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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无涯(一)

    正月初一,在朝大臣、各国使臣、各路官员和各地解元皆集于皇宫。

    文武大臣皆戴冠冕、着朝服,各国使臣则着当地服装,场面壮观而不可以言尽显。

    四位镇殿大将军站在大庆殿的四角,殿中排列着天子的法驾和仪位。

    景宣帝坐在大庆殿之上,接受各国使臣进殿朝贺,从各地赶来的官员也会带着地方贡品,将东西献给景宣帝,又向景宣帝启奏当地状况。

    “好!都赏。”景宣帝吩咐下去,让人带着他们前去领赏。

    万邦来朝,彰显国威。殿中朝臣恭贺景宣帝。

    “尚书令,此事办得不错。”此次朝会由陈伦置办,景宣帝也没忘了奖赏他。

    “谢陛下隆恩。只是臣近日身体不适,二皇子殿下也帮了臣不少。”陈伦说时看了林律一眼,用眼神示意。

    林律则走出来,“儿臣只是做了几件事,实在不敢居功。”

    景宣帝没有做声,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良久,开口:“有心自然是好的,只是朕实在不知该给你什么奖赏,要什么,你自己说。”

    景宣帝刚才的沉默使气氛稍微凝重了起来。

    “儿臣什么也不想要,”林律俯首,突然又说:“如果真要什么奖赏的话,儿臣想要抄写护国三经,祈求国泰民安。”

    “好,朕准了。”

    “谢陛下。”

    “对了,太子,宴射之事准备得如何?”

    “一切妥当,就等后日开始了。”

    初三那日,在南御苑会举办御射,朝廷选出善箭的武将作陪,又会举办宴会,招待别国使臣。

    其他官员则可归家休息,休七日春节假。

    朝会之后,陈伦来到林律那。

    “是臣疏忽了。”陈伦也意识到自己当时不该说那样的话。

    “外公,在我面前就不必称臣了。此事……不能怪你。”

    “这怎么行,你是皇子,我是臣子。”陈伦觉得这样不妥。

    林律看着他,眼里似乎有点不耐烦。

    “这……律儿,你尚未出阁,年龄也快到,留在宫中的时日也不多了。”

    林律也快成年,按礼法,成年后必须离宫,居住宫外,没有皇帝准许,不可随意出入皇宫。

    皇后几次提起这事,请求景宣帝择日,景宣帝嘴上虽然答应,可并未吩咐下去,也没有让他们尽快准备此事,就连林律的宫宅建了大半后突然停工,迟迟没有建好。

    对外的原因是修建宫邸耗费过大,不宜劳民伤财。

    大臣曾在朝堂上提过几次,可都没有个明确的回应,之后便不了了之。

    帝王心难测。

    “我知道。”林律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自己能抓住的机会也不多。

    “那我就先走了,不要再错失机会啊。”说完便走出门。

    陈伦快步离开,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来找林律。

    “尚书令。”身后传来声音,有人叫住他,那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怎么可能认不出。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朝那人走去。

    “皇后娘娘。”陈伦低头弯腰,行叉手礼。

    “请尚书令随我到一旁说说话。”原本她是打算来找林律的,既然碰到了陈伦,有些话或许更适合和他说。

    “请殿下恕罪,臣是外臣,不可私自与您见面。”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父亲。”她很久没有叫过他了。

    他的身子微微晃动,凭着自己的意志稳定住。

    “臣……”

    “女儿想跟父亲说说话都不可以了吗?”她的眼中闪着泪光,这么多年,除了见面时简单的行礼问好,父女间就没再多说些什么了。

    “瑶儿……”

    她朝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神,示意不要让其他人过来,几个宫女散开,让他俩安心说话。

    “爹爹老了,头上白发都多了,近来身体可好?”

    陈伦无奈地笑了笑:“是啊,我老了。我身体很好,你母亲也很好,你不必担心,在宫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女儿知道。”

    两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时间并不长。

    “臣就先走了。”陈伦朝她行礼,准备离开。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陈瑶叫住他,“请父亲不要再做那些事了。”

    她站直身子,“律儿他根本就不明白。”

    “他怎会不清楚?”陈伦压低声音,害怕旁人听见,“有些东西,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七年,那人死了七年他才将后位给你。”

    “不要再说了。”她的声音微颤。

    可他还是继续下去,“你的性子为父清楚,你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愿去争,可在宫中这样不行。若不是朝臣多次请求,你不知还得等多少年!”

    “可我从来都无意于后位!”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入宫,是他们让的。为后,也是他们让的。可她根本不想,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又怎样?她宁愿做一个寻常百姓。

    他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可是律儿他不一样。”

    陈瑶站直身子,以皇后的口吻说:“我会劝他的,本宫会请求陛下早日让律儿离宫。”

    “你……”陈伦张口哑然。

    “本宫先走了,希望父亲身体安康,代我向母亲问好,让她不必挂念。”说完就径直离开,独留陈伦一人站立在风中。

    陈瑶回到正阳宫,坐在椅子上,“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要休息一下。”

    “是。”侍女听令离开。

    陈瑶闭着眼,往日的种种在她脑海里浮现。

    记忆里,她才刚入东宫。

    “不要怕,倘若想哭,那便哭吧,我不会告诉别人。”那个人对她说,声音轻柔,却又温暖。

    初入东宫,陈瑶总是犯错,免不了受罚,每次景宣帝想要罚她时,那人总是会替她求情。

    “殿下,臣妾来教她,求你不要责罚她。”

    景宣帝摆了摆手,似是无奈。

    陈瑶跪在地上,沈姝芸将她拉起来。

    可她不敢起来。

    “没事的。”

    沈姝芸牵着她的手,护着她,将她带回寝殿。

    “不要怕。”她告诉她。

    陈瑶倒在她的怀里哭,她像姐姐一样轻轻拍她的背,安慰她。

    往后,她教陈瑶规矩,陪着她。

    她嫁入东宫的第二年,先帝驾崩,景宣帝成为了皇帝,年号圣平。沈姝芸成为了皇后。

    两人依旧情同姐妹,常常在一起诵读经诗、闲聊。

    又过了一年,沈姝芸怀上了孩子,陈瑶便在她旁忙前忙后,等待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因有身孕,沈姝芸的身子不大好,心情也不太好,陈瑶便常带着她来到御花园,散散心。陪她聊天,给她讲笑话,逗她笑。

    “姐姐,你说会是皇子还是公主呢?这么让人不省心,一定是皇子吧。”

    “这才多久,还不知道呢。”沈姝芸摸着肚子,笑着对她说。

    “你这小子,将来一定要好好对你母亲,让她受这么多苦!”陈瑶撅着嘴,半开玩笑地说。

    沈姝芸被她的话逗得大笑。

    沈姝芸生产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听到生产的消息,陈瑶连忙穿上衣服一路跑到正阳宫,她在门外焦急地等候,半个时辰后景宣帝才匆匆赶来。

    见他这么久才来,陈瑶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耳光。

    沈姝芸痛的大叫,叫声传入她的耳中,揪着她的心。可是自己除了等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婴儿的啼哭声传来,产婆抱着孩子出来。

    “恭贺陛下,是皇子。”

    所有人都在祝贺着,想看皇子一眼,陈瑶看都没看,便急忙冲进房中。

    “好了,还疼吗?”她摸着沈姝芸的头,将她脸上的汗与泪都擦掉。

    “没事,都过去了,不要哭了。”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可还是用力将手抬起,擦掉陈瑶脸上的泪。

    沈姝芸努力挤出笑来,“真被你说中了,是个男孩。”

    “我还没来得及看,长得像谁?”她问,“一定长得像你,好看,可不能像他,凶巴巴的。”

    沈姝芸被她的话逗笑。

    “你累了,先休息吧。”陈瑶将她的被子盖好。

    “好。”她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眉毛舒展,呼吸舒缓。

    她睡着后,景宣帝来看她,陈瑶便先出去。

    不久,他就出来了,陈瑶又回到房中,一整晚,她都守在一边。

    沈姝芸给他取“佑”字,佑他一生平安,喜乐无忧。

    慢慢地,林佑会说话、会走了。

    陈瑶最喜欢的事就是逗他玩,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她就教他,还总是在他一旁念叨要对母后好,对母后好就给糖吃。

    “慢点,”沈姝芸扶住她,笑看着她,“都是快做母亲的人了,还那么幼稚。”此时,陈瑶正怀着孩子,再过五个月孩子就会出生了。

    陈瑶捏捏林佑的小脸,“你要当哥哥了,开不开心?”

    林佑蹦蹦跳跳的,实在顽皮,笑着说开心,又露出几颗刚长出来的牙齿。

    那年冬天,林律出生了。

    他叫“律”,律己、容人。

    那个时候,林佑和林律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林佑教他读书、写字,陪他玩。

    只是年纪渐长,两人难免被放在一起比较。

    一开始,两人对此并不在意,只是说的次数多了,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圣平十年,沈姝芸有孕,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个生命到来,结果却是胎死腹中,连沈姝芸自己都差点丧命。

    问题出在她平时喝的药上,太医从这些天剩下的药渣里发现了枳实。此药可破气消积、化痰散痞,但孕妇不可使用。

    煮药的宫女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奴……奴婢……没……”

    “此事是由你负责,还敢狡辩?!”还只是刑部侍郎的卢丰大喊。

    卢丰的声音在堂内回荡,刺耳、入骨。

    宫女吓得直哭,“是由奴婢负责此事,可……可并非只有我一人靠近过药炉。”

    “什么意思?还有谁?”卢丰靠近她。

    “还有……还有……”她的声音间断,大脑飞快地搜索着,突然想到一个人,像是垂死的人抓住救命稻草那般,她立马抬起头,“是皇贵妃身边的玉梅!”

    “放肆!”卢丰抬脚将她踢倒,“你胆敢污蔑皇贵妃?!”他很清楚,若真的她是身边的人,那皇贵妃的嫌疑很大。

    “前些日子皇贵妃来找皇后殿下,玉梅她也来找过我,当时我正在煮药,她……她……她曾支开过我。”

    刑部来仁明宫拿人。

    “你们要做什么?”陈瑶不解,这么多人来这抓人,行为莽撞,陈瑶很是生气。

    “请娘娘恕罪,我等奉陛下旨意来拿人。”

    “陛下?好端端的为何要来我这抓人?你们要抓谁?”

    官员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刑捕将玉梅押住。

    “你们要干什么?”玉梅挣扎着,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可她力气太小,不得动弹。

    卢丰走到陈瑶身旁,“娘娘,此人……可能与皇后一事有关。”

    陈瑶难以相信,“不可能!我去找陛下,请陛下明察!”

    “走。”卢丰下令,刑捕带着玉梅离开。

    陈瑶一路跑到福宁宫,她冲进宫内,在景宣帝面前跪了下来。

    林律此时正在景宣帝一旁读经书,见母亲跪下,他也连忙跪了下来。

    “贵妃又忘记规矩了吗?”因是一路跑过来的,陈瑶流着汗,发髻都有点散乱了,“何事如此慌张?”他怎会不知她为何来这,只是他很好奇陈瑶会怎么说。

    “请陛下明察!玉梅她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你先出去。”景宣帝对跪在地上的林律说,林律起身,走到陈瑶身边,“母亲。”

    可是陈瑶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说:“出去。”他只好乖乖听话。

    “那宫女坚称是你身边的宫女所为,你如何解释?”

    “难道仅凭一人之言就可定罪了吗?”她抬头,直视景宣帝,眼中满是不屈与坚定。

    “那你又有何证据说不是她所为?”景宣帝反驳她。

    陈瑶哑然,她只是觉得荒唐,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来人,带贵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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