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陷入了纠结，她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她的哥哥——姜墨，毒药是假的。
她失落地伏在桌子上，偏头看了看楚端，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道：“可以劳烦陛下帮臣妾研墨吗？”
楚端放下手里的书：“皇后要姜王爷回什么？”
“臣妾给萧婉师姐回。”
楚端：“?”
楚端不解道：“姜王爷把漠北都给皇后了，皇后不写信感谢一下吗。”
姜砚抬起头，手里的笔转瞬便砸在楚端的头上：“陛下可不要肖想什么，臣妾还没说要呢，再说了，就算臣妾要了，也是送给臣妾，不是送给陛下的。”
楚端垂下眼，小声嘀咕道：“皇后的不就是朕的，”说完他立马感觉到背后凉凉的，立马又竖起手指作誓道，“当然，朕的也是皇后的。”
“算陛下还有点觉悟。”姜砚收回刚准备出手的掌意，欣慰地点头，然后解释道：“我是想让师姐帮我探一探哥哥的情况，臣妾怀疑，我哥想追随乔姐姐而去。
当然，送往北疆的信件里还夹着一封给乔清南的信。
姜砚与尹寒衣商量之后，都决定还是将此事告诉乔清南，小两口自己的事，还是交由她们自己去决断，乔清南看了信，同时也更清楚了姜墨这些日子以来的所行所为。
他认真地按照乔清南的指示，努力经营着漠北的一切，唯一不一样的是，他慢慢把自己剥离了。
乔清南看完信，沉思了一会，提笔模仿姜砚的笔迹语气给姜落落回了一封信。
“药是毒药，请想办法调换或者拿走，实在不行，打晕他。”
……
于是，姜落落猫在姜墨的房间里，搜了又搜，可惜还是没能找到那个药瓶，忍不住压着声音埋怨林萧道：“都说了王爷不可能放房间里，你非不听，又是白忙活一场。”
林萧自知理亏，不敢反驳。
忽然，“你们……在我房间里找什么？”
另一道温柔的声音从他们头上落下。
姜落落愣了下，他们好像被王爷抓了个正着。
姜落落强撑着神色站起身：“王……王爷安好，我们……就是觉得王爷最近有些不对劲，所以来找找原因。”
她记得小姐教过她，撒谎要真真假假掺着撒才会让人相信。
“我没事，只是最近想出趟远门了，这里……以后就交给你和林萧了，林萧有些死板，以后就妈妈落落将军多帮衬了。”
“嗯，好，王爷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姜落落一边敷衍的点头，一边悄无声息地绕到姜墨身后，她压根就没认真听姜墨的话，她在姜墨身上上下搜寻着，想要找到那个装着毒药的药瓶。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姜墨的腰间看见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东西。
“还不清楚，一段时间吧。”姜墨有些奇怪，姜落落怎么会答应得如此是爽快，毕竟过去她和林萧一向是谁也不服谁，互相看不过眼的，但他也没有心气再去细想。
姜落落偷摸向林萧投去一个眼神，好在林萧不负所望，成功接收到了她的信号。
“那……那王爷，我和落落要是有事，该如何联系到王爷呢？”
姜墨看向林萧：“不必，你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做决定了，若真有拿不定的主意，可以找砚儿商量。”
姜落落欣慰地朝林萧点点头，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脆利落地一掌劈向姜墨。
姜墨脑后感受到一股犀利的掌风，侧身一躲：“姜落落，你做什么？”
“哎！”
只差分毫，姜落落有些懊恼，她已经尽可能地快乐，还是没能一击即中。
林萧吓了一跳，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她：你要打王爷？
姜落落在这一刻，脑袋里飞速闪过了一万个应对策略，但小姐信里的那句话“实在不行，打晕他”在她脑子不断循环。
她朝林萧喊道：“愣着干什么，动手啊，你不记得小姐说的了吗？”
姜落落觉得王爷此次出门一定是准备去无归期，而王爷既然这么珍视那个小药瓶，不妨先夺过来再说。
林萧听到姜落落说小姐的信，立马想到了王爷的安危，为了救他的王爷，他决定豁出去了。
两个人二话不说就朝着姜墨攻了起来，姜落落负责抢药瓶，林萧则负责缠住姜墨。
三个人在房间了打得难舍难分，林萧的武功高，但他失了心气，又加上最近每日劳神伤身的自我折磨，让他很快落于下风。
姜落落趁他疲于应对之际，伸手扯下了他腰间的药瓶，姜墨急着去抢，完全放弃了对林萧的防守，林萧的掌没收住，结实地打在姜墨背上。
林萧本就为了牵制住姜墨，每一招每一式都用了全力，这让硬生生挨了一掌的姜墨瞬间吐出一口鲜血，上半身失去平衡向前倒去，可手里还是死死地捏着药瓶。
他的头重重嗑在地上，瞬间昏死过去。
手里的药瓶口处嗑在地上，开了一个口子，瓶塞滚出，毒药也流了出来。
姜落落急忙抬起姜墨的手，不让毒药接触到他的手。
她也试图把药瓶从姜墨的手里拿走，可掰了许久却还是没能掰开，只好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捏着药瓶避开姜墨，把瓶子里的毒药倒了个干净，然后再用布擦干净。
而林萧这个时候也已经找来了大夫。
两人把姜墨抬到床上，大夫把完脉，交代道：“王爷头上和后背的伤不算太严重，倒是气血亏损得有些严重，注意提醒王爷要心气畅通，遇事看开一些，这边老夫也开一副药方为辅，按时服用。”
林萧这才松下一口气，他差点以为他把自家王爷打死了。
姜落落起身送大夫出门，同时把那块沾了毒药的布递给他：“大夫，您可帮忙看看这个布上的毒药是什么？有没有可能通过接触中毒，且不会察觉。”
大夫皱眉，心下暗道：还有这么刁钻的毒药？
但他面上还是客气地应下，并给自己找好了退路：“好的，不过老夫医术有限，不能保证一定能查出来，若未能查明，到时候原物奉还，将军再另请高明。”
姜落落点头：“无妨，大夫尽力即可。”
姜墨昏迷了两天两夜，等到第三日醒来，他迷迷糊糊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药瓶，立马猛地坐起来。
药瓶怎么空了?
由于气得太急，他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从床上摔了下去。
艰难地坐起身来后，他惊愕地看着手里的药瓶，不死心地倒来倒去。
“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了呢。”姜墨颤抖着身子不停重复道。
“那我还怎么有脸去找你呢？”
他的心一阵一阵地，被碾碎又被揉在一起，支撑了他许久的那根弦骤然断裂。
姜墨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目光所望之处，都荒芜一片，毫无颜色。
姜墨和林萧进来时，姜墨已经宛如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样躺在地上，姜落落连忙跑过去，他冰冷的四肢让她在接触一瞬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若不是姜墨的眼皮缓慢地动了一下，姜落落都以为那个大夫错了，姜墨是中了毒的。
“王爷怎么回事？那个大夫不是说那破瓶子里不是毒药吗？”
姜墨的火蹭的一下冒起来，林萧赶忙安慰道：“是不是王爷太虚弱了，毕竟那个大夫没必要骗我们呀。”
“你们……刚说什么？”姜墨忽然轻声问道。
“王爷，落落不是故意的，”林萧俯下身子，替姜墨盖上被子，“是小姐写信说王爷手里的药瓶里装着毒药，所以我们才想想办法调换或者拿走，可王爷您总是将它随身携带，绝不离身，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动手抢，我们不知道里面只是清水。”
姜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清水，只是清水吗？”
姜墨的脸色过于苍白，脸颊两侧还凹陷了进去，看起来实在是太过虚弱。
林萧生怕他动气，以为他是觉得被人骗了，不是治病良药，便继续解释道：“王爷千万不要生气，虽不是治病神药，但好在也不是毒药，也算幸事。”
姜墨收回神，一颗心仿佛悬在空落落的半空中，有些迷茫，又好像有一丝宛如干涸已久的鱼突然得到一滴水滋润的感觉涌上来。
为什么是清水？
姜墨微微睁大眼：“砚儿写信说是毒药，信在哪，她还有说什么吗？”
姜墨激动地抓住林萧的手臂，姜落落赶忙从怀里拿出信递给他：“王爷，在这。”
姜墨一把抓过去，仔仔细细地读着信里的每一个字，他无比期望姜砚会像以前那般，藏一些信息在里面。
一些他奢望的信息。
他的目光在信上的寥寥几句中来回扫着，始终没能找到一个有可能藏话的字句。
姜墨的唇动了动，脸又默然下去，他丧气地垂下手，信纸撰在手心磨搓着。
“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姜墨忽然笑起来，看着更让人有些瘆得慌。
“罢了，也许只是那个人的捉弄罢了……”
“罢了，”姜墨悲恸着笑着，忽然掌心的触感生出了一丝熟悉感。
这似乎并不是京都皇宫所用的的纸，是漠北……
“这封信不是京都来的。”姜墨忽然说道，他拿起信，又开始仔细地看那几句话，这一次他仔仔细细看的，不是字，而是字迹。”
林萧和姜落落两个人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爷似乎真的疯了，姜落落暗暗地在心里想着，看来她还得给小姐写一封信。
姜落落只觉得，她怎么会认错小姐的字迹。
而与乔清南在战场上，前世今生不知斗了多少次的姜墨，努力回想着过去他见到的每一封可乔清南模仿伪造他人笔迹的信件。
乔清南善于模仿他人字迹，但再擅长模仿他人字迹的人，也有可能不小心遗留出自己真实的笔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