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虽然已经是大学生,鹿之喃还是没有请太久的假,她的腿伤不算很严重,绑上石膏完全是为了防止她睡觉时会乱动。

    受伤到现在满打满算十天半,今天是她拆石膏的日子。

    梦姨昨晚说今天会陪她一起,早上又突然说家里有急事,今天要休假。又恰好碰到景誋下楼,他说自己今天没事,可以陪着去一趟。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病房里只有她和景誋在等医生。

    鹿之喃觉得景誋根本不像是什么商界大佬,简直像个无业游民,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几乎干什么事都是跟他一起。

    当总裁每天都没事做的?

    鹿之喃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等着检查,她偏过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正拿着手机打字,看起来倒是挺忙。

    景誋的标签在鹿之喃这里有很多。

    奇怪-莫名其妙-喜怒无常-又忙又闲-老板-跳板-帅。

    不掺假能够确定的其实只有最后一条。

    察觉到自己又在看着景誋发呆,鹿之喃强制性的收回视线,并在心里念咒。

    男人是迷惑人心智的祸害,沾了影响行走江湖,不能碰,不能看。

    男色!退!退!退!

    连景誋什么时候走到她床边都不知道。

    男人站在一边看她躺在床上,身体绷直,双手放在一起相叠在小腹上,闭着眼睛,一脸即将要超度的面相,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念经似的。

    现在的小孩怎么神神叨叨的。

    景誋皱着眉,用手机问对面上一秒还在跟他聊工作的人。

    【你之前说的那个大师在哪个寺庙。】

    对面回了一个充满无语和探究的问号。

    鹿之喃最终念经把自己念睡着了,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动她的腿,还伴随着机器运行中刺耳的震动声。

    明理喜欢看悬疑犯罪片,不是那种化着夸张妆效的鬼怪,靠着音乐一惊一乍故意吓人的恐怖片。

    人性本恶的电影往往更能让人身临其境,后知后觉的汗毛竖立。

    鹿之喃没什么感觉,但每次也都陪着她看。

    尤记得大概十二岁的时候,明理放学后拿着用奖学金买的平板,拉着她看了一部《电锯惊魂》,主角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铁链绑住,刺耳的电锯声昭示着即将有人砍下她的双脚。

    而她只能看到眼前同样也是受害人的“劳伦兹·戈登医生”

    就像现在的景誋,不过他从面相上看起来,其实更像那个喜欢捉弄人取乐的变/态杀人犯。

    对一切事物都游刃有余的幕后黑手。

    景誋一只手掌就可以握住鹿之喃膝盖以上的大腿,可能是怕她会突然醒过来挣扎,手下控制用的力度并不轻,捏的鹿之喃感觉那块儿完好的腿骨也要裂了。

    这边石膏拆下来,另一边就要重新绑上。

    鹿之喃恢复的不错,比医生预想要好很多,大概再用轮椅两个周期,就可以尝试站立走路了。

    拆下石膏后,按理说鹿之喃并不需要再回景誋家住了,虽然腿还无法行走,但坐在轮椅上日常照顾自己是没问题的。

    景誋没提这茬儿,鹿之喃也就没主动说。

    他们之间现在已经不完全是“受害者”与“肇事者”的关系。

    还是老板和必须随叫随到的小翻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说法说服了自己,坐车回去的路上,鹿之喃还挺心安理得。

    鹿之喃那边心安理得,景誋心里却觉得有点烦躁,他甚至没坐在后面,破天荒的坐在了副驾驶。

    这些年景誋邮件里传回来的照片都是她穿着各式各样的小裙子,鹿之喃不喜欢穿裤子,夏天偶尔穿裤子,也是那种没有束缚感的宽松四分短裤。

    好在阳城在H国偏南部,雨多雪少,就算是冬天,穿着丝绒裙装加薄外套也不会很冷。

    因为要拆石膏,梦姨觉得裙子不方便,怕她动起来会走光,早上临走前给她换了T恤短裤。

    这就导致刚才景誋抓着她的腿,不可避免的与她的皮肤发生直接的碰触。

    又为了防止她乱动,手下不得已用足了力气。

    景誋觉得手掌心里那种绵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心颤,好在能用施力尽量克制。

    疼痛总是伴随着欲望,他知道她会疼,而这些疼痛都是他带给她的。

    这种想法让景誋觉得自己在施欲。

    给予对方自己的欲/望。

    让他有些兴奋。

    拆完石膏后,他一直没有跟鹿之喃说话,怕自己一开口,那种暗哑的嗓音会让他暴露自己的内心。

    又怕自己会忍不住做些什么吓到她。

    过去这二十八载,虽然他没有过女人,但声色场所他也没少去。

    景誋所有的忍耐力似乎都放在了刚才的手上,忍着尽量不让自己的手在她的腿上摩挲。

    只是配合治疗不得已的手段,绝对不是触摸。

    这种忍不住想要靠近,又舍不得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受。

    对一个至少外表看起来还是个孩子的女孩产生爱欲,这种痛苦挣扎,他已经忍了不知多少年。

    不然或许他早就把鹿之喃接到身边,然后用尽自己的毕生所学悉心教养。

    他从没想过要结婚生子,或许会培养她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一个女孩能把自己养大,并且养的很好,只要加以适量教导,景誋认为她一定会做的很好。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漫长的年月里那种感觉逐渐变质。

    不然他也用不着等到鹿之喃十八岁才敢出现。

    距离很好的克制了他会成为禽/兽的行为。

    景誋连晚饭都没有和她一起吃,鹿之喃用过饭后觉得有些无聊,给明理打电话,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可能是在会所忙,对方没接。

    正直月中,在不下雨的情况下,鹿之喃往往在这个时候都会在夜晚去外面看一会儿圆月。

    只有这一天,她才会不控制自己,肆无忌惮的思念母亲。

    她控制着轮椅下楼,没让梦姨陪,打算独自去花园里散散步。

    院子很大,鹿之喃走着走着有些迷路,除了小路之外,随处可见的都是白色的蔷薇花,在清冷的月光下,感觉有些阴气森森,偶尔吹过一缕夜风,那种感觉更甚。

    好在鹿之喃向来不怕这些东西,宛如坟地一般的环境里,甚至会让她有种回家了,归属感的错觉。

    小时候她和母亲,可是靠着那些上坟人带来的祭祀贡品,才能活下来。

    她离远看,前面好像有一丝亮光,走进了,才看清楚全貌。

    那是一座透明质玻璃花房。

    花房里的花也是蔷薇,与之不同的是,院子里是白色,花房里是红色。

    像血液一样灿烂热烈的艳红,四周的灯光也是红色的,里面似乎坐着一个人。

    穿着黑衬衫的景誋,正坐在里面喝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的男人,平常看起来宽厚坚硬,此时脆弱的有些微弯的脊背,和满目极具冲击力炙眼的蔷薇。

    鹿之喃感觉到一种疯狂极致的痛苦。

    深夜里见到这场面,简直比凶案现场还恐怖。

    她在犹豫离开还是过去的时候,景誋先发现了她。

    两人的视线对上,鹿之喃只好控制轮椅过去。

    进去后,鹿之喃闻到醇厚的酒香和花香混合在一起,很好闻,或许红色蔷薇的味道就是会比白色更浓烈一些。

    男人似乎对鹿之喃的到来有些紧张,也只是一瞬,随后又低下头继续喝杯子里的酒。

    “你心情不好吗?”鹿之喃问他,似乎从医院出来,景誋的心情就不太好。

    听到她直白的问话,男人低低笑了声,随后抬起头看她:“何以见得。”

    “感觉吧。”鹿之喃又凑近了些,坐在透明水晶茶几对面:“大半夜一个人喝酒,往往不都是心情不好么。”

    “刚才确实不太好。”景誋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他不想让鹿之喃闻二手烟。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现在好了。”

    “为什么?”

    景誋看着她,眼里氤氲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因为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鹿之喃看着眼前的男人,在红色灯光的映衬下,景誋那双棕绿色的眸子看起来好像更蛊人了。红色和绿色在除了衣服以外的搭配之下,其实很契合。

    红艳艳的鲜花天生就和绿叶长在一起,它们本身就是与生俱来最适合的搭配。

    说红配绿赛狗屁的,只是某些人类赋予这些颜色浅显的片面。

    鹿之喃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有些不受控制。现在的景誋,像是天生就长在黑夜里,昼伏夜出,惧光不惧寒,常年靠吸食人/精/血生存的吸血鬼。

    小团子又在看着他发呆,毫不掩饰的那种,直勾勾的。

    景誋想,如果能靠他向来最是不屑的美色,就能得到鹿之喃,他倒是也不介意,甚至还换了个角度,很是大方的让她看。

    “坐上来。”

    “啊?”鹿之喃吓一跳,直接炸毛,齐耳短发的小脑袋摇成拨浪鼓:“不坐不坐。”

    什么坐上来,哪个上来,这句话放在深夜独处的密闭空间里说,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我真的很好奇…”景誋凑过去,上半身越过茶几,停在她面前:“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男人拍拍沙发旁边的位置,说:“坐到这上面来。”

    鹿之喃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景誋凑过来的时候,她能很清晰的闻到对方身上的酒香气,混合着他那款很特别的香水味,比上次还好闻。

    她忍不住在心里打分。

    麦卡伦1926威士忌加香水加烟草,比上次的咖啡好闻。

    鹿之喃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些气味控的癖/好。

    “哦…”她努力收回思绪:“早说坐沙发啊,说什么坐上来,奇奇怪怪…..”

    她说的声音很小,但景誋还是听见了,忍不住逗她。

    “不然呢?你想坐哪里。”男人想了想,说:“你要想坐我腿上,我也没意见,就是要承担后果。”

    鹿之喃的腿拆了石膏以后,单腿行动起来更方便了,好在只有一步距离,她撑着轮椅扶手,慢吞吞的挪到沙发上。

    但因为景誋这句话,差点儿一个没站稳摔下去,景誋还好心的扶了她一下。

    这老男人今晚怎么回事?

    鹿之喃坐稳后侧过头去看景誋,想从他脸上看看,这人是不是冲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察觉到对方就是在逗她之后,鹿之喃觉得自己落于下风。

    这怎么行,她决不允许。

    她把身体凑近些,问道:“承担什么后果呀。”

    鹿之喃也是第一次说这种话,做这种看起来有些像是勾/引的举动。

    好在灯光和蔷薇都很红,就算火眼金睛的孙大圣来了,也不一定能看清楚此刻她很是炙热滚烫的脸颊。

    听他说那些已经近乎于直白的话后,鹿之喃还敢凑过来,这是景誋没想到的,不过也是,小团子虽然长得白白嫩嫩,但向来胆子大的很。

    “负责。”他说。

    听到这句回答,鹿之喃有些意外,她觉得靠近景誋后的自己变了。

    她想的是酿酿酱酱的马赛克,人家想的居然是建立正常关系的负责。

    她以为对方要带她上高速,结果上车后人家开的是宝宝巴士。

    她有罪,景誋原来是搞纯爱那一挂的。

    鹿之喃看着景誋,再次觉得传言果然不可信。

    现在这是两级反转吗?

    她在心里把老男人给调戏了?

    “哈哈….”鹿之喃只能尬笑的打马哈哈:“负责,负责好啊…负责好…”

    说完后又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她在说啥玩意儿,好个鸡毛啊,笑屁啊!

    景誋没忍住,直接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他一个快三十岁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鹿之喃在想什么。

    他不喜欢鹿之喃想这些,在他心里鹿之喃年岁还很小,那些成年人的腌臢思想不适合她。

    不然他在忍什么。

    景誋没收着力气,但也没用尽全力,足够她感觉到疼的力度。

    结果他还是没算好女孩子所能承受的力度,直接把鹿之喃弹哭了,也不算哭,就是头部受到疼痛的那种下意识的生理性刺激。

    景誋看她捂着额头,微微努着嘴,圆溜溜的小鹿眼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一脸哀怨的看着自己。

    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抬起手给她揉了揉额头,景誋的手很大,大到足够覆盖遮掩住她的眼睛。

    确认她看不见自己后,景誋那双棕绿色的眸子里的欲念,才毫不遮掩的肆意蔓延生长。

    男人的喉结轻轻滚动,声音有些烟酒后的沙哑。

    他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这种眼神,会让他想掐着她的脖子。

    想让她那些还没冲出眼睑的泪水,为他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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