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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姐姐巧施缓兵计  妹妹初见都司湖

    富川县城。

    这是一个酷热难当的夏日,县城的大街小巷里在回荡着那首《小龙人之歌》:

    天上有无数颗星星

    那颗最小的就是我

    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

    也不知道我在哪里生

    地上有无数个龙人

    那个最小的就是我

    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

    也不知道我在哪里生

    啊……

    谁知我就在妈妈的怀抱里

    却寻遍天下去找她

    建设街,炎炎烈日下,头戴遮阳帽的米琼在走着。转眼间,一个难捱的暑假快完了,许多接到大学通知单的学生开始去上学了。当她拿到带有编钟图案的武汉音乐学院通知书时,不由溢出了喜悦的泪水。想到自己即将去省城武汉上学,米琼总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多年的苦读,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1993年,在鄂南高中毕业的米琼居然发挥失常,别说老师感到意外,就是父母也不理解。因为,在许多人眼中,能上鄂高的人,应该上清华北大,再不济也得上武大、中南财大等名牌大学。落榜后,面对街坊邻居的冷眼,米琼还是走出了失败的阴影,振作了起来,经过一年苦读,如愿以偿地考上了武汉音乐学院。

    米琼刚参加了左嘉嘉的入学宴会,现在正往家里走。

    左嘉嘉和黎小牛一样考取的是湖北省公安高等专科学校,是提前录取的,入学也较早。由于左嘉嘉的爸爸是广场派出所所长,所以宴会很讲排场,整个富川大众酒楼都被包了下来,门口还停了几辆小汽车……

    在宴席上,米琼看到了金欢欢,她神情黯然地告诉米琼说,她将去武汉的一所民办高校就读,为了便于将来就业,她选择的是计算机专业。虽说米琼当时觉得金欢欢偷改别人的试卷有点可耻,但见到她情绪低落的样子却又有点同情金欢欢。前一阵子,电视台播放这个消息时,米琼一直为金欢欢担心,生怕她承受不住。是啊,在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成功者固然无上的荣光,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局面中,幸运儿毕竟是少数人,这其中又有多少曾经一样拼搏和奋斗过的人却因此而湮没无闻,甚至是身败名裂呢。

    米琼一路这样的想着,经过南门巷的时候,米琼不由朝巷口张望了一下。这是她和上官致远在县城邂逅的地方,而如今又各自走上了不同的人生旅程。她不知道此时上官致远是否还在田间劳作,不知道上官致远是否还有闲暇写诗,不知道上官致远的心中是否还能留存他们过去的记忆……

    人有时真的是很奇怪,许多注定要随时间流逝的东西,你总是会心生留恋,总不免会去重新回味,这时,或许是由于时空变幻物是人非,总会让人生出一种怀旧情结。

    虽然米琼在富川完中学习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认识了上官致远——一个普通而朴实的男孩。她觉得上官致远的身上有一种诗人的气质,他那忧郁而明澈的双眸里总是透出一种灵光和智慧。每当她读到上官致远那充满灵气的诗句,米琼就觉得上官致远或许天生就是为诗而生,为文学而生的。

    随着时光的流逝,米琼心中不由生出对和上官致远在一起的往日时光的依恋来。她不知道自己这种别离后与日俱增的朦胧情愫是否能归结为一个“爱”字,也不知道在今后见不到上官致远的日子里,自己是否还能遇到一个如此让她无法释怀的人。

    此刻,米琼在南门巷巷口停了下来,她打算去孙水莲的家,看是否能在那里得到一点上官致远的消息。

    进了孙水莲的家,米琼只看到古欣欣一个人在家。正在看儿童剧《小龙人》的古欣欣全然没有觉察到米琼的到来。

    “小妹妹……”米琼喊道,见古欣欣回过头来便说,“小妹妹,你还认识我吗?”

    “姐姐,怎么是你?”古欣欣看到米琼很是高兴。

    “小妹妹,我问你,你表哥来过吗?”米琼说。

    “来过!”古欣欣刚说完,马上又摇了摇头说,“现在没来,他没考上大学,不好意思来……”

    听到古欣欣的回答,米琼有点失望,这时她看到了桌上的一大沓试卷凌乱地放在那里,上面都有上官致远的名字。显然这是上官致远的,放在这里就被古光宗拿去当了手纸。

    没有打听到上官致远的消息,米琼内心充满了怅惘。米琼忽然决定,她要到富河村找他,并且这种念头一在脑海中产生片刻间便变得非常的强烈。

    回到家里,她把这种想法告诉了米琪。姐姐听后就说:“妹妹,眼看着这几天就要上学了,你跑到乡下去干什么?人家又没考上,陪你玩也高兴不起来呀……这件事别说我不赞成,就是妈这一关你也过不了。”

    “姐,正因为他没考上,心里肯定很难过,所以我得去看看他。”米琼道。

    “琼子,不是姐反对你和他交朋友,但你得考虑现实情况,你们只是同学,干嘛就非要走得那么近?你同情他是没错,但你不是救世主,你改变不了他的命运!以后,你奔你的前程,他有他的活法!”

    米琼见姐姐这样的反对便沉默下来,米琼见状就说:“妹妹,这两天姨父和姨妈可能要来,他们是来祝贺你上大学的。到时候,你是主角,跑了多不礼貌……这样吧,过几天孟岩从武汉来富川,他要去送孟峰上学。你跟他一起去富河村吧,这样路上有个照应,才让人放心。”

    “我们打小就在阳辛镇读书,也算是半个阳辛人;再说,富河村我也去过一次,有什么不让人放心的?”米琼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妥协了。

    可米琼没想到这是姐姐的缓兵之计。

    时间在无涯的等待中流逝……

    转眼间,米琼第二天就要去武汉上学了,可孟岩一直没有来,也没见姐姐提起他。等到问姐姐,米琪却说是孟岩家里出事了。

    原来,孟峰的母亲和父亲吵架喝了农药,最后不治身亡了。这样原本回家送弟弟上学的孟岩,却要先给母亲送行。

    本来,孟峰考上大学后,孟家一家出了两个大学生在当地一时传为佳话。这个节骨眼上,孟母的突然离世更让孟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人们都弄不明白,孟母那样一个吃苦耐劳,能把两个儿子都培养成大学生的农村妇女,为什么在两个儿子成为大学生后却又狠心的离去。

    孟峰看着似乎在一夜之间老去的父亲,真有点不想去读了,想到深圳去打工,孟岩只好给弟弟做思想工作。最后阳辛镇政府知道这件事后,伸出了援手,就这样孟峰终究没有因为家庭的变故而辍学。

    等孟岩,这已经是不可能了。米琼原本打算瞒开姐姐和家人去阳辛镇,但是这几天电视上总是报道富水河在涨洪水,犹豫之下,米琼终究没有去阳辛镇。翌日,她将踏上了去武汉读书的行程,开始她全新的生活。

    这天,米琼和姐姐一起坐叶夏荷的车去了火车站。

    由于暑假结束,火车站里人比较多。看得出来,里面不乏去省城武汉读书的在校大学生。

    这是建于九十年代初的武九铁路线上的一个县级三等小站,面积大约600平方米的候车室低矮而狭小,墙壁上几个破旧的壁扇在吱吱呀呀地晃动着,里面闷热异常。

    去往武汉方向的列车开始检票了,工作人员喊了起来。米琼和姐姐一起拿起行李等着检票。

    “米琼!”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米琼回头一看,只见郭帮城气喘吁吁地进了车站,他手里捏着一张站台票。

    “怎么?你还没有去上学?”米琼有点诧异。郭帮城考上了广州美术学院,说这两天动身,未想还没有成行。

    “左嘉嘉去上学,我送过她;你去上学,我当然要送送了。”郭帮城说。

    “你同学啊?”米琪看到留着“郭富城”式招牌发型的男孩突然出现在米琼跟前,很是有点诧异。

    “是的,他今年考上了广州美院,马上要去上学了。”米琼说。

    “真是难得你来送我妹妹。”米琪话未落音,郭帮城就帮她们扛下了大包的行李。

    “行李这么多,要不我干脆送你们去武汉算了。”郭帮城说,“大不了,我在火车上补张票。”

    “还是不了,左嘉嘉都没有这个待遇,你把我送到武汉,嘉嘉心里会不好想的。”米琼开玩笑说。

    “嘉嘉现在跟黎小牛一个学校,自然有人照顾她,哪还轮得上我呀。”郭帮城说,“真是想不到,这俩人跟约好的一样,居然上了同一个学校。”

    火车来后,米琼和米琪上了车,郭帮城终究没一起去武汉。

    火车开动了,郭帮城在站台上不停地挥手,窗外掠过许多熟悉的景物。往事一幕幕浮上了眼前,以前,米琼和上官致远偶尔会来铁路沿线散步,如今这个小站又成了她人生旅程的新起点。当小城在身后渐渐的远去,一丝莫名的惆怅和伤感在心底涌起,米琼眼角不由有点湿润。

    这是一趟由九江开往武汉的列车,火车上有许多是从江西来武汉求学的学子。有人在问这是到哪儿了?富川?富川是什么地方?!

    富川是我的家乡!这里有我的亲人和朋友……米琼很想这样说,可喉咙却一阵发堵。

    “怎么这么伤感?”米琪问妹妹道,“是因为刚才那个男孩,还是别的什么?”

    “是,也不是,总之是一种莫名的忧伤。”米琼说,“离别总是忧伤的……”

    “幸好没有让爸爸和妈妈来车站送你,不然,你还不哭得唏哩哗啦的。”米琪说着递过一张纸巾。

    “这不光是离别亲人,离别朋友,离别这个小城,还有离别了昨日,离别了似水年华的高中生涯……亲友可以再见,可有些东西失去了,却永远不会回来!”米琼说。

    听罢妹妹的话,米琪一阵默然。

    火车到达武昌车站,除了武汉音乐学院的接站学生,没想孟岩也出现在出站口。

    “你这么快就从咸安回来,孟峰安顿好了?”米琪对孟岩出现在接站口,有点意外。咸安离省城也就80公里左右,是武汉的南大门,到江城武汉还是很便捷。

    “我把他送到学校,剩下的事情就看他自己了。男孩子嘛,就得独立自强,不必婆婆妈妈的。”孟岩说,“我上高中的时候,假期去煤垅里挑煤的,都是自己勤工俭学解决学费……”

    “快别说你的奋斗史苦难史了,天下没几个男孩能比得了。不然,怎么会上了《咸安报》?”米琪是通过《咸安报》的报道才认识孟岩的。

    “武汉音乐学院在解放路,接下来得转公交车。”米琼来武汉艺考时,去过武汉音乐学院。

    “我看还是打出租车吧,带这么多行李也不方便。”米琪笑着说,“不过,你的运气也好,那边有人送,这边有人接。”

    米琼以前在照片上看到过孟岩,那天在富川完中,也只看到一个背影,今天算是第一次正面接触。

    刚才在出站口,米琼看到孟岩和接站的武汉音乐学院的学姐们站在一起,还以为他是武音的学长。从孟岩出现在出站口的那一刻起,米琼一直在打量这个身材结实的青年人,觉得他和孟峰长得很像,但个子比孟峰稍矮一点。看到这个长相普通,说话实在的小伙子,米琼多少有点纳闷,姐姐到底是看上他什么?

    “武汉音乐学院其实离火车站挺近的,站前的这条紫阳路往长江直走,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孟岩如是说,他在武汉读了几年书,对这里还是挺熟的。

    “你不会领着我和妹妹走着过去吧?”

    “怎么可能走着去,行李有我帮着拎,搭公交车也挺方便的。”孟岩刚才只是试探一下,要是他一个人,真就走过去了。

    “没想你对这里这么熟的。”米琪说。

    “毕竟在这里读了几年书了,有我保驾,保证没错。”孟岩接着又道,“说起来武汉音乐学院现址,就是原来湖广总督张之洞创办的两湖书院,无独有偶的是,我们湖北医科大学也曾在两湖书院办过学……”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两所学校还有点渊源。”米琼说。

    “很大的关联也没有,毕竟一所是医科大学,一所是艺术类学院……”孟岩说,“我们学校早期历史一直可追溯到张之洞创办的陆军军医学堂……抗战时期,由于医药人才匮乏,湖北省立医学院在恩施宣告成立;抗战胜利后迁回两湖书院,就是武汉音乐学院所在的都司湖畔;建国后经过两次改名,并由教育部转隶卫生部;我考上那会儿叫湖北医学院,学校已经迁往东湖之滨的高家湾;直到1993年,也就是去年,才升格成湖北医科大学,请张爱萍将军题写的校名。”

    三个人说着的时候,公交车来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解放路。

    女生寝室在四棵松广场西北的书院路旁边。孟岩帮姐妹俩把行李送到宿舍就赶回学校了。

    寝室总共有六个人,米琼进去的时候,来自湖南的蓝曼琳正在给自己的床挂床帘,一个留着李铁梅一样的长独辫的女孩个子特别高,见到米琼进来,帮她把行李一把就拎到了上铺。

    米琪见有人帮忙,连忙说谢谢。这时她想到妹妹还有些日用品没有买,就想出去买。

    “买日用品得到花堤街,那里基本上啥都有。想逛的时候,随便找个什么时间去那里,顺带就把东西买了。”蓝曼琳也是刚才听学姐们讲的。

    “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仨个一起去逛个够。”长辫子女孩就睡在米琼的下铺。

    米琼看了一眼贴在床架上的名字,水梦梅。听她自己介绍,说是来自洪湖。

    花堤街果然名不虚传,米琼和姐姐米琪一起徜徉在这条连接彭刘杨路和紫阳路的窄窄长街,一溜溜低矮的平房或瓦房,沿街悉数都是各种各样的小店。开得最多还是小吃店、日杂店,间或有理发店、小旅馆等。总之这条街尽学生之所需,如果没有更高的要求,基本上能够满足学生的日常消费需求。

    逛了半天,姐妹俩感觉有点饿了,便找了一家襄阳牛肉粉店。在店内坐定,米琪就说:“你们学院虽然不大,但建筑还是挺有风格的。听孟岩介绍,学院是原来的两湖书院,宿舍旁边就是书院路,我想既然叫‘两湖书院’,应该有两个湖,可我刚才只看到一个湖,不知还有一个湖在哪里?”

    “我也没有看到,姐姐,没想到你挺细心的。”米琼说,“是不是还有的地方我们没转到?”

    “怎么可能,你们学院就那么大,再说了一个偌大的湖,能藏在哪里?”米琪说。

    “说得也是。”米琼道。

    米琪安顿好米琼后,就去了东湖路——孟岩的学校。她打算借这个机会跟孟岩好好谈谈。还有,孟岩或许能告诉她两湖书院的前世今生。

    米琪走后,米琼又在学院里转悠了一下,从女生宿舍出来经书院路往南,在两湖路有一栋最显眼的建筑,便是编钟音乐厅,旁边是个不起眼的小湖,那便是都司湖。学院里确实就只有这么一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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