕给了林谨聿一个“谁说不是呢”的表情。

    林谨聿简直被震惊了,拎起果篮就要走,“再见!”

    “站那儿!”沈榕叫住林谨聿。

    林谨聿停在原地,扭头看沈榕,等着接她下面的幺蛾子

    “你,可以走;水果,给我留下!”

    林谨聿指着沈榕,好一会儿没能说出话来。

    两天后,沈榕终于被医生放出院了,是明肃来接的她。

    两人钻进车里,这次是明肃开车,沈榕坐在后座。

    “沈律,送你回家?”明肃有点手足无措。

    “大清早的回什么家!去律所。”

    “你……不休息几天啊?”

    “明小肃同学,我真的屁事儿没有,不信你可以回去问大夫,也能去问你师哥!”

    明肃点点头,开了车,向着律所驶去。

    车子平稳开出去,沈榕闭目养神,她的心情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这两天她总是在想袁蕾的事情。

    当时沈榕给袁蕾提议了处理遗产的建议以及公证的办法,但袁蕾是有所犹豫的。

    那天在病房里,沈榕收拾好袁蕾给她的材料,回头看向袁蕾,“你是不是不太情愿我给你的建议?”

    “你知道他们要把我的尸体卖去干什么吗?”袁蕾反问。

    沈榕点头,“能猜到,我的同事和朋友跟我说过某些地方的陋习。”

    “既然猜到了,为什么还要那样建议?说实话,一个子儿我都不想给他们留下。”袁蕾瘦到脱相,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沈榕。

    “袁蕾,你最大的诉求就是去世后能将遗体捐出去,为了保证这件事能成行,我必须保证你的遗嘱合法、合情、合理。”沈榕解释道。

    “什么意思?”

    “成年子女对父母本来就有赡养义务,无论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再有,继承法第十九条,遗嘱应当对缺乏劳动能力又没有生活来源的继承人保留必要的遗产份额。你的父母,随着年纪增长,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会失去劳动能力,留给他们必要的份额,就是防着万一有一天他们起诉我的时候,保证你的这份遗嘱于情于理于法都是有效的。”

    袁蕾听了沈榕的解释,整个人好似被抽干了一样懈下来,“病入膏肓还得和家里人玩心眼儿!沈律师,我好累啊!”

    “其实你可以什么都不想,这不是还有我和明肃呢吗。”沈榕有些于心不忍。她沉默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但愿这份遗嘱,我能越晚执行越好。”

    “这是我生病以来,听到的最好的祝福。”

    回到律所,沈榕整理着两个委托的卷宗和材料,却被外面一阵尖利的嘈杂声打断,她有些恼火地拉开办公室的门。

    这时,明肃正好从外面进来。

    “外面什么事儿,这么吵?”沈榕问道。

    “袁蕾爸妈,在门口骂街呢。”明肃也很闹心。

    沈榕:“有什么事让他们进来说,在律所大门口骂街算怎么回事?你没让他们进来?”

    “人家不进,就要堵门闹腾。”

    “我看看去。”沈榕正要往外走,一阵警笛声响起,接下来外面安生了。

    宛若婷这时也走了进来,“你们谁也甭去了,我报警了。”

    袁蕾父母被民警带回派出所再教育。

    “那是俺闺女,凭啥她说把尸体捐了就捐了,还要拉开研究?那也是俺闺女挣的钱,也不能就那么白白的给别人!”袁母不依不饶。

    “就算你们对遗嘱不满,或者质疑真实性,那也是要和你家律所沟通解决,或者,你们也请个律师,诉讼解决。有纠纷,就得通过法律手段解决,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堵在人家大门口,当街叫骂,这成什么了?都向你们似的,遇上事儿了就人家门口闹腾去,社会治安还要不要了?”这类人民警见多了,情绪非常稳定。

    袁母被民警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派出所出来之后,她和袁父一商量,袁蕾把遗产都委托给律师处理,那他们也能找律师,找个比沈榕更出名的,帮他们把钱要回来。不仅要回来遗产,还得让那个沈榕赔钱!

    东岳所,杜逸一脸无奈的看向林谨聿,“就是这么个情况。要不,你去看看?”

    林谨聿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不是,我就纳闷了,全龙城市,就剩两家律所了是不是?不是盈华,就是东岳,不是东岳,就是盈华?他们就不能换一家吗?”

    “你这话说的,人家来都来了!孩子还小,大过年的,人都没了……”杜逸各种阴阳怪气。

    林谨聿:“打哪儿学的这么贫?”

    “我有什么办法?人家听说你牛逼,点名要找你。我这边怎么劝也没用,就在接待室安营扎寨了,不见着你人绝不离开。”要是自己能把这两尊大神送走,杜逸说什么也不会来找林谨聿。

    “安营扎寨?……看我杀他个片甲不留!”林谨聿还不信邪了。

    他风风火火的走进会客室,根本没给袁父袁母客套的机会。“事情的经过我都听说了,我们就开门见山,不浪费时间。”

    “好好,你说。”袁父被林谨聿的派头唬的一愣一愣的。

    “让我接这个委托可以,但是我的收费不低,需要所有涉及遗嘱处分财产的百分之十作为基础律师费,如果胜诉,另要百分之四十的费用。除此之外,立案费、诉讼费你们自出,有问题吗?”

    “林律师,我们家里条件不好,就指着这些钱过日子呢,你能不能少收点?”袁父卖惨。

    “我,用自己的法律知识帮你们解决问题,收费是天经地义的。能接受,我们就签协议、合作,不能接受,那就一拍两散,至于你们家条件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林大状今天的心情非常不美好,已经放弃做人了。

    “你咋不去抢?”袁母啐了一口。

    林谨聿摊手,“我的收费标准就是这样,觉得贵,可以另请高明。”

    “就是不找你,我们照样能打赢!”

    “再见!”林谨聿挥手作别,差点把袁家两口子气死。

    袁蕾父母气哼哼的离开东岳所。

    旁边的杜逸被林谨聿骚气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百分之十,百分之四十,你也真敢要,不怕物价局找你麻烦啊?”

    林谨聿:“我说的是写进委托协议里了,还是写进收费标准里了?物价局还管得着我不愿意接案子把人吓唬走吗?”

    “我就是好奇这次你怎么不想给沈律师添堵了呢?”杜逸想不通。

    “你得分清楚是真堵还是假堵。”林谨聿看杜逸的眼神里,有着“孺子不可教”的惋惜。“他们不要脸,我能比他们还不要脸。”

    再一个星期之后,罗家人给罗倩举行了葬礼,沈榕和明肃应罗严武胡玉梅夫妇和罗伟的邀请前来参加。

    朝阳初升,公墓安静肃穆。亲属宾朋散去,只剩下五个人还在。

    “沈律师、明律师,谢谢你们来送倩倩最后一程。”胡玉梅紧紧攥住沈榕和明肃的手。

    “这本是我们该做的。”沈榕摇摇头。

    “阿姨,你节哀。”在这种情境下,明肃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宽慰他们。

    “对了,新安医院给的赔偿都到位了吧?”沈榕突然想起来,看向罗伟。

    罗伟点头,“都到位了。”

    “那就好。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们是想知道的。前段时间,市局对一个偷窃倒卖遗体的团伙采取了行动,抓捕的嫌疑人中,就包括私自把罗倩遗体投出去的保安刘全,审理取证都已经结束,下个月3号公诉。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去旁听庭审。”

    “到时候我们一定去!”罗家人一口答应下来。

    离开罗倩的葬礼,沈榕让明肃先回了律所,自己则开车转道,去了另一个地方。

    沈榕去的地方是监狱,探视室一如既往的压抑。

    没过一会,玻璃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个身影,来人的身形看上去有些佝偻,精神也很萎靡,这人正是贺远翔。如果把他现在的样子和十年前的照片做对比,绝对不会有人认为这是同一个人。

    “师哥!”在贺远翔出现的那一瞬间,沈榕一下子站起来,直到贺远翔在在位置上坐定,她才重新落座。

    “师哥,你……最近还好吗?”沈榕有些艰难的开口。

    “老样子,这个地方的好处就是一成不变,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贺远翔笑笑,整个人往好听了说叫平静无波,客观点就叫生无可恋。“你呢,最近怎么样?”

    沈榕把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天南海北的八卦有一种极其夸张好笑的语气讲出来,试图活跃氛围。“……所以我每天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这哪是在?试助理,根本就是请进来四个祖宗,这要是留下来,还不得天天打板供着!”

    “世道变了啊……” 贺远翔感慨。

    “谁说不是呢!对了,我给你带了块硬,更新时下流行的影视剧和小说。 ”沈榕晃了晃手上的硬盘,“待会儿我走的时候交给狱警过手续。”

    贺远翔有些无奈,“现在都流行些什么了?之前你给我拷的那些虐的还没看完呢,看一个丧三天。这心情,堵死了。”

    “放心,这次保准不堵,都是甜宠系。”沈榕看上去信心满满。

    “就你,还看甜宠?”贺远翔表示,自己的师妹和“甜宠”两个字绝缘。“你要是能甜宠得起来,林谨聿至于现在还单着?”

    “师哥,咱们说事就好好用客观词汇来形容,不要人身攻击。再说了,我就不能看甜宠了?工作压力那么大,谁没事闲的看个三叉戟给自己添堵?”沈榕是有些不服气的。

    贺远翔举手表示投降,“三叉戟,那又是啥?”

    “你看看,七八年不出来,和社会脱节了吧!”

    “行,我好好看,争取跟上时代浪潮。”贺远翔妥协,“时间差不多了,你回去吧。”

    沈榕起身,走到探视室门口的时候,才又补了一句话,“那上诉委托,你还不想和我签,是吗?”

    贺远翔顿了一下,“下次再议。 ”

    “每次来你都说下次,下次七八年了,人一辈子有几个七八年呢?”沈榕转身回到玻璃隔断前,死死的盯着贺远翔,“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小榕,韩赟没了。”贺远翔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从天边传过来,“到现在我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暴露的,既然所有证据都再说,是我泄露了他卧底的身份,那我就是有罪的。”

    沈榕从监狱大门出来时,是一天里太阳最晒的时候,但这么大的太阳,都没能驱散她心里的阴霾。

    沈榕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没急着开车,而是翻出一包烟,抽了一支出来,再没其他动作,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沈榕阴着脸,沉默好长一段时间,手中的那支烟已经被她搓吧得没了形状。随后,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长长的叹了口气,扔了烟,将表情调整回正常状态,开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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