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清小姐

    这天去送了要去叉木多的江白塔雅,因天气实在太热,塞冯莫洛察万直接拐了个弯,绕到莫洛察万杜嘉庄园,打算歇歇脚,等日头落下凉快了再走赶夜路回去。

    不知为什么,管家没有出现迎接,连开门的奴仆也是一脸莫名的表情。

    塞冯莫洛察万一边往里走一边叫管家,就见迎面而来的是索松德钦土司家的小姐德清次仁,庄园的管家惶恐又生气的从她身后绕出来,快步走过来行礼,双手接了他的腰带。

    “德清小姐?”塞冯莫洛察万不禁皱眉,他已经再三让人告诉她不会考虑婚事,也不必再与他见面,却没料到又在父母家中看到她,“你怎么在这里?”

    “王宫我自己不能去,其他地方我又堵不到你,你也不准我靠近你的庄园,正好今天在这附近看到了你,”亭亭玉立的向他走来,德清小姐窈窕的身姿在泛着华丽光彩的布置里显得那样秀丽,“我就来你家里找你。”

    侧门那边听着车马纷纷的,大概也是刚刚才追到这里。

    懒得纠正这是他父母家,塞冯莫洛察万从管家手里拿回腰带重新缠回腰上,动作间汗湿的绸衫再次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丝绸下的真实形态。

    德清小姐眼光落在上面,一时有些挪不开。

    塞冯莫洛察万略有些潦草的扯直衣服转身就走,汗湿的衣服贴在同样汗淋淋的身上实在是难受,这女人怎么还在跟前纠缠?

    “来者是客,本该好好款待德清小姐,但我父母不在,杜嘉庄园现在正是闭门谢客的时候,为了避嫌,德清小姐还是尽快起程吧。”示意管家送客,他要洗澡吃饭休息,骑了那么半天马,受伤的脚也开始发疼。

    他父母正带着弟弟和弟媳还有那些堂兄弟在他的庄园里小住,鸿只一个人,不管出乎哪方面考虑,他都不想离开鸿太久。

    想想父母弟媳他们对着鸿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塞冯就忍不住心头发暖。

    虽然有点不习惯她与众不同的蓝眼睛,但父母显然是很喜欢她的。

    她的性格谈吐都让父亲看重,母亲和那些堂兄弟则跟他一样,天然就很喜欢她,本以为有点顽劣的弟弟出乎意料的很尊重她,一向温驯的弟媳更是处处视她为庄园女主人,凡事都要先问过鸿的意思才肯行动。

    这些天鸿也表现得很好,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本以为她也会有些不适应,却没想到她自己就轻松的调整了一点姿态,让双方都很轻松的接纳了彼此的不同,这让他狠狠的松了口气。

    塞冯莫洛察万含笑吩咐仆人送些吃的来:“好好侍候那些牲口,让我带的人吃饱了就休息,晚上趁凉快我还要赶回去。”又问管家:“最近家里怎么样?”

    管家照例给他讲了近来的事,无非是地里出产,牲口的出息,底下又添了几张要吃东西的口,带着队伍路过的某某少爷说近来某地的某某货物价格如何涨降。

    塞冯莫洛察万边听边点头往里走,早将德清小姐忘记在一边。

    德清不甘寂寞的追上去:“祭司大人!”

    一缕铜器上折射的金辉照亮年轻祭司回转过来的面孔。

    他就那样略有一点惊讶又安静尊重的等着她说下去,脸上还有点未消尽的笑意。

    德清小姐心如擂鼓的望着他。

    “关于你那女人,”德清小姐咬着唇,明眸泛着些情意,“我知道一些事。”

    “我那女人?”塞冯莫洛察万怔了怔,“我哪个女人?”

    “祭司大人装什么傻?”德清不高兴的盯他一眼,“我盯了你好几年了,除了那个蓝眼睛,你哪有第二个女人?!”

    塞冯莫洛察万意识到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或许在其他人眼中鸿的身份和他安排的不一样。

    “我有个秘密,”见他停在原地沉默不语,德清小姐轻轻笑了,颇为志得意满的围着他转了一圈,打量着他在单薄黑袍下的身体线条,“如果你不听我的,我就把秘密告诉巴桑长老。”

    塞冯莫洛察万任她打量,只问:“什么秘密?”

    “你那女人,”德清才不肯说出【妻子】这个词,她白嫩的指尖搭上塞冯莫洛察万的腰带,却被对方毫不客气的一下抽开,气得咬牙。

    德清小姐气得恨不得抽这男人一鞭子,却实在没这个胆量。

    她不算很聪明,这一点是她土司父亲一再提醒她的,本意是要她踏踏实实挑个能拿捏住的好男人过日子,等他老得操心不动的时候和她男人一起接手土司的位置,可索松德清土司并没有想到女儿比他以为的其实要更狡猾一点:她知道怎么避开自己没本事做的事,而一心一意去做她能办得到的事。

    眼前这个年轻的祭司并不是她拿捏得住的男人,德清小姐本不该招惹他,至少应该和这样年轻有为又在普王面前很有说话余地的贵人打好交情,可德清小姐既然当初一眼就从盛大的集会上看中了他,至今也日思夜想,又怎么肯按照父亲的意思从此对他行低头避让之礼?

    既然他本人无懈可击,甚至连恨他的敌人都说不出他有哪里不好,那便要绕开这个男人本人,从旁处着手,他那个稀少出现的妻子就是最大的眼中钉和漏洞。

    德清小姐花了许多金子才得到了一个足够让那个臭女人消失在世上的秘密,又怎么忍耐得住不早早就动手试探一二?

    “我已经知道了,那个蓝眼睛妖精是天上掉下来的,”德清小姐说着,忍不住又将手指点向他漂亮的后背,“你们是从湖里把她捞回来的,对不对?”

    她专注于指尖的触感,没有看到塞冯莫洛察万的目光是怎样向她暼来。

    “落水的人漂浮在湖里,这很寻常。”塞冯莫洛察万侧开身避开她的手,“这就是你说的秘密?”他略带一点嘲笑的挡掉带满珠宝的手,毫不客气的讥笑:“女人就是女人~就算是土司家的小姐也长着这说人闲话的嘴脸!”

    随意掸了掸德清小姐碰过的衣服,塞冯莫洛察万返身在厅里坐了下来,仆人们忙捧来茶和点心,“跟我妻子好好学学什么是女人该做的事,学学做生意,学学说波斯人的话,再这样蠢头蠢脑的,当心找不着愿意听你说闲话的男人!”

    哗的一碗牛奶泼在他头上脸上,淋漓了一身,仆人们纷纷上前,塞冯莫洛察万拿袖子擦了下脸,回眸冷眼看她。

    见他这样,德清小姐越发大怒,对着他那张令她又爱又恨的脸喊了起来:“塞冯莫洛察万!别以为普王能护你一辈子!”她停了一下,又将手里的碗掷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仆人接在手里然后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你那女人来历非凡!正是做祭品的最好材料!我要告诉巴桑长老!将她做成天神最喜欢的祭品!”

    她喘了口气,看似冷静了些,说出的话却更疯狂了,“你等着巴桑拿她雪白的皮为我擦脚吧,我要让她的骨头为我唱歌!我要让她的脑袋盛满美酒!”

    塞冯莫洛察万面如寒冰地站起身来:“索松德清土司知道你跟巴桑长老的关系吗?”

    “我……”本想说她不怕索松土司责备,但德清小姐到底还是对庇护她的父亲怀着敬畏之心,说不出她不在乎的话来,“你管得着吗?我父亲总不会打死我!”她咬牙笑了,尖尖的下巴线条都绷紧了,“既然你无论如何都不喜欢我,我就杀了你的女人!让她不得好死!”她咬牙诅咒着。

    啪!的一响,一个耳光已经抽得她歪过脸去。

    眼前发黑了片刻,德清小姐抬手抚在脸颊上回过头,明亮好看的大眼睛闪烁不定地看着眼前她足足喜欢了五年的男人,除了不可置信的愤怒还有自尊受损的骄傲。

    “你竟然打我?”她脸颊迅速红了起来,那毫不留情的刺痛让她无比耻辱,“我喜欢了你五年!塞冯莫洛察万杜嘉!我喜欢了你五年!!你竟然为了一个妖精打我?!我是索松家的小姐!”

    她气得眼前再次发黑!控制不住的扑上去撕打他!

    “你怎么敢打我?!我是大土司索松德清之女!我将来要继承大土司之位!我会有了不起的权力!”

    “疯女人!”塞冯莫洛察万早一把搡开了她,也不看她踉踉跄跄跌在两个女仆怀里,只对外面吩咐:“马上备马,我现在就走。”

    不顾衣袍浸湿,他赤着双脚大步走了出去,“请德清小姐尽快离开!以后也不欢迎再来!”

    已经吓得手足无措的仆人们连连应着声,纷纷奔忙起来,生怕动慢一步就要丢掉性命。

    两个女仆慌乱的跪下去捧着挣扎追过去却踩到自己长袍跌倒的德清小姐,头死死低着,根本不敢抬到能看见她手以上的角度。

    “塞冯!”德清小姐愤怒地大喊着,扭动身体尽快站起来,“塞冯莫洛察万!”她看着那男人走出去的门,心里也知道不该追上去,脚下却控制不住的往外奔跑着去追他,“塞冯!塞冯!”

    炎热的日头下,莫洛察万杜嘉庄园的大门已经打开,灰尘乱飞的院子里哪里还有那男人的身影?

    德清小姐呆呆站在台阶上,扶着她手臂的两个女仆深深弓着腰,大气也不敢喘的候着。

    过了一会儿,德清小姐抬手,抚过肿胀发烫的脸颊,却摸到一手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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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已经西斜,塞冯莫洛察万还在灰尘飞扬的山路上打马飞奔,汗水早与灰尘凝结在他颊侧,漆黑的眼睛带着红血丝,一心一意的望着前方。

    眼看就到那片绿意清凉的草原了。

    那片葱茏的绿意里,有他念念不舍的女人。

    忽然,他看到前方的路上有人正同样打马而来。

    下一刻他笑了起来,抬起酸累的手臂在和他同样大汗淋漓的马头上方抽了个空鞭:“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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