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兵上路

    等运粮上船的功夫,周荣找着机会单独找到胜金,“大哥,要不我还是押船吧。这么多粮食,又新来这些不知根底的,只老二一个,我怕他压不住。”

    胜金失笑,“我可不敢把你俩放一起,那不天天掐架。”

    周荣忍气吞声,“大不了我忍他就是。”

    “稀奇啊,看来是真想坐船。你可想好了,你不通水性,可能会晕船,到时候再反悔,我可不许你来回横跳。”

    “想好了,想好了,大哥,我压船。”

    胜金定定看他一会儿,把人看得忐忑了才道:“行吧,不过——”周荣的心又揪起来。

    “不过你得给我换个人过来,不然路上队伍也不好带。”

    周荣知道他故意逗自己呢,笑骂:“要不然把我劈成两半吧~”

    “行了,说正经的,我去找阿雪,换她过来。”胜金自信杨笑雪不会拒绝,只叮嘱周荣:“老金他们我也认识多年,人是可信的,那几个幸存之人也可怜。你到了船上,听老二指挥,照顾好娘和韩叔。要是有空,多带带铁锤和书楼。我本想让书楼拜韩叔当师父,书楼跟着韩叔这些年,姓都改了,可韩叔就是不松口。船上地方小、时间多,你撮合撮合。”

    “大哥你磨那么久,韩叔都没答应收你为徒呢。”周荣嘟囔,觉得小书楼可能性不大。

    “试试又不吃亏。行啦,去帮我把阿雪请来。”

    杨笑雪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走陆路这队人骑在马上,目送三艘船缓缓离开。

    “出发——”胜金举手扬鞭,大喊一声,队伍应声而动,马蹄踩在土路上,溅起尘土微粒。

    这支队伍一共三十四人,胜金、杨笑雪带队开路,周芽、玉珠断后。人人都有马匹代步,还有六头大青骡拉着三车粮食,车轮碾过泥地发出闷响。刚开始走的时候,人人都听兴奋,说话声、谈笑声不绝于耳,还有放声高歌的呢。

    胜金也不阻止,由着他们兴奋。等走两个时辰,不用下令,人人都不说话了,沉默地走着,只有马蹄和车轮的闷响在路上回荡。走到下午,人人肉眼可见的疲惫。走到一处避风、靠近水源的地方,胜金下令今晚在这里扎营。

    胜金带一队人探查周边环境保证安全,杨笑雪、玉珠一队人挖灶、砌灶准备做饭,周芽带一队人卸车,把马匹和骡子牵去吃草。

    等胜金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只野鸡、两只兔子,让人去水边弄干净了,剁成小块加到杂粮粥里,闻到肉香味的士兵都兴奋起来,两只眼珠子绿油油等着铁锅,只等开吃。

    杨笑雪搅动着锅里的粥,捻出一粒一捏就碎,知道这是煮熟了,立即让人敲锣,“开饭!开饭!”

    士兵们一拥而上,冲得最快的被周芽伸臂一拦一摔,人重重咂在地上,人群轰然散开。

    “吃饭也有吃饭的规矩,排队!知道什么是排队吗?人站成一列,就像这样。”胜金高声宣讲,手动给他们排队,队伍排成三列,正对三口铁锅。最前头的人正对着锅,香气一阵一阵往鼻子里钻,口水都要滴锅里了。

    等人排好了,胜金才道:“第二条规矩,报数,从一到十依次报数。以后排队、报数之后才能吃饭,明早拔营的时候排队报数才能出发,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众人被肉粥香得昏头,大声喊道。

    喊得震天响,真到排队报数的时候,个个都出幺蛾子,要么排得歪歪扭扭,干脆变成三人叠着的,要么你报一,我也跟着报一,然后吵起来的。胜金让人拿了绳子过来围城栅栏让人站直,给他们僵看到前一个人的肩膀就是直了。

    “旅帅,狗蛋太矮了,我只能看到他脸。”

    “旅帅,拴住抢我的数儿。”

    “放屁,老子才是第三,你抢我的。”

    心累!胜金瞬间共情军训教官。

    “排队、报数才能吃饭,都继续吵,我看谁不饿。”胜金冷哼一声,众人才歇了争吵,不情不愿开始学排队、报数。

    胜金、杨笑雪、玉珠一人负责一队,一个个纠正他们,教他们数十个数。明明都会了,给他们调一下位置,刚才报七的人还是报七,不管自己已经是第九了。

    周芽不用负责这些,他报膀子站在一边。

    等终于学会了,杂粮粥里豆子都煮破皮了,轻轻搅动,香得人直迷糊。

    士兵一个个拿着自己的木碗和筷子,排队领到饭食,沿着碗边吸溜,“烫烫烫……”一边喊一边吸溜,舍不得等冷一冷再吃。遇到肉忍不住多回味一阵,小骨头都直接嚼碎了咽下去。

    等众人领完了,胜金、周芽、杨笑雪和玉珠才开始吃。他们也和众人一样,捧着一个比脑袋还大的碗,吃饭都是一人一碗,他们最后吃,余下的只够周芽添了第二碗。

    士兵吃完开始舔碗,杨笑雪看胜金一眼,胜金道:“明天再教洗碗吧。”

    第一天教排队报数,第二天教洗碗洗脸,第三天教扎绑腿……小口喝水更解渴,路上灰尘大要用布巾蒙面,怎样扎帐篷更省力便捷,撒尿屙屎去下风口挖好的坑边,自己的水囊和碗筷不与别人共用……一路走来,胜金不觉得自己在行军,只觉得自己在教小学生,不,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怎么报数,胜金教了三天才把这些人教会。

    胜金特别担心,要是突然窜出来一伙强盗,他们怎么应对哦!中午在树荫下休息的时候,胜金如此感慨。

    坐在他旁边的老金噗嗤一声喷了,“旅帅,你还担心强盗,强盗担心你吧。”

    胜金不明所以,“怎么说?”

    老金指指这排开的三十多匹马,再指指众人干净体面的衣裳,腰上悬着的钢刀,发现胜金还是一脸茫然。

    “旅帅,你拿着钢刀,骑着大马,连人带马一丈八,寻常人站在地上和你说话要养直了脖子。你还蒙脸!三十四个人一模一样,马!骡子!粮食!就咱这架势,别人不担心自己被抢就不错啦!”老金语气激昂,他就没见过带兵这么严格又亲民的主儿!对了,数数他都是这次行军才学会的。

    现在他们数一百个数就能拔营出发,数五百个数就能扎营修整,吃得是带盐的饱饭,喝的事烧开的滚水,谁的水囊坏了,遇上竹林还要砍竹子现做一个。还有衣裳,每人两身衣裳,冬天的两身衣裳,布多金贵啊!越走天气越热,有人干脆把夹衣的内衬拆了,只穿一层单的,也不冷。旅帅还教人洗衣裳、洗绑腿、洗澡,真的,这辈子就是爹娘都没这么细致的教他们这群丘八怎么收拾自己。

    至于洗澡的时候看旅帅脱光了,有些人发出遗憾的叹息“真是男的啊”,这就不用告诉旅帅了。

    碰上雨天不能行路,旅帅会找荒废村舍、破庙之类能躲雨的地方,教大伙儿打拳、用刀、排演三人一组的小军阵。

    老金敢说,现在这些兵每天都不带脑子,旅帅说什么他们干什么,不像以往,总要在私底下嘀咕两句。

    总之,在老金几十年的从军经历中,这是最干净、最体面、最轻松的一次行军了。这哪里是在养病,养儿子也就这样了。

    一把胡子的老.儿子.金不可置信反问:“旅帅,你怎么会以为有人敢来抢我们?”

    胜金无语,原来强盗竟是我自己。

    正在此时,一声尖利呼叫示警,“敌袭!敌袭!”警戒士兵高喊着敲响铜锣。

    老金双眼瞪得溜圆,不是吧,他话还没落地呢,打脸来得这么快。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牵马的牵马、拿刀的拿刀,粮车本就听在中间,杨笑雪、玉珠赶紧去给骡子套笼头,最快的一批人已经提刀上马,准备战斗。

    再快也没有周芽快,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当众人视线聚集过去的时候,周芽已经一人一马冲向对面。

    “跟我上!跟我上!”胜金也跳上马背,赶紧去追周芽。天啊,对面千万不要有弓箭手!

    从树林里冲出来的只有五个人骑着瘦/马,后头跟着一群乌合之众,拿着木棒、钉耙之类摇旗呐喊。看见周芽单人单骑冲过来,那高头大马、那高大骑士、那寒光长刀,直接吓得胆寒。更别提亲眼目睹周芽犹如神灵附体,左一刀砍翻一个,右一刀砍翻一个,左一刀砍翻一个,右一刀砍翻一个,左一刀砍翻一个……没了,坐在瘦骨嶙峋马背上的五个头头都倒在地上了。

    杀神啊!

    剩下的人不敢反抗也不敢跑,乒乒乓乓把手里农具扔了,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胜金没想到自己不在法场也能喊出这句经典台词,再不喊就来不及了,周芽真的太快了。

    胜金冲到他跟前,“先不杀,先不杀,你怎么跑这么快?”

    周芽冲他傻乐,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砍人,要快。”

    我那是怕别人嘴炮忽悠你,怕你被骗,不是让你身先士卒!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胜金勉强勾起嘴角,“也分情况,回头再你说,你先歇着去。”

    “哎!”周芽乖乖应了一声,也不看看自己的乖巧和满身鲜血有多大反差,乖乖回去换衣裳、洗衣裳。嗯,衣裳染血要尽快洗,这也是大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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