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真好

    静殿里三个人下着棋,无人打扰,院子里的光线一点点变暗,暮色来得格外的快。

    大部分时候都是乔清南和尹寒衣在下,姜砚看得有些脖子酸了,姜砚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看天色,她哥应该已经出了京都,很远很远。

    再期望圆满也得是当事人想要圆满,乔清南的神色很平静。

    四个人下棋都极慢,一下午的时光也不过寥寥几局,尹寒衣的胜场多一些。

    乔清南起身,拱手道:“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承蒙照顾,乔清南多有打扰,如今身体已经大好,也该离开了。”

    尹寒衣有些惊诧:“乔将军这么突然?”

    “不,乔清南已经想了好些日子,本来碍于姜世子一直没有离开,怕撞上所以便一直停留,如今世子已经离开,乔清南也该走了,一直留在宫里,毕竟是个隐患。”

    乔清南说的很认真,看起来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姜砚知道她一旦是拿定了主意的事,便很难劝动。

    她微微行礼:“太后娘娘,那臣妾就先告辞了。”

    她还不如早点回去,再准备多一些送给乔清南的礼物。

    姜砚走后,乔清南望着院子里的花有些出神,尹寒衣看着那双沉静的眼眸,忽然也释然了。

    就算她一留再留,终究都不是她的昔时人。

    “那哀家就不再留乔将军了。”

    尹寒衣知道,乔清南和她那位故友一样,就像喜欢墙外风景的树,就算把它的根死死埋在宫墙内,它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枝条伸出宫墙之外,更何况是一个已死的人,谁也没办法把她留在她不喜欢的地方。

    漫长的沉默后,尹寒衣眼睫轻轻一动:“听说乔将军很喜欢温玉娘娘,她的故事除了与先皇的爱情,哀家都知道,将军有想知道的吗?”

    这些都是宫闱秘闻,过去的她不爱说话,如今老了,竟刚好应了她那位故友的诅咒,想说话除了墨竹却无人再可说,既如此,她便将这位故友的糗事都说给敬慕她的后辈听。

    乔清南一听见温玉娘娘这四个字,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望向尹寒衣的弯月眸子里盛满了稀碎细碎的晚霞:“太后娘娘此言当真?”

    尹寒衣拂了拂袖子起身:“自然是真的,乔将军说起来也是已经死了的人,以后见到陌生人的机会想来应该是没有的,自然嘴也是最严的,不过乔将军可要答应哀家,可不许告诉身边人?”

    清南高兴得立马表态道:“一定,绝对保守秘密。”

    谁会拒绝这么诱人的机会呢。

    就这样,乔清南听了一晚上的故事,聊到尽兴处她有时还忘了规矩,追着尹寒衣问了又问,等到第二日姜砚偷偷拿着礼单来送她时,她竟忽然还有些舍不得走了。

    “姐姐昨晚与娘娘……谈了一夜的话?”

    姜砚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乔清南,她的衣裳都未换,姜砚也是第一次见她眼里雷厉风行的太后娘娘迷糊着双眼,哼唧着:“哀家累了,眼睛都睁不开了,哀家的美貌……,不送,哀家去睡了。”

    姜砚甚至都怀疑等尹寒衣再醒来,会不会杀她灭口,以保住她的一世英名。

    姜砚拉着乔清南,一边将她准备的礼物礼单塞到她手里,一边忍不住用余光瞟向尹寒衣的方向。

    “姐姐,你和娘娘这是聊什么呢?娘娘看起来那么开心。”

    乔清南凑近她的耳朵:“是——娘娘的旧事,娘娘自己说开心了,妹妹要听吗?”

    姜砚瞪圆眼睛,然而瞬间爆满的好奇心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来,“不了,妹妹不想听,妹妹还想多活几年。”

    好奇心可害死猫。

    乔清南笑嘻嘻地低头看她塞过来的东西,揶揄道:“呵,我还不说给你听呢,姐姐我可是呵娘娘保证了会保守秘密的。”

    姜砚听完脖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幸好她没说要听。

    乔清南打开礼单,又是长长的一串,有京都的铺子,也有漠北的,“砚妹妹这给我的,陛下和你哥哥不知道吗?”

    姜砚握住她的手,自信道:“姐姐放心,这些都是哥哥和陛下不知道的,独属于妹妹的,绝对放心~”

    谁料她刚说完,姜砚就将礼单撕成两半:“可我也用不了那么多啊,一个要闲赋在家的人有个好吃喝住处就可以了,这样,我还妹妹一半吧。”

    “姐姐,”姜砚立马把那一半又还到乔清南手中,“妹妹还不知道姐姐吗?姐姐怎么会是甘愿整日无事可做的人,姐姐交给陛下的人员组成中就有姐姐吧,我猜姐姐应该是准备顶春月妹妹的位置,然后做一份事,拿一份俸禄。”

    “你怎么知道的,我哪里出了错漏?”乔清南惊诧得嘴巴都忘了合上。

    姜砚赶忙安抚道:“姐姐没有,只是我与春月妹妹在回京都的路上聊了许多,我熟悉她,她说过她并不喜欢做这些,一心只想做姐姐贴身护卫,可姐姐还是把她放在那么重要的指挥位置,妹妹就想到恐怕是姐姐的手笔,让春月妹妹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做她想做的事就好。

    若不是了解春月妹妹的人,恐怕也看不出,我哥倒是能看出来,但他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份名单,至于陛下,陛下只感叹春月妹妹真是深藏不露……

    也不知道他想的是不是春月妹妹。”

    乔清南听到这,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的计划是,若是她活着,就如姜砚所说,若是她出了意外,死了,春月也会有一份保障,有事情可做,会好好的生活,攒下钱了,小丫头也一定会记得给她打壶酒,送到她墓前。

    乔清南坚持把一半还给了姜砚,

    姜砚下猛药道:“姐姐在漠北,过去就穷得叮当响,如今面都不能露,恐怕会更甚,姐姐怎么就是不肯收下呢?”

    乔清南忽然有些心塞,但还是缓了缓呼吸,温柔道:“砚妹妹,如今姐姐在漠北也是有皇粮的人了,不会再穷得叮当响了,反倒是妹妹,在宫里还是留一些吧,北安的皇后可不能寒酸,更不能没有一点钱资在手。”

    最终,是姜砚被乔清南说服,收下了另一半,乔清南随即很快收拾好一个简易行囊,在墨竹和姜砚的掩护下,离开了皇宫。

    快马加鞭,一路上乔装易容,没有任何停留,很快就到了漠北。

    几个月后,乔清南已经在漠北一个无人关注的小院里,自在惬意地忙着自己的理想。

    有了楚端皇权的支撑,再加上姜砚的豪横财力助力,乔清南的日子是愈发滋润,京都那边的压力锐减,秋月和冬月不再束手束脚,做得更为出色,不仅让漠北边境军民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连带京都那边也更加繁华了。

    乔清南坐在院子里,吃着春月给她切好的果子糕点,笑道:“春月,你真的不想做些事吗?我也可以……”

    “不想,”春月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的极为果断,没有一丝犹豫。

    她一边吃着果子糕点,一边说道:“小姐,就像秋月姐姐和冬月姐姐很喜欢她们现在的生活一样,春月也很喜欢春月现在的生活,每天陪小姐散散步,在院子里浇花养狗,再琢磨着做些好吃的,这些就是春月想要的。

    秋月姐姐和冬月姐姐老说不喜欢在家里呆着,可春月也不喜欢外面繁杂的日子啊。”

    春月说着说着还有些生气了,乔清南赶忙笑着摸摸她的头:“好好好,那我以后都不提了,只要我们春月自己觉得喜欢就好。”

    “嗯。”

    春月吃饱了,又去喂狗,乔清南看着她,一人一狗玩得开心,觉得还是算了。

    春月的姐姐夏月因为春月贪玩,不幸死在了战场之上,临死之际,为了能让春月沉浸在她离开的痛苦中,便和小春月说,一定要活着好好保护乔清南,她和乔清南一样,认为人有了长久要做的事,就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为此,乔清南也害怕春月是因为他姐姐夏月的事,所以才总是粘着她,可现在想想,就让她粘着又有什么关系呢?

    乔清南躺在椅子上:“春月。”

    春月抱着狗抬起头,和狗笑得一样灿烂:“小姐,什么事呀?”

    乔清南被这一幕逗得咯咯笑,忽然觉得她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虽然上一世宫斗失败了,这一世谋反也失败了,可那些都抵不过这一刻春月……以及狗的笑容,等再过段时间,她再重新找个好看的小郎君成亲,然后还可以把父亲母亲也接过来。

    日子多好。

    姜砚的日子过得也不错,每天和皇帝吵吵架,和太后聊天下棋,后来,她在京都收到了来自漠北的两封信。

    第一封是来自她最可爱的姜落落之手,信的一开始还是照例数落了她一页纸,说她为什么当初不肯带她进宫,又埋怨她为什么现在迟迟还不召她入宫,已经是漠北小将军的姜落落,如今骂起她来,毫不留情。

    第二页纸,则是她和林萧发现,自姜墨回漠北之后,先是风风光光的把老王爷送去京都,披麻戴孝又扑在漠北的各种事务中,安抚将士,因地制宜地发展适合漠北的商业,农业等等,京都那边的补偿金一到,可忙坏了她和林萧,可世子却开始闲了下来,好像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人接管。

    最奇怪的就是,她们发现世子最近总抱着一个小瓶子发呆,两个人大着胆子问是什么,姜墨说是治病神药。

    她们怀疑世子是不是伤心过度,疯了。

    在信中,姜落落还是再三发出了恳求,让她去京都,哪怕是玩上一阵也好,然后小心地问姜砚,要怎么办?

    世子这个情况要管吗?

    第二封信是姜墨的,姜墨在信中把漠北的军事分布以及各种情况,细致清晰地告诉了姜砚,最后把兵符托付给了姜砚。

    兵符就在姜落落手上。

    “难怪落落急着要来京都。”

    姜砚喃喃道,看信时,楚端就在一旁,他没有看信的内容,觉得姜砚的眼神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了?”

    姜砚眼神复杂地垂眸看向他,“我哥好像把漠北交给我了,说是补上的嫁妆。”

    楚端揉了揉眉心:“那他做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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