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卫所，外观像一座小堡垒，看起来听起来都十分高大上，其实进去后，才发现吵吵嚷嚷全是人。
里面都是来寻求帮助的住民。下至小偷小摸，上至凶杀命案，只要案件不涉及虫族都归这里管。
很快姬泽灵被带进了问询室，她十分配合地将看到的都说了一遍。
然而，审问她的两个黑衣大哥似乎把她也当成了嫌疑人之一，继续追问。
“你想好再说，这是一场严重的机甲生伤人事件，是会被计入档案的。你有没有参与我们会另查，现在先说说毕藻前。”
“你可看到毕藻前向平民动手？”
姬泽灵继续摇头。
“十一位平民的伤情鉴定已经发来了，所有人都是被大力击打颈部导致的昏厥，身上还有几处挫伤，证据很清楚了。”
姬泽灵道：“你可以这么推测，如果是我看到这份鉴定报告可能也会这样推测，但问我看没看到，我没看到。”
“证据都这么明显了，武器上的指纹都匹配成功了，你犯不着为了包庇同学把自己拖下水。”黑衣大哥二郎腿一翘靠在椅背上，老神在在道，“要定罪也不是非要人证。”
姬泽灵“我看到的早就说了，最重要的信息是，毕藻前昏迷前跟我说‘别让它跑了’。”
“我个人推测他承受过精神类伤害，而真凶在我们到达之前已经离开了。”
“还精神类伤害？失恋了？”
姬泽灵：？？？
是哦，在识别虫族采用生物识别技术后，精神力相关内容已经鲜少提及了，他们不知道也说得过去。
合着鸡同鸭讲了呗。
姬泽灵气笑了。
“那我建议你们为毕藻前做一份精神力检查，他当时看起来像精神暴动后的虚脱症状，建议立刻就医。”
两人看姬泽灵讲的这么煞有介事，眼神交流后决定一人留守，一人向上报告。黑衣大哥起身开门，门外正好站着匆匆而来的珍妮特。
她额角两边闪着细密的汗珠，挥手将剩下一位审讯大哥打发了出去，再关掉所有录音录像设备，拉上门。
问询室里就剩下姬泽灵和她两人了。
姬泽灵扫了眼她的肩章，哦豁，升官了。
没有多的寒暄珍妮特直接开门见山，“刚才跟他们说的我都听到了，你猜的不错，他脑中有精神入侵的痕迹。”
接着珍妮特通过光脑传来一份精神力检查报告。
“人已经在救治了。”
姬泽灵直接拉到最后一行：精神壁损伤55%。
幸亏不到60%，不然就是不可逆的伤害。
珍妮特：“你还看到了些什么，与我详细说说。”
总算有人抓到重点了，姬泽灵热泪盈眶，复述了一遍当时的情景，建议道：“我觉得应该沿着毕藻前留下的线索去查。”再次提出这个建议，姬泽灵试探地去看向她。
珍妮特肯定道：“当然，我们首先相信每一位机甲生的判断。”
姬泽灵见她没有丝毫抵触，连连点头继续分析：“说起来还有一件怪事，我中午还见过他一面来着，之前看着他的背影以为看重影了，现在想来不是这么回事，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跟踪了……比如说……”
姬泽灵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珍妮特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惊站起：“你想说拟态虫？！”
“怎么可能，霍氏筛查能筛出来……吧？”珍妮特想起了近日霍将军的一系列明显与霍氏筛查功能重合的指令，瞬间头皮发麻。
姬泽灵眼巴巴地看着，见珍妮特没有坚定地反驳她，她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
姬泽灵：不会被她猜中了吧？拟态虫进化出躲避霍氏筛查plus版可不是小事。
珍妮特也还在震惊中，她默默思索，“那它会藏在哪呢？”
“他应该不能长时间隐身，不然今天中午不会被我看到，晚上动手的时候也不会把灯全灭了。”
“嗯，还有线索吗？”珍妮特在光脑上哒哒记载。
“那条路往前就是中央大街的大道，人流量大容易引人注意，如果它伪装的好，可以无缝混入人群那我们也没办法，但我猜毕藻前的精神力会对它起反制作用，它应该也比较虚弱。”
“说下去。”
“当时事发地倒下了多少人我也不太记得了，听说的数据是11人，有没有种可能，他伪装成其中之一，到医院后再趁乱逃跑？”
珍妮特沉思片刻，做个暂停的手势，立刻往医院去电话，“今晚从机修老巷运来的病人，他们的信息给我调一下。”
“这些病人都是皮外伤，大部分醒来配合完检查就离开了，防卫所没通知要留人。”
珍妮特深呼吸，“这些人的入院记录全部发给我。”
珍妮特一边快速浏览着每份记录，一边计数，“八、九、十，你们只收治了十人？”
“对啊。”
“不对！防卫所那边给的数据是11人。”
“他们是受害者，抵达医院后要想立刻离开我们也只能尊重他们的自由，无权强留。”
珍妮特安断电话，急得跺脚转身就走。
她不能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溜了，要赶紧去医院调监控，派人去追。
姬泽灵见她沿着这个思路追查，就知道她和毕藻前同学很快能洗刷嫌疑。
但是，就不能顺便捞我出去吗？
*** ***
姬泽灵从询问室被转移到留置处，一间四四方方只有一排椅子、一壶热水的房间，她等得直瞌睡，恍惚听见窗外的雨声，一个哆嗦被冻醒了。
唉，这都什么事哦，明天还有课呢。
就在姬泽灵发愁的时候，一位女警开了门，“姬泽灵，你可以走了，学校派人来接了。”
姬泽灵双眼放光！
“好耶！”
她摇摇有些昏沉的头，小步往外跑，看见了郑荣安郑老师。
郑荣安一身深棕大衣，手里支了把长伞，手臂弯上还搭了一条浅褐色毛毯，整个人显得儒雅又温和。
他将毛毯给姬泽灵披上，将她领走了。
姬泽灵裹紧了小毯子，舒服得长叹口气。
“一层秋雨一层凉，我就猜这毯子能用得上。”郑荣安怜爱地摸摸姬泽灵的头，“事情我都听书了，你今天表现得很好。”
姬泽灵吸溜着鼻子，本来又冷又饿的时候冷和饿都没那么明显，但现在不冷了，饿就变得难以忍受了。
“老师我饿了，他们防卫所根本不管饭。”姬泽灵仰头，嘬着两腮的肉，更显得消瘦无比。
“老师请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姬泽灵一眼就看中了街边有“二十四小时营业”招牌的快餐店——麦肯基。拉着郑荣安就往里冲。
郑荣安没想到姬泽灵体型小小一只，见了吃的能有这么大劲，他一个跨步跟上踩在水坑里，溅起高高的水花，沾湿了裤腿。
头发也因为两人共打一把伞而沾湿，完全没有刚出现时的优雅。
进门姬泽灵就闻到了香喷喷的炸鸡味。
十年了，十年没吃上炸鸡了，谁懂啊！
她大手一挥点了一个翅桶一个套餐。
郑荣安：“我不饿，你不用点我的。”
姬泽灵回头腼腆一笑，“没点您的呢，郑老师。”
点完餐后姬泽灵站在前台等着配餐，郑荣安找位置坐下，双手撑在伞把上，肩宽舒展，背影挺拔，明明是费劲的坐姿他做来却十分轻松。
“啊啊啊，好帅啊，小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啊，他是你老师对吧？”
姬泽灵点头，“中央机甲学院。”
“天哪，那得多厉害。又帅又有才华，简直是块唐僧肉。”点餐台的小姐姐激动地转头打了杯咖啡放进了姬泽灵的餐盘里。
“我没点……”
小姐姐挥挥手，“送你老师的。”姬泽灵眼睁睁看着她用小细跟口红写下了她的通讯号，压在了咖啡下。
姬泽灵翻了个白眼。
就她观察，这位郑老师绝对是在贵族家庭里长大的，礼教严，什么都讲究，绝对不会搭理她的。
“餐齐了，好同学，让你老师加我通讯号吧，帮姐姐一把姐姐送你一支冰淇淋~”
姬泽灵：我有冰淇淋！
咳咳，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成功呢，小姐姐的勇气还是值得鼓励的。
姬泽灵端着沉甸甸的餐盘笑嘻嘻地在郑荣安对面坐下。
看见餐盘上的纸条，郑荣安嘴边常挂的笑容淡了。
“怎么了郑老师，您看着有点不开心？”姬泽灵吐骨头的动作一顿，心里纳闷，难道是她粗鲁的吃相碍着他眼了？
“没事。”郑荣安直接撕了咖啡杯下压的纸条，“咖啡你喝了吧。”
“那玩意苦，我才不喝。”姬泽灵眼神偷偷往点餐台瞟，看见小姐姐捂着脸跑后厨去了。
……
难道他是因为看到纸条才不开心的？
姬泽灵眼咕噜一转，嗦完十翅桶，转头又开了一只汉堡。
管他开不开心呢，她可知道没心没肺能有多快乐。
“姬泽灵，真是个好名字。”
“啊？”姬泽灵塞了满口汉堡，腮帮子一嚼一嚼地，惊讶地看着郑荣安。
他又恢复了温和优雅的样子。
“你从开发星来，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到了中央星还适应吗？”
最怕老师突然地关心。姬泽灵不自在地打了个寒颤。
“唔唔昂昂……”姬泽灵鼓鼓囊囊地说了一段。
“你的名字从音上和她重合了，每次念你的名字都有种奇怪的感觉……”姬泽灵发现他根本没在意她回答什么，只是单方面想说，就自顾自吃起来，没再费力回答，当个热心听众。
“仿佛她回来了一样。”
“咳、咳咳咳！”姬泽灵抓起气泡水猛灌一口，心虚地低下头，咬汉堡的动作都小心翼翼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