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慕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推开沉重的门，怎样联系何厉麻烦他帮忙照看一下裴靳琸，怎样驱车回家。
自我厌弃的情绪深深地包裹着她。
归慕拖着疲惫的身心终于回到家，面对空空荡荡的房间，她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睡。
“砰砰砰！”
“砰砰砰！”
此起彼伏的敲门声将归慕吵醒。
归慕披了件毛线外套去客厅，敲门声越来越小，她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喊声。
归慕心里顿时不安，加快脚步来到门前，显示屏上是一个小男孩儿。
是书斐雯的小孩。
归慕立即打开门。
骏骏穿着睡衣，一直哭，哭得上气不接下去。
归慕蹲下去，尽量让自己不要吓着孩子，抱住他的手臂，问“怎么了骏骏？”
骏骏脸皱成一团，哭着说“爸爸……我爸爸……”他打着哭嗝，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归慕轻轻顺着他的背，心下泛着恶心，她眉头紧锁着安抚他，“阿姨知道了。”
她把骏骏拉进屋，迅速跑进卧室拿出手机报警。
小家伙还在哭，他抓着归慕的手，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归阿姨，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妈妈。”
“骏骏乖，在这儿乖乖等着哪儿都不要去，”归慕抹去小孩脸上的泪水，承诺道“阿姨马上去救你妈妈。”
归慕没再多说一句话，冷脸穿好鞋，飞速跑到15楼。
窗外，月亮在颤抖，最后慢慢变成一轮血月。
卧室里。
成家博一只手扯拉书斐雯的头发，头皮快裂开，嘴里骂骂咧咧“老子喝点酒怎么了？啰里吧嗦的……他妈的”
说完原本掐住书斐雯脖子的手扇了她几个耳光，望着她羊犊般的脸，眼睛里是兴奋的光。
书斐雯被他饿狼般的眼神吓得连忙往后退，踉跄地想要逃到卧室门口。
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成家博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发了狠地捏住她尖瘦下巴，他叹气，“斐雯，你太不乖了。”
书斐雯跌坐在地，双脚来回蹬地，祈求能够挣脱他的爪牙，她双腿跪着，双手合十揉搓，祈求着，“家博，求求不要……”
“砰!”书斐雯被狠狠地摔在木桌上，脆弱柔软的身体撞上坚硬的实木，发出一阵闷响，书桌移了位，桌上的东西全部翻倒在地。
书斐雯的后背似乎开了一道口子，狰狞地留着鲜血。
她想要叫出声来，却连那点氧气都没了，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这只是施暴的开始。
成家博不管她身上的伤，粗鲁地拎着她的衣领，就像拎着一块破布那样将她掉转方向。
书斐雯头皮流的血粘稠般地扒在她的额头上，她用尽所有力气张开嘴咬上归诚的手，把他当做啃食的骨头，不带一点后悔地用利齿磨，尝到血腥的味道后她仍不松口。
成家博惨叫，一脚踹在书斐雯的小腹上。
“呃。”书斐雯松口，嘴角全是血，她捂着小腹疼得蜷缩在一起，她变成破烂的玩具瘫软到地。
红色的血激发了原始的兽性，他将手上的血胡乱擦拭在衣服上，眼里全是怖人的红，他看她就像看仇人，早已忘记了她是他的妻子。
成家博一脚连着一脚地踹在书斐雯的身上，从她流血的背再到她的肚子。不知疲倦，就像击鼓，鼓槌砸在皮面，一下又一下，五脏六腑全都混搅在肚子里，挤爆狭小的空间。
子宫承受不住这猛烈地撞击，似要从这幅没有半点好肉的身体剥落，它在下坠，带着血淋淋的肉块。
书斐雯连哭都哭不出来，死死捂住脆弱不堪的小腹。
快要结束了，快要结束了……
归慕猛地推开房门，使用毕生力气重重推正在施暴的成家博。
成家博险些摔倒，归慕拿出备好的防狼喷雾，对准成家博的眼睛一顿狂喷。
成家博弓着背捂住眼睛，惨叫不止，归慕连忙扶起瘫倒在血泊中的书斐雯。
成家博察觉到她们要走，忍着痛挣开眼睛，模糊间，揪着归慕的衣服将她一把掼倒在地。
“砰。”
归慕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要裂开了，头狠狠地被撞击，顿时头晕目眩。
书斐雯失去支撑应声倒地，沙哑着声音哭喊“归小姐……”
成家博踢开晕过去的书斐雯，径直走向归慕。
“哪来儿的臭娘们，找死是不是！”
说完重重地抽了归慕一耳光。
归慕顿时嘴角开裂，成家博狠踹了归慕一脚。
挣扎中，归慕上衣和裤子之间，露出一小截平坦细腻的肌肤。
成家博被这一抹白吸引过去，蹲下来勾住归慕下巴，阴狠道“哟，这不是我楼下的住户吗？”
“每次见你都冷着一张脸。”他来回摸归慕的脸，觉得今天真的太走运了，□□着，“长得可真漂亮。”
归慕胃翻江倒海，忍着内心的恶心，看着眼前扭曲的男人，脑海里频频闪归诚丑陋的嘴脸。
成家博的手顺着她的腰线就要去扯归慕的裤子。
归慕厉声吼“你敢！”
眼前的女人嘴角开裂，血液像红色的玫瑰。
成家博猥琐地一笑，手指抹了一把归慕嘴角的血，“你看我敢不敢，上完你之后，我还要上我老婆。”
“让我先尝尝你的滋味……”
“砰！”
归慕拽着烟灰缸，冷着脸用力挥打成家博的后脑勺。
成家博闷哼一声晕倒在地。
归慕喘着气丢掉烟灰缸，细白的手指撑着书柜站起来，愤怒如烈火焚烧着归慕残余的理智。
余光扫到她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她双眸冰冷如雪，仇恨郁结在心，居高临下地看着眼下的男人早已不是成家博的样子，而是归诚的模样。
时间一转回到7岁那年，这次归慕会用最锋利的武器，用这双流淌着归诚血液的手拯救自己。
这样，她就还有机会成为正常人，拥有爱人的能力和勇气，还有机会在18岁那年不顾一切握住少年的手。
她憎恶地闭了闭眼睛，抬脚往深渊走去。
“归慕。”
“慕慕。”
耳边出现裴靳琸呼唤她时的声音，各种语调，正经的、懒散的、心疼的……
归慕内心疯狂撕扯，像有把刀据着心尖儿上的血肉，她冰冷的双眸逐渐清明，恍惚间竟然看见7岁的自己，拿着泛着银光的水光刀架在脖子上，哭喊着“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归慕瘫倒在地，头顶上的吊灯刺痛着她的双眼，一颗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流出。
她差点就要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警察赶来的时候，早已一片狼藉。
医院里，急诊室铁门沉重。
归慕禁止护士给她换衣服，她有条不紊地拨打谢律师的电话，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都叙述了一遍，包括她差点被□□的事。
归慕声音如寒冰，“我要他坐牢。”
后背遭受剧烈撞击，她倒地的时候伤到了胳膊，现在伸直一下都疼，肩膀整个都是麻的，归慕咬着牙自己褪去，不让任何人帮她，她但心会破坏证据。
医生给归慕检查了身体，开了药。
书斐雯至今昏迷不醒，归慕伤势相比于她轻了许多，吃完药又接受了警察的盘问，她按谢律的要求，对成家博差点□□她的事缄默不言。
盘问的最后，归慕问“她的小孩呢？”
警察看了眼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人，他实在想不出看着这样弱小的女人竟然会主动滩这片浑水，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现在这样见义勇为的人已经不多了。
警察道“他外婆接他走了。”
归慕如释重负。
终于，兵荒马乱的夜晚终于结束了。
一晚上，归慕根本没怎么睡，她身体紧绷着，出现一点儿响动都能让她醒来。
她向护士打听书斐雯的病情，她的情况很糟糕，骨头碎了一根，现在还在发高烧。
归慕正想去看看她，房门被推开。
一位老人牵着骏骏来看望她。
“归阿姨！”骏骏跑过来，小手覆盖在归慕的手背上。
书母含着热泪向归慕道谢，“你受苦了孩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书母想到什么痛苦的事，难过道“这个畜生啊！我不敢想象我书书这几年怎么过来的……”
老人泫泪欲泣。
归慕没想到书斐雯的家人竟然不知道她这几年的处境，心下不禁心疼书斐雯，没有亲人的陪伴，她是怎么过来的？
骏骏戳了戳归慕的手背，归慕望去，他软乎乎的手心上摊着几颗水果糖。
他憨笑道“归阿姨，这次我请你吃糖。”
归慕浅浅一笑将他手里的糖果握在手心，“阿姨等会儿吃。”
她的手轻轻摸着他蓬蓬的头发。
想起刚刚的问题，眼下便有了答案，女人向来为母则强。
“书小姐现在还好吗？”归慕拧着秀眉问书母。
书母擦掉眼前的泪水，“还在发烧，医生说下午就会醒来。”
归慕因为没睡好，声音像沙砾一样，“我下午再去看她。”
书母连连摆手“不用了，归小姐。你自己也要注意的身体！身体要紧，我听医生说你的伤也不轻，现下还是安心养病吧。”
归慕沉声说，“我没事。”
这件事根本不会击垮她，她只想让加害者受到应有的惩罚。
上午护士替她换药。
归慕左脸红肿，还没有消下去的迹象，肩膀那儿也是紫红一片，淤青像一团没有边界的乌云盘踞在归慕白皙滑嫩的肌肤上，扎牙舞爪的，护士都心惊胆战。
明明碰一下都疼得让人直冒冷汗，但归慕咬着牙硬是没哭喊一句。
她似乎向来如此坚强。
临近中午，归慕接到了裴靳琸的电话。
当视线落在他的名字上，归慕的心像从火海滚过一遭一样。
后怕的心情顿时涌上心头。
她一直不敢回忆，要是那把刀真扎进去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今后该怎么面对裴靳琸？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
归慕忍着痛接起。
“慕慕。”手机那头传来裴靳琸沙哑的声音，他撑着昏沉的头起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归慕打电话。
“……嗯。”归慕的声音带着细微哭腔。
裴靳琸眉心一跳，身上的被子滑落在腰际，“你出什么事了？”
归慕害怕裴靳琸听出什么，连忙道“有点感冒而已。”
“感冒了？你现在家吗？我来看看你。”裴靳琸焦急地说，下一秒就要掀开被子动身找归慕。
归慕紧闭着双唇，心下泛起层层苦涩，“我没在家，小感冒而已，我可以应付。”
“你相信我好不好？”
耳机那头传来裴靳琸的呼吸声，“好，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