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崽崽

    “主公,主公!臣边梁求见主公!”院外,一张容长脸的中年人大声呼喊,看门的护卫连忙上前拉人。

    “边大人,您这是干什么!禁声,禁声!”

    “有话好好说,大公子也在里面呢,当心吓着!”

    “大王养病,不许喧哗。”

    边梁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他也不是和护卫拉扯的人,愤愤哼了一声:“放开!”

    护卫放开他,边梁一撩袍角,跪在门前,高声道:“主公,臣边梁求见!”

    护卫看他不闹、不硬闯,立刻分出一个人去禀告。总不能任他在门前跪着,南平规矩并不严苛,一个重臣跪在门前,双方脸面都不好看。

    屋内,胜金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坐在地毯上,两人正在玩拼图。

    “爹,怎么啦?”

    小孩儿侧头看向爹爹,一双大眼睛黑葡萄似的,脸颊胖嘟嘟粉嫩嫩,胜金忍不住把自己的脸贴上去,蹭蹭,蹭蹭~

    “没事儿,大胖别怕,自己玩儿,爹爹去看看。”

    大胖认真摆弄自己的拼图,自以为严肃认真,实则奶声奶气道:“爹去忙吧。”

    “哟哟,大胖,你怎么这么可爱。”胜金又抱起孩子使劲蹭蹭,吸,吸,不多吸一点儿人间烟火气,扛不住边梁打上门啊。

    胜金让人把边梁请到西次间,边梁进门就开炮:“臣听闻主公抱恙,特上门请见。臣自青城山学医,略通医术,可否让臣为主公诊脉。”

    “大夫已经看过,就不牢你费心了。”

    “臣不过切一切脉,既不扎针,又不吃药,有什么妨碍?”

    “哦,我的身体情况也是机密,不能为外臣知晓。”胜金一副我就是装的,你能拿我怎样的神情。

    边梁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深深一礼,才道:“主公身负社稷黎明,理应勤政,怎能把政务随意交出,自己安乐高卧。昔日唐玄宗殷鉴不远,君主励精图治,则盛世自来;君主安逸享乐,则江山倾颓……”

    胜金挥手打断他长篇大论,不在乎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虽没去议事,但抱病批折子呢!事情也没耽误,你就不要念叨了。”

    说起这个,边梁就更气了。“主公怎能轻易放手权柄,让王妃理政,男女有别,内外有份,这实在是仳鸡司晨,长此以往……”

    “往,往哪儿去!我说一百遍了,今天再说第一百零一遍,南平用人,只考验才干人品,不问出身性别。你来告状,可以说她能力不够,指出她的缺点,不能拿性别出身说事儿。个个都你这样拉扯,无凭无据就说不行,我哪儿来的时间断无聊官司。”

    “主公!”边梁悲愤大喊,什么叫告状啊,“臣是来劝谏主公,不可怠政,不可把政务交给……”

    “行了,最后一遍,我没怠政,折子不少批,我去了也是听你们东拉西扯,书已经发了,政策已经执行了,现在才来讨论该不该迟了!你给他们带句话,好生执行就是。还有,主母,主母,她既然当得起一家主母,你们按她吩咐办就是了。”

    边梁进门来一直据理力争,看胜金几句话说完就要走,干脆噗通一声跪倒,大声谏言:“主公,你难道忘了武周旧事吗?”

    “武则天称帝没什么不好的啊,上呈贞观,下启开元,她为政也挑不出多少错处。”边梁以为下了一剂猛药,结果胜金对此早有抗药性,压根不在乎。

    “女子岂能为帝。”

    “笑话,出了那么多昏君,也没人说男人不适合当皇帝啊!”胜金快走两步,直接出了西次间,以行动表明,不和他玩儿了。

    边梁愣愣跌坐在地上,他这半辈子在乱世中见多了离奇事,各地主政者昏庸行径稀奇古怪,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可李胜金不一样啊,他的仁义之名传遍天下,他来投之后,备受礼遇,所做的事情也皆有章法。在很多主政者大字不识的情况下,李胜金熟读各家经典,对百家学说皆有涉猎,这对一个非纯种汉人来说,是多么了不起的个人素质。

    可是,可是,他的思想也太开明,太百无禁忌了!

    胜金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之前苦口婆心、好言相劝,这些人还当他好欺负,个个都希望“劝谏”他,以此扬名。利益相关者更是打着规劝的名义,拉政策后腿。

    开玩笑,道统根基,哪容得他们推诿。胜金干脆称病,让杨笑雪出面主政,免得他们聒噪。

    胜金回到东次间,脱了鞋子,踩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大胖,拼好没有?”

    大胖才不理他,聚精会神继续拼自己的。一直在旁边陪着的胡承宗起身行礼,回禀道:“主公,大公子刚拼好西南边。”

    不错,大胖的拼图是一副舆图,把目前天下所知的各方势力图成不同颜色,让大胖对地理有个初步概念。如今称王称帝者七八个,再加周边藩属国,也不过十多种颜色,大胖玩儿得不亦乐乎。

    “哦,你还没走呢。”胜金挑眉,胡承宗也是从蜀中挖来的人才,熟读儒家经典,就是脑子不拐弯,目前担任大胖的启蒙老师。

    “舆图事关机密,臣不敢擅离。”胡承宗一板一眼回禀。

    胜金看着他一张马脸就有些怵,上辈子的班主任也是这样的脸型。“一个大概,又不精细,给大胖玩吧。”

    胡承宗并不认为这不重要,拼图上有山川河流、重要城塞,这样一副舆图,即便是缩略图,也是国家机密图集。胡承宗看着浑然不放在心上的主公,心中感慨。罢了,罢了,人不能既要、又要,不能要求主公既仁义,又严格。

    被选为大公子的启蒙教师,胡承宗高兴了很久,在家备课备了许多个版本,还给自家孙儿讲了几遍,孙儿说都能听懂了,他才来赴任。上任之后才知道,主公已经教大公子认识了常用字,他的作用是给大公子讲故事,讲主公指定的故事。

    诸子百家皆有涉猎,还要抽出空闲去看工坊、农田,再看如今给大公子玩儿的拼图,胡承宗兴奋于主公有逐鹿天下的雄心壮志,又担心他如此吊儿郎当,心思如羚羊挂角,不走正途。

    胡承宗有一肚子孔圣人教诲,却不敢交给大公子。幸而他不是古板的人,主公不让教他就不教,私底下揣测,自己灵活的性格大约是主公让自己做大公子启蒙老师的原因。

    大胖把最后一块闽国的拼图放在合适的位置,兴奋抬起头喊:“爹,拼完了。”

    “嗯嗯,我家大胖真是能干,爹还拼不好呢,你教教爹行不行。”胜金一把抱起儿子,手拖住他肥嘟嘟的屁股,脸贴着他嫩呼呼的小脸,蹭~

    “爹你可真笨!”大胖一一介绍这些不同颜色拼图的名字,最后数玩长江、黄河,问笨笨爹:“听懂了不?”

    “听懂了,听懂了,大胖讲得真棒,爹一听就懂了。”

    大胖自豪地扬起下巴,“娘说我是最聪明的,等我学会了,教姐姐去。”

    “是啊,是啊,我们大胖是最棒的!”胜金抱着他玩“飞高高”,把大胖逗得哈哈大笑,“到睡午觉的时间了,大胖先去帮爹把床暖上,爹一会儿就来。”

    “好吧,爹你可快些过来,不然大胖就不能和你一起睡着了。”

    “好,好,爹马上就来。”胜金给大胖穿上鞋子,把他抱到门口,示意他在自己脸上亲了一口,才目送他被侍从带着离开。

    胡承宗全程面无表情,唉,主公还有个溺爱孩子的毛病,他当祖父的都没这么溺爱孙儿!

    胜金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个表情又盘算是呢?“刚才听到我和边大人说话了吧。”

    准确来说是吵架,胡承宗在心里纠正,面上却恭敬回禀:“主公恕罪,臣并非有意窃听。”

    “无所谓~”胜金摆摆手,“把消息传出去,让外头人知道,边梁的面子我都不给,其他人也不要来撞钟了。”

    胡承宗一愣,想到胜金并非因言降罪的人,遵从本心问道:“边大人前来劝谏,只是为了邀名,主公陪着演戏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胜金盘腿坐在地毯上,靠着堆在一起的引枕,胡承宗不敢大喇喇站着,教养又让他做不出盘腿坐地的行为,只能恭身聆听。

    “边大人是真心实意劝我不要把权力轻易交付,推行道统之事不能操之过急,我也是真心实意告诉他我不在乎,只要我活着,权柄就一直在我手上,我要建立怎样的天下由我说了算。”胜金就这样歪歪斜斜靠着,说出的话却大气磅礴。

    胡承宗耿直的性子让他说不出委婉的话,“主公托病回避,可令陈公代理政事,何必非要劳动王妃呢?”

    “哈,你这脑子,也就是在我这里了。”胜金轻斥一句,“因为你们都是得寸进尺的家伙啊,我说要在房子上开扇窗,免得屋子里的人闷死,你们死活不肯答应。我直接说要掀翻房顶,你们就同意开扇窗了。”胜金摸摸光洁的下巴,“其实我觉得,掀房顶也没什么不好。”

    “我虽然不让你教大胖那些儒家伦理,但我自己还是比较正统的儒家人。比如说妻者,齐也。自古以来,主母都是备选的掌权人啊。这年头,我都不知道自己哪天嘎嘣死了,大胖还小,我不现在锻炼主母理政的能力,等那天来了,覆巢之下,你们这些人怎么办啊?我也是为你们好啊。”

    听听你在说什么吧!你自己信吗?

    “臣多言,臣告退。”看着胜金一副要展开说说的模样,胡承宗赶紧拱手告辞。不该听的不要听,想想之前在蜀国备受排挤的几十年,没有这个金刚钻,就不要打听瓷器是怎么切割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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