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吃过早午饭,鹿之喃回房间学习,她对景誋说明天要去上学,太久不去会落下功课。景誋没说什么,由着她去了,只是说好晚上还回他这边工作。

    回到房间之后,景誋给K国独立州相熟的朋友拨了个电话。

    半天没人接,听筒里的嘟声听的他心烦,按照以往他早就不耐烦挂了,这次倒是颇有耐心的等着。

    在即将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

    对面没说话,电话是景誋打的,自然要他先开口。

    景誋没必要跟对方绕弯子,直接问他:“你们那有个叫月的歌手,认识吗?”

    “月?”

    电话那边的声音像清风一般空幽,音量不大,语气漫不经心的,像是有种魔力,莫名会让听到的人静下心。

    “嗯,全名不知道叫什么,我也懒得去查,只知道是个女歌手,好像挺有名气。”

    景誋没去查,不是他查不到,对方就算是隐瞒的再好,只要活在世上就不可能查不到。之所以问这位老友,也是因为对方就是K国人,两人相识于早些年的一场金融峰会,后面有过几次合作,合作结束之后也没断联系。

    既然这位歌手在K国这么有名,渡生必定知道,如果他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景誋查起来只会更麻烦。

    “你也不知道?”景誋听他反问,眉头微微蹙起,现出几条褶皱。

    对面沉默了一瞬,像是在回想,这位月是谁,几秒过后才开口:“有点印象,如果是我想的那位的话。”

    景誋问:“她真名叫什么?”

    “祈无忧。”

    祈无忧….名字里没有月字。

    “阿生,你认识的话,帮我问问她什么时候打算开演唱会,我可以全额赞助。”

    渡生那边刚才应该是在忙,随着走路浅显的呼吸声之后,重新开口,景誋知道,他这是找了个方便说话的地儿。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男人开口就是近乎于拒绝的话,“她是祁家的人,很少露面,不缺钱。”

    “祈怀悰家的?”景誋也认识祈怀悰,不过不太熟,气场相似的男人互相总是有些抵触,景誋一打面儿,就知道对方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祈怀悰的妹妹,在独立州内都很少露面…”男人骤然停下话头,再多的他没必要继续说,祈怀悰这些年盯这个妹妹盯的跟眼珠子似的,谁也别想沾上边儿,成年后更甚,基本面都见不着。

    祈无忧是月的这个身份,在他们小范围的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但人家既然瞒下身份,自然有自己的思量,渡生向来对这些事没兴趣。

    “放心,我没你担心的那种意思,只是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开演唱会,我家小孩得意她。”想到鹿之喃,男人说话的声音都变轻了,现在知道名字,估计也能让她高兴高兴。

    景誋未婚未育这件事,渡生是知道的,想来对方说的小孩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小孩。

    渡生这人,只能用风光霁月来形容,周身阴柔的风骨,几乎不穿西装,身上总是穿着材料精制宽松舒适的衣服,看起来像个是清心寡欲,又在暗地里修炼邪魔功法的道士。

    在接手家族产业之前,甚至还留着一头保养的极好的灰黑长发,一双微微上挑细长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总会让对方有此人很是温柔的错觉。

    只有熟知的人知道,那张脸多有欺骗性。

    渡生虽然名字叫渡生,但从不渡任何人的生。

    这样的人,自然是对别人的私事没兴趣知道。

    都不是需要叙旧的人,两个男人没说几句电话就挂了,只是日后渡生亲眼见到站在景誋身边的鹿之喃,从来待人温和的男人,也在心里啐了一声。

    景誋看起来可真像个畜/生啊。

    随后又觉得没什么,只是女孩的长相看起来小一些而已,他自己现在干的事儿也跟景誋差不多。

    鹿之喃隔天就重新回学校了,起床的时候脑子里只有深深的懊悔,觉得自己失算了,她一个病号,多休息几天怎么了?

    早八的小残废,下楼吃早餐的时候一脸怨气,连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破天荒的没跟她搭话都没发现。

    用过饭后,景誋直接把鹿之喃送到学校门口,美其名曰自己也要去公司,顺路。

    小残废没有理由拒绝,她这样子就算打车,人家的车也不一定能放下她这高科技,体积还不算小的轮椅。

    在路上,景誋看着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鹿之喃,也没吵她,让她能在车里安心补眠。

    他在送鹿之喃去上学,这种想法一出,让景誋的心里升起些奇怪的感觉,但总之不坏。

    于他而言更像是提前体验有孩子的生活,跟鹿之喃共同生活这些天,已经让景誋彻底打消了之前不婚不育的想法。

    他甚至有些迫切的想体验能够跟她骨血相融的时刻,景誋的视线有些不受控制的向下,看向鹿之喃现在还很平坦的小腹。

    虽然这些距离他还很远,鹿之喃的年纪也根本不是需要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

    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

    对人类来说,制造孩子的结果,总是比不上制造孩子的过程。

    前者是责任,后者是欲望。

    景誋不这么想,相比较过程,可能结果更会让他兴奋。

    景誋不能把鹿之喃磨成齑粉吃下去。

    不能拿副镣铐把她拴上,让她无时无刻跟他绑在一起。

    也不能把她变小揣在兜里。

    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真正做到融为一体,只能制造一具拥有他们共同基因的躯体。

    相比较于生命,景誋更愿意把那个在未来,现在还未出世的孩子,想像成一具让他们两人共同的血液,能够合理相融,承载的容器。

    如果制造人类的上帝一开始让男人来承担生孩子的任务,或者说给男人一个可以选择自主生孩子的机会。

    那样的话,景誋觉得自己也许不会等小鹿长到二十几岁,十八岁就会让她无痛当上母亲。

    可惜他不能,这幅无能的躯壳毫无用处,年长者只能等。

    等年幼的小鹿长大,等长大的小鹿足够成熟。

    景誋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不再去看身旁,毫无防备躺在他旁边,于他而言毫无抵抗力,陷入沉睡中的小鹿。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鹿之喃醒了,她没让车停在学校门口,而是停在距离南校区最近的一个路口。

    无论是小学还是大学,被课业所折磨的学生们,最喜爱津津乐道的就是八卦。

    她还不想在学校论坛被盖楼,也不想被某位震惊学者关注到。

    被标注:震惊!刚入学残疾的大一新生竟然这样做!诸如此类的标题。

    今天他们坐的依旧是有着自动升降板,方便轮椅上下的保姆车,鹿之喃下车后没有立刻走,而是对着还坐在车里的老板礼貌告别。

    她挥挥手,说:“谢谢景先生,晚上见。”

    这句晚上见,很明显的取悦到了景誋,男人笑了笑回应她:“嗯,晚上见。”其实他很想去揉揉她的头说这句话。

    老板没说话,司机很有眼色的把车停在原地,没有立刻开走。景誋降下挡板,坐在后面看着前面坐在轮椅上,距离他越来越远前行的背影。

    他没阻止鹿之喃选择在这下车,景誋本来做的就是渗透战术。

    先渗透她的心理防线,再渗透她的生活,最后渗透她的身体,彻底标记。

    他刚要开口吩咐前面开车,就看到即将踏入大学校园门的鹿之喃,身边跑过去一个男人。

    景誋记得这人,出车祸那天,就是他企图用自己的脏手触碰鹿之喃,也是现在他手里拿着的那个破玩意儿,让还处在对一切有好奇心的小鹿,尝试玩耍,导致摔倒受伤。

    刚才还因为一句晚上见心情颇好的男人,现在脸上阴郁的表情简直像要杀人,司机小心翼翼的偷偷瞄后视镜,然后又怕被发现立刻收回。

    司机大气都不敢出,呼吸都放慢了,看着老板那脸色,他毫不怀疑,下一秒男人就会开口,命令他开车撞过去。

    不是上次那种意外,是主动撞过去。

    景誋看着已经走进去,彻底看不见背影的男女,低沉开口:“开车。”

    还沉浸在自己过度想象中,脑海里上演狗血剧情的司机,犹豫着是保饭碗,还是守护底线,乍一听这句话,脱口而出就是下意识的规劝。

    “景先生,杀人犯法的,这样不太好吧…”

    回头的司机对上男人低沉的视线,瞬间闭嘴,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蠢话,只觉懊悔不已。

    他可能要失业了,就是有些对不起三舅爷邻居的儿子给他介绍的这份工作…

    ——

    “学妹你终于回学校了啊,我没你的联系方式,这段时间找不到你,没想到你摔的这么严重。”

    他看着身边的轮椅,心里那点本来不多的愧疚顿时飙升,觉得学妹这样,多少也有他的原因,如果他没有开口同意她学,或者能好好的扶着她,结果就不会是这样。

    别人不知道,鹿之喃自己心里清楚,她现如今这样根本怨不得任何人,她没有像上次那样跟对方假笑。

    对于毫无用处的人,她没必要费力装,更何况是已经利用过的。

    对她来说,利用过,就是过了,什么都过了,包括任何牵扯。

    鹿之喃也不给自己竖牌坊,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事,你不用放心上。”

    “那怎么行!”男生寸步不离的跟着鹿之喃,“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男生也察觉到鹿之喃的冷漠,想想也是,好好一个人坐上轮椅,任凭谁估计都不会心情太好,不过他是男人,面对这么可爱又受伤了的小学妹,自然是要多主动些。

    “我还是陪着你吧,万一再受伤就不好了,对了,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下课我去接你。”

    男生在旁边叽叽喳喳,鹿之喃的眉宇间很明显的有些不耐烦,可滔滔不绝的男生明显没注意到,还在继续说。

    “上次我们说好去食堂吃饭,结果没去成,今天一起去吧。”

    鹿之喃惊讶于自己在此刻居然想起景誋,原来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他似的话少,她又看了看身边嘴巴一张一合,语速极快的男生,心里独自下着判断。

    果然话少才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医美。

    话多的男人就像春天草坡上,被风吹起的蒲公英絮穗,令人不适的鼻子发痒。

    鹿之喃直接拿出杀手锏,她甚至觉得靠近男生那一侧的耳朵有些耳鸣,一秒钟都不想多听,她说:“吃饭我就不去了,女朋友知道了会生气。”

    男生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前进的脚步僵在原地。

    鹿之喃都走远了,男生才回过神,脑子里一直在想鹿之喃刚才那句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女朋友....

    原来漂亮小学妹也不一定会喜欢学长,也会喜欢学姐。

    学妹如果不喜欢他,对他没感觉,他还能努力争取一下,说不定还有机会。

    但是这样….他岂不是一出生就没机会了啊!直接输在起跑线,他又不可能去为爱变性!

    他倒不是对这种性向有歧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谁的权利,只是男生觉得,自己是不可能会有机会了,也没再厚脸皮的追过去。

    远离噪音源头的鹿之喃觉得耳根子清净多了,这个理由真的是百用不爽,一用一个准。

    反正她也没打算在大学里交男朋友,这借口正好用,不止是男朋友,她压根连朋友都没打算交。

    无论是朋友还是家人,她有明理一个就够了。

    人的心脏本来就长的偏,不然心脏怎么不长中间,多塞个人进去,里面那个原住民就是会不舒服。

    鹿之喃像个安稳正经的大学生在学校度过一天,马思课听的她昏昏欲睡,靠着跟明理发信息才没睡过去。

    好不容易熬过一天放学,准备忍痛在手机软件上叫个豪华专车回去,专车能选择车型,放她的轮椅。

    没想到会在临出校门的时候碰到方嘉泽。

    方嘉泽看到鹿之喃坐着轮椅也愣了一下,半个月不见,活蹦乱跳的小学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走过去,主动跟鹿之喃打招呼。

    “你这怎么弄的?”

    鹿之喃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最好是跟对方再拉进一些关系,她没拒绝方嘉泽明显要同行出校门的心思。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快好了。”

    方嘉泽看着明显不怎么信,都坐上轮椅了,怎么可能没事,他道:“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鹿之喃还没说话,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拒绝,毕竟她如今住在别人家。况且景誋和方嘉泽是认识的,景誋还有方家的股份,关系可能还不浅。

    她没想到,刚出校门口,就看到了坐在车里,车门打开着,完全不在意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低头拿着手机正在打字的景誋。

    轮椅停在原地没再继续往前。

    他怎么在这?来接她放学?不可能吧?

    男人很明显也察觉到了鹿之喃道视线,放下手机抬头,与她对上视线。

    与之同时还有方嘉泽,他也看到了景誋,也不太明白这男人为什么把车停在这里,一副等人的样子。

    景誋看着不远处年纪相仿的男女,不得不说,他们站在一起很配。

    方嘉泽的家世地位也不差,刚上手接触家里的产业,就有了不错的成绩,如果没有他,鹿之喃或许该配这样的男人。

    不过有了他,其他人站在她身边,景誋只觉得刺眼。

    看那个一无所知,正睁着圆圆的眼睛,上下眨动,睫毛微颤,用着似有不解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眼神,看着他的小鹿,多可爱。

    多想让他在她的脖颈,套上名为景誋的绳锁。

    小鹿崽子大抵还是不太了解,那些恶心的男人与生自来融在血液里的劣根性。

    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很恶心,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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