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鹿之喃是在自己房间醒来的,如果不是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她绝对合理怀疑脑子里那些记忆是做梦。

    昨晚她居然在景誋身边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要知道这些年除了明理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人近过她的身,何况是睡觉,这也是她为什么不住多人宿舍的原因。

    而且她还在男人睡着之后,看着对方的脸脑补小破文,还是在小绿江绝对看不到的那种。

    要是让明理知道她莫名其妙磕了她的cp,怕不是要被打死。

    还是双方当事人压根不认识的情况下。

    她也不想啊,主要是她身边就明理一个女人,还是个美的要死的大美女,她如果是男人都想上去咬两口的那种。

    说来也巧,鹿之喃正深深陷在自我谴责之中,手机铃声恰到好处的响了。

    看到屏幕上嘀哩哩三个字的时候,鹿之喃吓的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

    鹿之喃从宽大到足够把她埋起来的被子里冒出头,虽然房间里没人,此刻也没人能看到她脸上的心虚,鹿之喃还是用手理了理睡到炸毛的头发。

    然后用手掐着嗓子按下接听,还没等明理说话,她就用十分做作的夹子音开口:“喂~怎么啦~”

    对面沉默了一瞬,丝毫不给她留任何情面,直接问她:“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说吧。”

    “…….”

    “什么事啊?”鹿之喃最会装疯卖傻,“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你最好是没做,要是被我自己知道了,你晓得会发生什么。”

    明理大概是在抽烟,随着吐气,密密麻麻的从听筒传到鹿之喃的耳朵里,有些酥麻的痒,就好像明理此刻就站在她面前似的。

    鹿之喃用手指抠着被子,在明理面前她可以随便展露情绪,语气颇为委屈巴巴的说:“干嘛啊,一大早就这么凶!”

    “我决定今天讨厌你!”

    明理在那边似乎低低笑了声,她的声线跟鹿之喃有些少女感的不同,是纯纯的御姐音,鹿之喃之前还推荐她以后去做职业配音演员,不过明理因为自身不喜欢任何有约束性的工作,她的性格也不适合,所以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

    换句话说,就是天生当老板的料。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除非是给自己打工。

    如果不是鹿之喃在景誋这里有利可图,明理根本也不可能让她去打工。

    明理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就是赚钱养鹿之喃一辈子。

    谁知道那位莫名其妙,凭空出现的资助人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出现,把卡收回去。

    说不定哪天破产了还会让鹿之喃还钱。

    她要让鹿之喃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还要把所有可能会发生的后路都想好。

    “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看到的时候好晚了,就没有拨给你。”明理在解释为什么给她打这通电话。

    “哦。”鹿之喃还在因为明理一开始的语气有些小小的不开心,她把自己重新塞回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又忍不住好奇她那时在做什么,她问:“那你在干嘛?”

    “小孩别问那么多,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别忘了我在你那可是有监控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停顿了下又说:“你自己掂量着办。”

    “哼哼,那你能看到我现在在做什么吗?”

    “嗯….让我看看啊….”明理很是配合她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我看到有个小宝宝缩成一团,在被子里赖床呢。”

    鹿之喃嘿嘿笑了两声,又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在生气,每次都不超过五分钟被对方哄好,她不要面子的啊?

    “一会我就把监控拆了,让你再也看不见!”

    “那可不行,你自己拆不掉。”

    鹿之喃抬手摸摸自己的眉心,这里就是明理的“监控”,她的第三只眼睛。

    她九岁,明理十三岁的时候,两人在一个晚上看完电影之后,在对方额头上用彩水笔画了只眼睛,彼此约定做对方的第三只眼。

    开启天眼的仪式,简直幼稚到现在想起来很是羞耻,两人要鼻尖相触,紧紧的贴着对方的额头一个小时,这期间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默默的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相触,这样才算虔诚。

    她们其实都不信任何神佛,但从那一刻开始,日后她们就是彼此之间的信仰。

    要解除的话,也要用同样的方式解除。

    这种想法是明理提出来的,因为鹿之喃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要定一个解除方式,虽然她也从来都没想过从对方的世界里消失。

    最后就是,鹿之喃定下契约形式,明理定下解约形式。

    明理这么定是因为,在密不可分紧紧相贴解约的那一个小时里,她有足够的信心让鹿之喃终止。

    那天晚上看的什么电影两人差不多已经想不起来了,她们只记得在那个深夜里,两个在见惯人心冷暖的孤儿院,生活长大的女孩。

    用肉麻幼稚又有些恶心的方式,交换了她们仅有,且最珍贵的,一生的信任。

    明理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站在宽大的落地窗边,不约而同的和鹿之喃一起,抬手摸了摸额头。

    随后又在玻璃的反光里,看到床上还在陷入沉睡中没有醒过来的男人,嘴角扬起的弧度瞬间收起。

    明理就是个死妹控,她甚至觉得在这种环境下给妹妹打电话,都浑身觉得不舒服。

    “你还记得自己现在是个大学生吗?”明理打算挂电话,等离开这再给她打:“你不上班赚钱我倒是乐意见,不上学不行。”

    “本来这几天就要去。”鹿之喃怕她要念经,果断说结束语:“那我先不跟你说啦,好饿,再见哦。”

    鹿之喃是真饿了,拆了石膏之后,她已经可以自己洗漱了,梦姨本身也不好经常来三楼,她迅速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下,准备下楼吃饭。

    刷牙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默默的想,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其实也不用想,她没有特异功能,不会瞬间移动,也没有梦游的毛病。

    唯一的结果就是景誋把她弄回来的。

    把她放轮椅上推回来的?

    总不能是抱回来的吧。

    鹿之喃迅速否定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对她来说,景誋没把她一个人扔在那一晚上自己走,就好不错了。

    怎么可能抱她,还一路,这里离那个玻璃花房的距离也不近。

    此刻在楼下等着鹿之喃吃饭的景誋,要是知道自己在鹿之喃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估计都要委屈死了。

    昨晚景誋最后还是没有让鹿之喃在外面睡一整晚,他动作小心翼翼轻轻的把她抱起来,一路上步子都不敢迈的太大,怕吵醒她。

    虽然他很想跟她一起睡,但这样不明不白的感觉,他不喜欢。

    景誋不想跟鹿之喃玩暧昧,要么一步别走,如果某天他往前跨一步,那他就会直接目标明确的走一百步。

    没有九十九步,一百步都由他来走,鹿之喃只要站在那就好。

    他会自己过去。

    况且在这样没有任何关系的情况下,成年男女度过一夜,万一鹿之喃醒过来,把她吓跑了怎么办。

    小鹿的胆子本来其实就芝麻点儿大。

    无论是尴尬还是害羞,或是是害怕,都是景誋承受不起的后果。

    可能是因为早起跟明理打过电话,鹿之喃今天的心情颇好,轮椅也可以自动上下楼,完全不需要她动,只需要舒服的坐着就行,下楼的时候嘴里还小声哼着歌。

    其实现在的时间不早了,十点半,吃饭也只能算是早午饭。

    往常这个时候,景誋已经不在家去公司了,但今天破天荒的,鹿之喃居然在餐厅看到景誋。

    男人的面前摆着几盘没动过的餐食,桌子有自动保温功能,也不怕饭菜会凉。

    这是在等她吃饭?

    鹿之喃有些不好意思,嘴里也不哼歌了。

    人类常说,食色性也,人之本性。

    食排在第一位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不吃饭首先会死。

    在饿着肚子的人面前摆上美食,却不能吃,简直虾仁猪心。(杀人诛心)

    鹿之喃主动打招呼:“景先生,您没去公司啊?”

    景誋把看报表的平板放在一边,他现在对这个称呼已经免疫了,她爱叫什么便叫什么吧。

    “嗯,今天休假。”

    远离早八几天的大学生,显然已经忘记关注今天周几这件事了。

    不上学不上班的,谁还数着日子过啊。

    鹿之喃美滋滋的喝着碗里的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己在景誋身边吃到的东西,都是符合她口味的。

    不过这种疑惑也就在心里一闪而过,没抓住,就被吃牛肉滑蛋粥的鹿之喃给抛到脑后了。

    吃饭过程中有些安静,没人说话,只有碗筷偶尔碰撞在瓷器上的声音。

    景誋拿起平板,在上面随手点了两下。

    没过几秒,从天花板就传来音乐的声音,正是鹿之喃下楼的时候哼的那首。

    鹿之喃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她抬起头看景誋,惊喜的问:“你也喜欢‘月’的歌?”

    “谈不上喜欢,偶尔会听听。”

    鹿之喃自动忽略那个谈不上,她觉得对景誋这种喜怒不于色的人来说,能说出偶尔听听,那就是喜欢。

    “我也喜欢,她是我唯一喜欢的歌手!”

    鹿之喃听着头顶镶嵌在墙里的环绕音响传出来的音乐,没想到在景誋家吃饭还能有这种福利。

    她平常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听歌,只是这里毕竟是别人家,也不好由着她的喜好来,鹿之喃顿时觉得碗里的牛肉粥都香多了。

    谈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开口一般就停不下来,鹿之喃也是,她边吃饭边跟景誋说话,自己都没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一开始那些警惕心已经所剩无几了。

    “你去过K国吗?月是K国独立州人,我还没去过。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要是能再看个演唱会那就更好了。”

    “去过几次。”景誋没想到她这么喜欢那个女歌手,这些都是常年跟在她暗中保护的人,传回来的资料。

    “为什么喜欢她?”景誋问。

    “说不上来,一种感觉吧。”鹿之喃慢悠悠的剥用清水蒸过的虾子,“我总觉得她的声音很空洞,但又有一种力量,很矛盾。”

    “她唱的情歌,有一种悲伤的幸福。”说完鹿之喃还自己微微点头,像是肯定自己话语里形容的感觉。

    “悲伤的幸福?”景誋看着她,不太能理解,这两个词语为什么会放在一起。

    “悲伤怎么会感觉到幸福,幸福的话,又怎会悲伤。”

    鹿之喃很明显不同意这句话,她把剥好的虾肉放进嘴里,擦了擦手,快速咽下去后才开口。

    “正负极本身就是相辅相生,如果世界上没有好就不会有坏,没有黑便不会有白,它们是对立面,但失去任何一方,另外一个都不再成立。”

    景誋看着面前比他小十岁的女孩阔阔而谈自己的看法,有些事,其实恰恰在年纪小的时候才能想明白。

    年岁越长,随着时间的锉磨,许多最是简单不过的道理都开始变的复杂。

    “这个歌手什么时候开演唱会。”

    “不确定,她不开什么巡回,至今为止就开过一场,还是在我高考的时候。”提到这件事鹿之喃就有些郁闷,“而且她几乎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社交账号也不营业,除了发新歌,几乎没有任何新闻。”

    景誋和鹿之喃都明白,漏过面但网上没有任何新闻的公众人物,背后肯定有着强大的背景,让媒体不敢报道她的任何消息。

    照鹿之喃说的,这人唱歌几乎就算是个爱好,不为了赚钱,不为了粉丝,纯属自己喜欢而已。

    “唉….”她又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我们这些粉丝很可怜的,就是一群找不到家的猹。”

    景誋觉得今天收获颇多,知道了鹿之喃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歌手,吃饭放那个歌手的歌,她会开心的多吃几口。

    还有,找不到家的猹。

    景誋给景繁发了条消息【找不到家的猹是什么意思?】

    景繁觉得她哥被盗号了,要么就是疯了,回了个大写加粗的【?】

    景誋皱眉,怎么问点这些人简单的问题,都给他发问号。

    男人显然不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有多奇怪,收到的人会觉得多离谱。

    他没再回,打算继续安抚明显心情不佳的小朋友:“会有机会的,她总不至于这辈子就开一次演唱会。”

    “希望吧,真的很想见见她。”鹿之喃说完后又补充,“就远远的见见。”

    景誋不理解,他认为的喜欢就是靠近,占有,把对方碾碎了揉进骨子里,还觉不够。

    “你不想认识她吗。”

    鹿之喃点点头,又摇摇头:“想,但不想去想,也不敢想。”

    “我想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名字里肯定有一个月字吧。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她的名字是月,但签名是Q,那个Q肯定不是她,因为她的歌曲署名都是【月&Q】。”

    “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在难过的幸福里。”

    “Q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

    景誋坐在她对面,默默的看着小姑娘在他面前碎碎念,虽然说的东西都是他不感兴趣的,但他觉得愿意对自己展露情绪的鹿之喃,很好。

    两人都不知道,这场平常的对话,会一语成谶。

    那个鹿之喃还没来得及认识,很喜欢的女歌手,真的只开了那一场演唱会。

    最后用极其惨烈的方式,结束了她悲伤又幸福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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