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对北斗机甲十分有见地，是特意研究过吗？”
“算是吧。”姬泽灵加快了干饭速度，想赶紧结束掉这一餐，省得老是被问东问西的。
郑荣安一边给她递纸擦手，一边继续道，“一般来说机甲的设计思路只有设计师本人知道，你能说的八九不离十一定是认真了解过了。”
姬泽灵心虚点头，怎么不算呢。
“你一直在开发星上长大，那机甲知识是从哪里学的呢？只是翻翻书就懂了？”
别问了别问了，她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完美的理由。
最怕老师突然的关心。
姬泽灵只能大言不惭地来一句，“可能这就是……天赋？机械的功能结构我拆一遍就会了。”
郑荣安慈爱地拍拍姬泽灵的脑袋，“你要好好学习，不要浪费了天赋，这是多少人羡慕了一辈子的东西。”
听到这里，姬泽灵立马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
“您也会羡慕别人的天赋吗？”
郑荣安轻笑，“当然。虽然我一直鼓励学生努力才是一切，我此前也一直这么相信着，但直到听完稷老师对机甲的理解，才知道在天赋面前努力的作用实在有限。”
“稷老师？稷泽玲吗？她在学校开过课？”姬泽灵完全没有印象。
“不算开课。”郑荣安缓缓道来。
“我第一次《机甲设计》考试不理想，去梧桐林那里散心遇上了她，她用一天时间把整本书给我讲完了。不过之后有太多同学去梧桐林附近想要‘偶遇’，却再也没遇上了。”
郑荣安一边说，姬泽灵的记忆一边慢慢激活，她想起了那个偷偷抹眼泪打扰她午睡的少年。
少年的模样她根本没印象了，只记得人有点轴，学机甲原理时总有地方脑子转不过来，有几次她讲着讲着都想敲他脑袋，不过看孩子可怜，忍住了。
姬泽灵不可置信地抬头，难道说，当时梧桐林里的倒霉孩子就是……郑老师？
十年前只能缩在梧桐林里哭的孩子现在也成了机甲设计系炙手可热的老师，姬泽灵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在她看来十年前那个小男孩的资质真的……很一般。
他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背后有吃了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
都是努力，有天赋和没有天赋的人努力的难度完全不一样。天赋引导下他们可以很快出成果，然后在成就感的鼓励下继续努力，正向循环。
但资质一般的人要面对的是更多的问题和自我怀疑，还有颗粒无收的风险。性子不轴一点根本坚持不下来。
“稷老师离开得太早了，我能理解运用的内容有限，如果《机甲设计》能由她来讲，学生们能受益匪浅。”
“您太谦虚了。”咽下最后一只鸡块，姬泽灵拿餐巾挨个擦手指头。
说到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亮了，待姬泽灵回到宿舍躺下离早课只有不到两小时了。
*** ***
开学第一周兵荒马乱地过去了，周五晚上学校广播突然下发通知，让大家周末全部留校参加体测。
周六、周日两天内必须测完，没成绩的后果自负。
周六一大早姬泽灵和苏朵荔每人带着一只小册子，身上穿着训练服在偌大的校园里奔波。
苏朵荔浏览项目名单，一边抱怨，“26个项目两天内测完，赶着投胎啊！”姬泽灵却拉着她快跑，很多项目光测试时间就要一个小时，26个项目做完最快也要18小时，这还没算排队时间。
她按照册子地图的指示跑了最近的一个项目——敏捷测试。
苏朵荔还在低头看项目。
“哎？这次的精神力测试怎么变成了必测项啊？”苏朵荔指着最后一项有些诧异，“往常只有部分辅助兵需要测这东西。”
“很难吗？”姬泽灵好奇。
“会者不难，这个是纯靠天赋。据说那些精神力强的能答对好多道题，一般的就像在看天书……”
说着，苏朵荔就眼尖地在人群中发现了周仰止、卡西乌斯。他们还在观望哪条队短，被苏朵荔一把薅了过来。
“先做敏捷测试吧，我翻了论坛，听说这次一起进场的人能分到一个场景里，咱们一起呗。”
周仰止：“好帮你挡枪？”
卡西乌斯：“好帮你挡虫？”
苏朵荔摇头，“去，我自己也能过，这不是有你们在能省些力气嘛。”
苏朵荔手肘撑在姬泽灵肩上，侧头问，“你呢，敏捷行吗？不行早求助，大佬都在这呢。”
姬泽灵想起了她在悬浮空轨行云流水的表现，又想起了在北斗军军舰上做模拟测试落地成盒的情况，整个人陷入沉默。
她觉得自己的实力可能是玄学。
没过多久，他们就排到了，面前有十台“黑箱子”，箱子内是记忆金属，正好预留出一个人的身形，他们依次躺进去，盖上盖子，世界漆黑一片。
下一刻，十人依次排开，出现在了一条管道里。
*** ***
“喂？喂~喂~喂~”
姬泽灵将耳朵贴在管道上，苏朵荔一个没留意敲了一下身边的管道，震得她耳朵疼。
姬泽灵：我的福报。
苏朵荔：“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到陌生的地方就会手贱到处摸，嘿嘿。”
周仰止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也将耳朵贴上管道，两人对视一秒，同时开口：
“有水声。”
先是漫过脚背的细流，接着水量突然加大将所有人都席卷其中向前冲去。
混乱中卡西乌斯一把抓住苏朵荔的脚脖子，周仰止抓住姬泽灵的后领，四人两两分散，散落在管道迷宫的角落中。
大水退去前，一个大浪将姬泽灵、周仰止拍在管道转角上，两人都撞晕过去，过了许久才醒。
周仰止先醒，虚拟空间里有24小时的执行任务时间，现在已经去过了15小时，他们仍然颗粒无收。他将姬泽灵压着他肩膀的头挪开，掐紧人中。
“妈呀。”姬泽灵睁眼后猛地坐起，环顾四周，“怎么还在管道里，水没把我们冲走？。”
姬泽灵心想，既然测敏捷，肯定要到一个开阔的位置。就他们现在所在的管道，两个人并列站着都嫌挤，一点闪避空间都没有。
“我们不熟悉地形，这地方四通八达来了敌人都不好躲。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周仰止弯腰打头阵往前走，姬泽灵紧随其后，时不时将手贴在管道上。
前后百米的空间如同三维立体模型，在她脑海展开。
有东西！
是只半人高的蚂蚁，头上有“2分”的标记。
姬泽灵给周仰止打了个手势，两人停步的瞬间，百米外的蚂蚁触须频频打转，然后朝两人的方向来了。
“被发现了。”姬泽灵示警，两人做好和蚂蚁“面基”的准备，还是被蚂蚁悄无声息地身法震惊。
周仰止一个翻滚抽刀，在蚂蚁看见他们时送它见了阎王。
管道里可见度不高，姬泽灵几乎全靠大脑三维立体感知代替视觉听觉。
但这个定位并没有视觉来的精确。
就像现在，周仰止已经搞定敌人了，她才看清蚂蚁的全貌。
这只大蚂蚁头都被拧下来了，沉重发达的口器仍然一张一合“嚼”着空气。
“好逼真。”姬泽灵低头凑近了对上蚂蚁的一对复眼，在姬泽灵靠近后，奄奄一息的蚂蚁用尽最后力气，煽动触角，触角头扫到了姬泽灵的额头。
她的脑子如同被痛击了一般，信息疯狂涌入，刹那间，姬泽灵觉得她的精神意识接入了以万千蚂蚁为基站的信号网。
这东西有什么用？姬泽灵心想，她发条指令，蚂蚁们会回应吗？
姬泽灵眨巴眼，心想：请告诉我“蚁后”的方位吧。
姬泽灵脑海中，一根红色的线路图在淡蓝的信息网络中被点亮。
她甚至能看见，蚁后脑门上飘了显眼的“100分”。
姬泽灵兴奋地搓搓手：“周兄，想不想来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