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他眨了眨眼,“我陪着你。”
董冬冬踩动油门,掉头往回走,“还是住下来吧,等天亮了再回去。”
往回没开多久就看到了那个有些寒酸的小旅馆破旧的灯牌,聚福旅馆的“福”字灯牌已经坏了,只剩下个“田”闪着微弱的灯光。
远处看过去,还以为是“聚田旅馆”。
董冬冬将车停在门口,有些为难。
“我没关系的,你能住我就能住。”晏冬宽慰道。
董冬冬解开安全带,“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人家也不一定有房呢。”
她让晏冬在车上眯会,一个人走了进去。
旅馆里亮着个小灯泡,不时发出“呲呲”的声音,靠近地面的墙角上有明显的黑斑。
老板磕着瓜子看着偶尔会晃动出雪花片的电视,“十五块钱一晚上。”
“能让我看一下房吗?”
“有什么可看的,”他扣掉粘在嘴唇上的瓜子壳,不耐烦的掀开耷拉的眼皮,“里面就一个床。”
“您还是带我看一下吧。”董冬冬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坚持。
老板伸了个懒腰,踢上拖鞋,带着她往里走,“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出来住店啊?”
“不用担心,我这店虽然小,但安全的很。”
他也是当爹的,在老家有个闺女,从不打女娃的主意。
“我......还有我朋友,他在外头呢,我先进来看看。”
“俩人啊?俩人那得三十。”老板拿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里面不大,甚至连窗户也没有,就摆着两张孤零零的小床,中间也就留下了一个人将将能转身的空间。
董冬冬吸了吸鼻子,有点霉味,但不明显,被子枕头什么的也还算干净。
“老板,我出五十,能不能把这两个床并在一起,然后再稍微打扫一下,我朋友他爱干净。”
“这不挺干净的吗?”老板一头雾水,看她穿的讲究,已经带她来收拾的最好的一间了,这地上光溜溜的,连个塑料袋都没有,还怎么打扫啊?
“就是,有没有空气清新剂什么的,”董冬冬为难道,“还有,我们一会儿去哪里洗漱?”
她从旅馆走出来的时候,晏冬正斜倚在车门上抽烟。
夜色中,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的方向,让人莫名心安。
“住吗?”他扔了手里的烟,脱下染上烟草味的风衣。
“上车吧。”
旅店洗漱的地方是二楼的公共卫生间,董冬冬进去看了眼,实在有些......
她可以将就一晚上,但晏冬应该会很难受。
车又开了二十来分钟,终于在凌晨两点前赶到了个差不多的酒店。
“要是一开始听你的就好了。”董冬冬扑到床上,打了个滚。
这是家全国连锁的酒店,虽然已经开了最好的房间,晏冬还是啧了一声。
董冬冬支着头看着他,“已经够可以了。”
这都嫌弃的话,如果住那小旅馆,他晚上非做噩梦不可。
晏冬调了调卧房灯的光线,不是太亮就是太暗,他撇了撇嘴。
不,或许金贵的大少爷连睡都睡不着,董冬冬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晏冬走到床边,弯下腰,蹭了蹭她的鼻尖,“你先去洗吧。”
她跟着他,这作息是越来越不规律。
“你先去。”董冬冬轻轻的吻了吻他。
“快去,”晏冬捏了捏她的腰,笑得轻佻,“要不一起。”
董冬冬一把推开了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卫生间。
他这人,就不能给一点好脸色。
晏冬一脸笑意的躺在床上,眼底有暗芒闪过,女朋友没有换洗的衣服怎么办?
在线等,但不急。
他等的都快睡着的时候,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然后就没了动静。
董冬冬估摸着晏冬应该睡了,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推开门,正好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心里建设顷刻崩塌,她死死的捂住浴袍,一脸戒备,“你你你......你怎么还没睡着?”
“正事都还没做,”他逼近,直至能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我怎么睡?”
董冬冬后退一步,半裸的脊背在抵上墙面前就被拉入微凉的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怀抱。
身上的浴袍基本就是个摆设,三两下前襟就散开了,董冬冬紧捂胸口,一旦松手,就会立马滑落。
“晏冬!”她咬牙。
晏冬的手从她的肩胛骨上抚过划到胸前,重新拢了拢。
“我还没洗漱呢,怎么睡?”
董冬冬愣在原地,一门之隔,水声响起,她的脸后知后觉的爆红。
晏冬根本就是故意的。
床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粉色盒子,打开后,董冬冬再一次愣住了,她捂住热气蒸腾的脸。
里面是一整套内衣。
是晏冬在她洗澡时叫人送上来的。
她强忍羞耻心,快速的换上,扯下浴袍拉开被子就躺了进去,动作像是设定好般一气呵成。
被面紧贴皮肤的触感让她有些不适应,带着水意的发梢很容易就贴在背上。
董冬冬像只担惊受怕的小动物,颤巍巍的从被窝里伸出手想要整理一下。
卫生间水声停止,她身体一僵,飞快地收回手,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一动不动。
这么尴尬的场面,还是装睡吧。
门锁转动,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董冬冬紧张的几乎无法呼吸,掌心都在微微冒汗。
虽然他们两个已经发生关系了,但是......但是这也......
等等!
那他现在穿的是什么?他不会也......
董冬冬的心跳的更厉害了。
晏冬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就很正常的拉过被子的一角躺了下来。
董冬冬悄悄地往边上挪了挪。
“还没睡着?”
晏冬向董冬冬靠了靠,她又悄咪咪地往外挪了挪。
“躲我?”
被子的另一端终于没了动静,两人的距离还算安......全?
董冬冬心里的那口气还没舒完,他伸手,揽住她的腰直接把人又拖了回去。
她的后背不留一丝缝隙的贴着他,董冬冬恼羞成怒:“晏冬!”
“这么近,不用叫这么大声,”他的手置于她的腹间,“再说,我本来也没给你放衣服啊。”
话落,董冬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身上居然是穿着睡衣的。
“我的呢?”她一口咬在晏冬的胳膊上。
晏冬捏了捏她的鼻子,“在外面。”
“给我拿去。”
“不要。”他拒绝道。
“你确定?”
董冬冬声音平静,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他拍了拍她的大腿,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董冬冬坐了起来,略刺眼的灯光照在女人光裸的背脊上。
一瞬间褪去所有人类矫饰的情绪,没有半分羞怯,她的眸子纯粹到可怕。
仿佛剥离了人与世界的关系,世界映入她的眼底,而她只会是她。
晏冬被她压在身下,深吸口气,说实话,这个体位他不太喜欢。
男人的心底总是带着些征服欲,被掌控的感觉很容易激起人心底暗藏的暴虐。
那是不见天日被埋藏起的软弱在被人试图扒开时的惊慌失措。
但晏冬忍住了那一丝不适,没办法,谁让他更在意眼前的人。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头,拨弄了一下她的耳垂,“干什么?”
董冬冬压低身子,“怎么办呢晏冬?”
她撑在晏冬的枕头上,“我不穿,也就不想让你穿,你是赶紧去给我拿衣服,还是......”
晏冬握着董冬冬的手,一路向下,“那就都别穿了......”
“等等等等......”她错愕地按住他的衣摆,阻止他的动作,“你变了晏冬,你再也不小清新了。”
“是谁先开始撩拨的?”热意渐起,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
“不拿就不拿,睡觉!”
董冬冬背向晏冬赌气地躺好,可不能便宜了他。
晏冬那边传来悉悉簌簌的动静,她刚在被子里撩开一条缝,想悄悄看看。
浓郁的松木香一下铺开,那是晏冬惯用的香水味。
他伸手一甩,一团东西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
“我在这睡不着,你不疼我了吗?”
晏冬摸了摸她的脸,放轻声音,“冬冬......”
那根理智的线在这声“冬冬”中啪的就断了,董冬冬沉溺在无边春色中,痛心疾首地骂自己不争气。
都怪晏冬,怎么能每次都用美色去考验一个正直的年轻人呢?
而正直的年轻人怎们能......怎么能每次都禁不住考验呢?
算了,别和自己计较,谁让实在太香了呢。
董冬冬再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昏昏沉沉了,让她一时不知道是天快亮了还是天要黑了。
缓了会儿后,她侧头,晏冬的睫毛颤了颤,但没有醒。
他的脖子上、胸膛上散落着凌乱的红痕,董冬冬心虚地给他往上扯了扯被子,将荒唐压在了下面。
她拿起压在枕下的手机,有个陌生的号码给她发了条信息。
“见一面吧,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一下。”
董冬冬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好久,屏幕明明灭灭,直到她眼睛酸痛。
“好。”
打完这个字,她把手机扔到一边。
日子还是得正常的过下去,那些不堪提起的还在那里,不会因为她向前走就彻底消失,心底的刺还是亲手拔出来才行。
只要是她做的决定,哪怕万劫不复,她也绝不后悔。
如果赌上一切,还是输了,那这就是她的命。
是命就得认。
可现在还远没到认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