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主分忧

    “报——报——”传令兵跌跌撞撞跑过来,摔在武昌节度使面前:“节帅!东门失守了!”

    “什么!”武昌节度使拎起传令兵的衣领,看着他蜡黄带血的脸上藏也藏不住的惊恐,嘶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武昌节度使拔刀,狠狠劈下,传令兵后背中刀,扑倒在地。

    城楼上一时安静下来,正在此时,“咻嘭”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一朵红色的花儿绽放在空中。

    “焰火传讯!”懂行的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是皇室逢年过节才会用以庆祝的焰火,对头是哪家,如此财大气粗?偏安一隅的高氏?定鼎中原的石氏?总不能是杨氏皇族突然振奋起来了吧?

    不等他们细细思索,第二个传令兵又持着小旗子边跑边喊,同时,城下的进攻更猛烈了。

    武昌节度使再难以置信也知道敌军真的攻入城中了,“不行,不行,老子不能死,老子不能死。”

    武昌节度使原地转了两圈,拉了一个素日信重的偏将道,“把牙兵召集起来,突围!”

    牙兵即是亲兵,常年跟随在武昌节度使身边,对他忠心耿耿。武昌节度使随意把指挥权扔给城头上某个穿甲的小将,自己带人风风火火下了城墙,牵马突围。

    主将遁逃,军心已失,城外的敌军大喊:“兵卒投降不杀!兵卒投降不杀!”谁还有心作战。

    “头儿,要不,降了吧?”

    临时顶岗的小将犹豫不定,“万一是骗人的……”

    “晚死片刻,也是好的。”

    小将探头看了看即将攻上来的敌军,又看看自己这边残兵败将,好多人连甲都没有,兵器更不能和节度使牙兵相比。

    小将一咬牙一跺脚,“降吧!”

    城楼下,身先士卒的周芽敏锐感觉到压力骤减,对身边亲兵道:“叫开城门!”

    亲兵知他寡言,短短四字准确领会他的意图,吩咐嗓门大的叫阵队大喊:“开城门、迎王师!不吃人、不烧杀!不掳掠,分田地!”

    一人喊出,十几人同时重复,几十个人重复,声音越来越大:“开城门、迎王师!不吃人、不烧杀!不掳掠,分田地!”

    城内士兵听得清清楚楚,“是李大善人的军队!是李大善人的军队!”

    听到“不吃人、不烧杀、不掳掠”的口号,士兵们奔走相告,是李大善人的军队!孝感离江夏很近,这两年,李大善人的名声传得很远,好些城里人宁愿把屋子租给旁人,也要拖家带口到孝感、云梦去讨生活。

    李大善人治下的好日子,是自己的远房亲戚、一条街的邻居、从小就认识的朋友说的,也有人亲眼见到他们穿在身上的新衣,养得红润的脸庞,怎么可能有假!

    这样富庶的地方,也惹人垂涎,可李大善人是菩萨转世,歹人若是不被他慈悲心肠感化,菩萨自有金刚手段!不知多少贫苦百姓盼着李大善人赶紧打过来,听说他们那里分田、分粮,贵人不敢欺压。

    士兵们奔走相告,“是李大善人的军队!兄弟们,放下武器,是李大善人的军队!”

    骑在马上奔逃的武昌节度使也听到了消息,咬紧了后槽牙,“小杂种!该死的贱仆!老子宰了他!”

    武昌节度使不能忍受,打败自己的居然是一个出身比自己还要低贱,从来不被自己看在眼里的毛头小子,调转马头,就要回去迎敌。

    好在,身边牙兵士是清醒的,拉着他坐骑的辔头劝道:“节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回禀殿下军情要紧!”

    武昌节度使略微冷静了一下,心想自己的荣华富贵不能丢,等来了援军,一定挖李胜金的心肝下酒!

    武昌节度使拨转回马头,准备继续跑路,身后却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回头一看,一个穿甲戴盔的小将一马当先,手上提着狼牙棒,正冲他而来。看身形还有年轻人独有的单薄感,气势却如泰山压顶一般。

    跑!跑!跑!

    危难当头,什么小心思都生不出,武昌节度使立刻鞭马跑起来!危险,太危险了,多年战场锻炼的直觉,让武昌节度使清楚得感受到追兵给他带来的浓重压迫感。

    山一样的压迫感!

    武昌节度使边跑边回头看,心惊肉跳,发现距离越来越近,干脆把自己身边亲兵推到过去,试图绊倒对方的马。

    嘿!居然没成,被躲过去了,武昌节度使又要故技重施,发现自己身边人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被当成第二个“绊马索”。

    武昌节度使再次狠狠催马,拔出匕首反手插在马屁股上,疼痛刺激得烈马飞驰得更快!

    武昌节度使为了活命,不停分心制造混乱,在他身后的周芽却心无旁骛,眼中只有一个目标,提速,提速!

    突然,周芽扔了个什么东西出去,前方疾驰的武昌节度使马腿绊了一下,嘶鸣倒地。

    武昌节度使也是战场宿将,反应极快,立刻打滚躲开。这一耽搁,周芽已经追上来了!武昌节度使跑得快,周芽更快,甩开身后的亲兵,现在,是两位主将的对决。

    武昌节度使的脸颊被地上石子划出两道血痕,却悍勇拔刀,狠狠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小杂种,爷爷战场上耍刀的时候,你还喝奶呢!”

    周芽可没有和人“公平”对决的想法,左手轻抖缰绳,骑马冲了上去。骑兵对步兵,居高临下的先天优势,周芽天神神力的天赋,按理说应该手到擒来。

    可武昌节度使能从小兵爬到节度使高位,他也曾是天赋异禀、天生神力,他还比周芽多了这么写年的经验。

    武昌节度使侧身卸力,压刀横扫,第一个回合,打得有来有往。可人的力气有限,马的冲刺也有限。第二个回合,武昌节度使硬抗着一条胳膊受重击,狠狠在马腿上拉了一刀。

    战马受伤倒地,周芽借着跳下马的力道,狼牙棒狠狠砸下,武昌节度使没完全躲开,一条手臂都被砸烂,横尸当场。

    赢了!

    饶是心境平稳,周芽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今天最大的胜果在他手中。

    亲兵们已经绞杀了武昌节度使的随扈,周芽把狼牙棒扔给手下,接过他们的制式佩刀,准备割下武昌节度使的头颅,用以报功。

    武昌节度使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残肢更是惨不忍睹。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周芽靠近的瞬间,一滩烂泥一样的武昌节度使突然挥刀,“爷爷死也要拉你垫背!”临死前的爆发,所有的执念、经验、力气都在这一刀。

    周芽反应不及,胸前被划开,连忙反手格挡,一刀砍下武昌节度使的脑袋。这回是真死了!

    “都头!”“将军!”“头儿!”

    亲兵们看得睚眦欲裂,纷纷上前扶人,更有几个挤不进去的,拔刀在武昌节度使的尸体上乱砍泄愤。

    胜金得到消息,急忙往军营赶。伤兵营建在黄陂县,一切后勤都在这边。

    周芽胸前的伤口很长,军医正在用羊肠线缝合,他手臂、大腿上也有小伤口,擦伤更是不计其数。

    “明公,你也受伤了,还是先回营休息吧。”手下劝道。

    “都包扎好了,我就在这儿等。”胜金右手被吊起来,他从东门突入的时候,右手又伤了。好巧不巧,伤在当年为救周荣的旧伤处。呸,怎么又想起这个王八蛋!

    “明公,刚打下江夏,一切事务全靠明公做主,还请明公先去处理急务……”手下不死心还要再劝。

    “行了,我就在这儿等着!”胜金不耐烦挥手,“都去忙,有事找阿赢!”

    胜金隔着屏风,看军医的身影在屏风后忙碌。

    等了许久,军医才出来禀告:“明公,周将军胸前伤口太深、太长,我们实验的缝针法还不成熟,药粉凝血效果不如预期,周将军已经发起热来了。”

    胜金明白,开放性伤口最大的问题就是凝血和杀菌,这个年代,有狗屁的消炎药。他努力了这么多年,连外科缝合都不成熟呢!

    “我开了武昌节度使府的库房,名贵药材随你取用,有什么名医尽管去请,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冷大夫,这是我弟弟,亲弟弟!”

    冷大夫是个刻薄脸的中年人,颧骨很高,看着就阴沉不讨人喜欢。这人是仵作出身,专精金镞科。胜金知道他因“侮辱尸体”被乡人赶走的事后,就知道这是个外科人才。把人拢到自己麾下,给钱、给资源、给理念喂养两年,外科缝合依旧不成熟。

    冷大夫冷着一张脸,“我还以为你要他死呢!”

    服侍他洗手的小徒弟吓得一哆嗦,反射性看周围,发现其他人早已退出去,长出一口气。

    “就是怕有人这么想,我才守在这儿。”胜金苦笑:“他是他,周荣是周荣。我若想不通,借口周荣就驱逐他了,既然留着他,就拿他当弟弟。”

    “哦,我就是诈你一下。如果你真想他死,那些冒险法子我就随便试,死了活了看天意,为主公分忧嘛~”冷大夫换另一盆水洗手。

    “该怎么治就怎么治,让他好起来,行不行?”胜金求他干点正事。

    “我可不敢保证。”洗干净手上血迹,拿干布擦手,斜睨他一眼:“听说他天生神力,死了给我解剖他的尸体研究研究?”

    胜金双手合十拜了拜:“祖宗,求你收了神通吧。活的,好的!等我死了,你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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