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将军

    信中所写的身死和他身上的蛊解……

    这些都让姜墨再没办法有一丝侥幸之心,其实在蛊解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没有了不相信的资格。

    长夜漫漫里,寸寸筋骨,寸寸寒凉刺骨。

    只敢怨夜漫长。

    “娘娘,将军何时才能醒啊?”

    另一边,静殿内尹寒衣的贴身侍女墨竹小心地站在尹寒衣身后,看着床上苍白孱弱的乔清南,她忍不住眉头紧锁问道。

    墨竹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的血管如此清晰可见。

    尹寒衣温柔地替乔清南掖了掖被子,柔声道:“伤口虽深但没有伤到要害,她也许……只是有些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为了避人耳目不让任何人觉察出不对,尹寒衣做好了乔清南遗体已焚烧的一切痕迹,又将她放在自己寝殿,亲自照顾,这里一贯是除了贴身丫鬟墨竹,不让任何人靠近。

    掖好被子,尹寒衣起身往外走,墨竹赶忙放下帷帐,上前搀扶住她:“娘娘想去哪里?”

    尹寒衣停下脚步,想了想,也不好离开,她找了把椅子坐下,忽然摸到身上那枚带了许多年的玉佩,低声道:“不去了,我只是忽然想故人了。”

    尹寒衣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墨竹,去给我泡一壶茶吧,我最喜欢的那个。”

    墨竹有些犹豫,“娘娘,夜深了,就不要喝茶了吧。”

    尹寒衣支着手,温柔笑道,“不要紧,我本来就没想睡。”

    墨竹回头看了看床那边,瞬间明白了意思,她家娘娘总是这样,嘴硬心软,“好,那娘娘可否赏墨竹一些,墨竹陪着你。”

    尹寒衣笑着点头:“好好好,反正也没多少了。”

    这一刻,她忽然深切感受到,有些人经年一别,真的再无相逢之日。

    墨竹一旁泡茶,她躺在长椅上突发奇想道:“墨竹,我们下棋吧。”

    墨竹有些惊诧,她家娘娘从来不像今日这般活泼,一时愣神,忘记了回答。

    尹寒衣抬手敲了敲她脑袋:“去啊,我教你,你可知道你家娘娘我的棋艺,无人能敌。”

    墨竹听完果断开心地又抱来棋子,主仆二人就这样开心地一边喝茶,一边下棋,墨竹不会,尹寒衣就耐心地一步一步地教导她。

    夜一点一点地过去。

    主仆俩正下的起兴,突然听见一声轻微地叩窗声,不消一刻钟,几个身着黑衣的红羽卫就带着人在外问道:“娘娘,贼……是皇后娘娘。”

    尹寒衣翻起身子:???皇后?

    外面立时传来姜砚的声音:“姜砚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尹寒衣默了默,和墨竹对望一眼:“皇后娘娘深夜闯进哀家的寝殿,想做什么?”

    “回太后娘娘,今夜臣妾刚得知有一能帮助伤重之人更快恢复的东西,一刻也不敢耽误,只想立马献给太后娘娘,这才贸然闯殿,还望娘娘宽宥……

    臣妾,任何处罚臣妾都能接受,臣妾只愿能见一面,能亲手交给太后娘娘。”

    姜砚的声音带着些许呜咽声,说完便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起头来。

    终于,她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复杂地轻叹,道:“让皇后……进来吧。”

    随后姜砚穿着一身轻便的黑色衣裙走了进来,距离近了,尹寒衣还能看见她眼周的泪痕。

    她正要行礼,尹寒衣立马上前扶住她:“去吧,她在那边哀家的床上。”

    “谢……谢太后。”姜砚颤抖着手,深深一拜,随后立马快步走向床,隔着屏风,尹寒衣看见她扶起乔清南盘腿坐在床上,似乎还用了什么蛊虫,尹寒衣虽不会武功,但她知道姜砚是在运功帮乔清南疗伤。

    过了好一会儿,姜砚才从床上下来,替乔清南盖好被子后走出来,就一把跪在尹寒衣面前:“谢太后娘娘救姐姐一命。”

    尹寒衣笑了笑,“皇后言重了,不过哀家倒是有一事不解,还请皇后解答。”

    姜砚伏下身子,“太后娘娘尽管问,臣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尹寒衣坐在长椅上,示意墨竹扶起姜砚,柔声道:“皇后也不必如此紧张,哀家还挺喜欢你的,过去曾听乔将军说你极为的机灵,还重情重义,哀家不信,如今皇后倒是真让哀家刮目相看了。”

    姜砚站在一旁,听见突如其来的夸赞瞬间有些局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结结巴巴道:“臣,臣妾不敢当。”

    “不敢当?乔将军可是说……皇后你什么都敢做,”尹寒衣刚说完,姜砚就吓得膝盖一软,又跪在了地上。

    她赶忙失笑着补救道:“别跪了,你怎地如此怕哀家,哀家只是想知道,皇后你——是怎么知道乔将军在哀家这里的。”

    姜砚在京都帮姜墨做搜集情报时就听闻了许多关于眼前这位尹太后的事情,听闻手段狠厉,与之对视的人都会忍不住不寒而栗。

    姜砚对她做过的事,也是又敬又畏,如今直面对上,虽觉得不像传闻中那般凶狠生人勿近,却也实在不敢造次。

    她低着头:“臣……臣妾还是跪着吧。”

    姜砚紧张得不停绞着手指,“臣妾是听陛下说,娘娘您把毒药给了哥哥,我想……娘娘应该不是真的要哥哥来对您下毒,也……也知道哥哥不会,娘娘是想……给哥哥一个机会是吗?”

    姜砚一眼都不敢抬头看她,尹寒衣不禁有些好奇,这位姑娘怎会如此怕自己,她想了想,或许是民间百姓间那些夸大其词的传言吧。

    “那你应该很清楚,乔将军并不想你们知道她是假死,你又为何冒险一定要要送药过来。”尹寒衣又问。

    姜砚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线:“回太后娘娘,是臣妾莽撞了,可臣妾实在是不忍看姐姐多受一份苦,虽是假死,可受得伤是真的,伤口的痛也是真真切切疼在姐姐身上,所以我……臣妾才冒险送过来。

    不过还请太后放心,臣妾是一个人偷偷过来的,除了娘娘的红羽卫,不曾再见过任何其他人,这件事臣妾会烂在肚子里,绝不多说一个字,

    就算未来若是被人知晓了臣妾今日的行动,询问起来,臣妾也只会说是一时冲昏了头脑,想要对太后娘娘您不利,却被娘娘当场拿下,太后娘娘宽厚仁慈,才没有怪罪臣妾。”

    姜砚说完这一大段的解释,差点气都没喘过来,却还是只敢小心翼翼地缓着呼吸。

    房间里莫名突然陷入一阵短暂的安静,尹寒衣开始打心底欣赏起她眼前的这位皇后娘娘了。

    她真的没想到她的儿子治国之才一般般,选皇后的眼光却如此之好,不管是乔清南还是眼前这位,都是如此能谋善断之才。

    以后辅佐朝政恐怕再也不需要她了。

    尹寒衣欣慰道:“陛下能得皇后倾心,真是十世修来的福分。”

    姜砚抬头,睁着两只疑惑的眼睛:嗯……

    尹太后夸她了?

    她这是做梦吗?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乔清南叩见太后娘娘。”

    姜砚不可置信地转头,这一定不能是梦,一定是真的。

    尹寒衣和姜砚相聊甚欢,墨竹也听得入了迷,觉得姜砚这个皇后颇为有趣,一想到以后多了一个能在后宫陪陪自家娘娘的人,她也十分开心,她们全然都没发觉乔清南醒了。

    直到乔清南走到他们面前。

    墨竹赶忙扶住要下跪的乔清南,尹寒衣也开心地劝道:“乔将军你是为了哀家的两个儿子才弄成这样,万不可再跪哀家,再跪就是折煞哀家的功德了,还有皇后你也是,就不要跪来跪去的了,显得哀家很不近人情。”

    姜砚和乔清南还在犹豫,就被墨竹一把拉起,姜砚赶忙畏缩着站到乔清南的身边。

    墨竹开心地搬来椅子,她好久没见她家娘娘这么开心了。

    姜砚和乔清南两人刚一落座,尹寒衣看着三个人围着茶炉棋盘相对而坐,不由得开怀笑了起来。

    姜砚和乔清南两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墨竹知道,她家娘娘是又想起过去的人了。

    尹寒衣取下身上的玉佩,叹出一口气,“二位与哀家的故人……真的很像,过去我们也是这样坐着聊天,喝茶,下棋。”

    说完她又看向乔清南,神色迟疑了一下,道:“乔将军,今日哀家什么话也不想再说再问,都已经过去了,哀家只想问乔将军一句话,将军真的没有想过坐那把龙椅吗?”

    乔清南眼神还是一贯的坚定:“回太后娘娘,乔清南自始至终,想的都是当北安的将军,护国护民名垂青史的将军。”

    她顿了顿,又道:“娘娘,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龙椅上的权利的。”

    “是啊,真好。”

    尹寒衣的眼神蓦然飘远,再回过神来,她忽然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乔清南,乔清南不敢接,尹寒衣便塞到她手中,“听闻乔将军十分敬仰温玉娘娘,这是她送哀家的,哀家现在转送给乔将军,还望乔将军不要拒绝哀家这小小薄礼。”

    说完,尹寒衣便低头望着棋盘上没有下完的棋局,平静道:“茶要喝完了,棋子也旧了,哀家的故人却……,哀家还真有点想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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