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副校长到底没看成自家女儿的辩论赛,他把三人带到校长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拿起泡着茶叶的保温杯,轻抿一口放下,抬头看眼前站着的学生。

    方嘉泽往前走了一步,挡在鹿之喃前面,说:“校长,这件事跟鹿之喃同学没关系。”

    “没关系!”副校长把保温杯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我看就她的责任最大,也只有她在拿着拐杖打人。”

    鹿之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躲在方嘉泽身后,心里盘算着等会景誋来了该怎么办,她没想到对方会答应来。

    “你挡在她前面有什么用,还有你方嘉泽,我是真没想到你还会参与打架。”

    副校长知道方嘉泽有背景,但他本人从不畏强权,不然也不可能四十几岁就坐稳这个位置,燕大在经历过内部丑闻后,所有高层大换血,虽然事情最终没有爆出去,外人对这所学校因何改革不得而知。

    景誋来的很快,跟学校打好招呼过后,直接把车开到教学楼前,男人刚走到校长室门口,恰好跟方曼茹的助理碰面。

    两人本就认识,助理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景誋,颔首主动打招呼:“景先生。”

    景誋没说话,他知道事件的主人公里有方嘉泽,男人推开门,无视越过方曼茹的助理走进去。

    鹿之喃从进入办公室开始,就没开口说过话,一副半分不想为自己辩解的样子。

    景誋打眼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前面站着个男人,完全挡住副校长怒目吓视,气的涨红的脸。

    “鹿之喃。”男人仿佛眼里没有别人,简言易赅的说:“过来。”

    女孩坐在轮椅上回头,看到男人正站在距离自己身后的不远处,她从始至终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但此时被他盯着看,心里不免有些发虚,毕竟自己耽误了别人的时间。

    鹿之喃滑动的速度明显比平常要慢,景誋看不得她这么磨蹭,直接一步迈到女孩身边,从背后推着她的轮椅,坐到一旁用于会客的沙发上。

    这屋里的人都认识景誋,包括副校长,他没想到鹿之喃叫来的家长会是他,不过两人是什么关系,他并不关心,语气依旧公事公办的开口。

    “景先生,鹿之喃同学在公共场合打人,情节过于恶劣,您也知道,我们这所学校改革后对这种事情是零容忍,今天必须要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景誋自始至终都没分过半眼给别人,没看副校长口中那所谓的受害者,他一直在看鹿之喃,看小姑娘有没有吃亏,好在从外表看起来并没有受伤,但他担心是否有内伤。

    男人姿态闲散的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单手搭在侧面扶手,皮鞋的尖头没有针对着对面的女孩,稍稍偏侧。

    他问她:“有没有受伤。”

    人向来都是偏心的,更何况是景誋,他并不认为先关心自家小孩有什么不对,何况自己家的本来就带着伤。

    鹿之喃听到这句话才敢抬头看他,她还以为男人会生气,或者先质问事情经过,毕竟除了明理之外,任何人都没必要对自己毫无道理的偏心。

    “没有。”

    “那就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女孩一脸颇为无辜的样子看着男人,说:“本来要去看辩论赛,但没想到轮椅突然就失控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冲上来要打我。”

    景誋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撒谎,但在外人面前,不能驳了小骗子的面子,听完这句话,景誋才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几人。

    男人的语气低沉,面色肃冷,哪里还有方才看着鹿之喃那种好说话的样子,“你说,他要打你。”

    “嗯,多亏方学长帮忙,不然你可能就要来给我收尸了。”

    女孩满脸委屈的胡说八道,在场涉案内的其他两人都惊了,毕竟他们三人是最知道事情的起因,鹿之喃说是这场斗殴的主谋也不为过。

    方嘉泽作为鹿之喃的“同伙”自然不会拆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潘熙朗从始至终也没有为自己辩解过半句,他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仿佛想用眼睛看清楚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跟潘熙朗并不熟,自己大二,他已经是步入社会的大四了。

    今天在辩论社门口碰见后,这人几乎一上来开口就是挑衅,嘴里说出的话句句难听,本就是没有交集的人,方嘉泽本不打算理会。

    没想到他居然会想打鹿之喃,自己这才不得不出手。

    像是为了激怒自己与他产生冲突似的。

    景誋目光直视坐在不远处的副校长,说:“你也听见了,错误并不在我家小孩身上。”

    副校长本身也是从老师升上来的,说实话,为人师者这么些年,他从未见过如此护犊子的家长,自家孩子说什么信什么,甚至问都不再问一句,就下定论。

    “不见得,潘同学脸上这些伤,怎么看他都是受害者。”

    景誋撇了一眼方嘉泽身边,脸上泛着青紫的男生,心里不由得赞叹,小东西下手还挺狠,专挑人人最在乎的脸面下手。

    “你的意思是说,我家孩子不该回击,应该被他打成那样,那些伤在自己的脸上后,才算是受害者吗。”

    男人一口一个我家孩子,仿佛我家孩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全世界我家孩子最可怜。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副校长顿时梗住,心里不由得怀疑自己,难道真是自己判断错了?

    “想来也是,不然贵校的教育还真是令人堪忧,从这里出去的学生,被拿刀追着杀的时候也不敢还手。”

    副校长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笑笑,说:“您言重了。”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景誋曾经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鹿之喃方才几句话无语一半,景誋几句话直接无语所有人。

    女孩看着男人一点不输她自己胡说八道的样子,心里不由得腹诽一句,学到了。

    她平常不要脸都藏着掖着,景誋直接明牌。

    几句话让心知肚明的所有人都把话憋在肚子里,鹿之喃本来没想着得理,只要不吃亏就行,实在不行她还有杀手锏没用,燕大最多最不缺的就是摄像头,他们的所作所为必然都被拍到了。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在怕的,大不了就看监控,监控里必然是潘熙朗先挥拳冲她来的,就算自己后来也参与了,顶多算是冲动之下的过度应激,怎么算都不是挑事的人。

    至于轮椅,只要她咬死故障就行。

    副校长觉得这案他是判不明白了,况且面前站着的受害者一句话都不说,他现在自己都觉得鹿之喃才是受害者,“既然事情都说开了,那就算了,你们几个学生都走吧。”

    “谁说可以算了。”景誋一副受害者家属的表情,脸色温着微怒,“我家小孩明显是受到惊吓了,这笔帐该如何算。”

    副校长看了眼鹿之喃同学,很是不解,她这哪里是被吓到了?刚才辩驳的时候句句条理清晰,也没有外伤,甚至可以算是白打别人一顿。

    “我看鹿之喃同学好像没什么事。”

    景誋重新看回身边的女孩,棕绿色的眸子软化,说:“她平常看见我就笑,现在这副样子,我合理怀疑她心里受到极大的创伤,不排除需要入院接受治疗。”

    鹿之喃对上景誋看过来的视线,像是瞬间get到对方的其中意思,她伸出手,拽了拽男人的西装袖口,眼眶里逐渐氤氲上一层稀薄的水雾,语气软糯微颤,声音极小,但整个屋子都能听到的音量说。

    “景先生,我怕。”

    屋内众人:“……”

    景誋顺势拉过女孩的手,放在手掌心里轻轻揉捏,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鹿之喃:“……”

    鹿之喃此时心里满脑子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人才啊,景誋真是个人才,颠倒黑白,瞎说八道,得理不饶人,顺势揩油,全被他玩了个遍。

    景誋没说话,也没说让对方做什么,校长室内空气中氤氲着诡异安静的氛围,男人的手很大,足够包裹住女孩的全部,他像是此时只对鹿之喃的手颇为感兴趣的样子,放在自己手掌心里摆弄。

    方曼茹的助理从进门之后就没说过话,仿佛自己不是来处理方嘉泽事的人,方嘉泽也完全无视站在一旁的男人。

    潘熙朗的视线在不易被察觉到的地方,往助理那边看了一眼,助理也在看他,两人只对视一瞬,随后各自撇开。

    “抱歉,今天是我冲动了。”潘熙朗对着不远处的鹿之喃道歉。

    没人回应他,潘熙朗又对着女孩的方向微微鞠躬,再次郑重道歉:“对不起。”

    景誋像是才满意似的,开了金口问鹿之喃:“下午还有课吗。”

    鹿之喃摇摇头,语气还在卖乖:“没有。”

    男人起身,面向副校长,说:“类似今天的事我不想再看到发生,告辞。”说完,推着鹿之喃离开。

    离开前,视线若有似无的看了眼方才道歉的潘熙朗,用上位者独有的压迫视线警告他,虽然景誋的注意力都在身边的女孩身上,但潘熙朗和方曼茹助理对视那一眼,并没有逃过他的视线。

    跟方曼茹这女人都关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今天最好是误伤鹿之喃,如果是早有预谋,他必然不会放过。

    以后鹿之喃在他身边的时间久了,知道她的人会愈来愈多。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有些再小不过的普通事,追根溯源起来,底子都不算清白。

    景誋把车停在教学楼门口,两人乘着电梯下来,鹿之喃一直没说话,心里在犹豫不要跟他解释今天这件事。

    男人把鹿之喃推到车边,打开副驾驶的门,弯腰抱起轮椅上的女孩塞进车里,随后绕过车前坐上驾驶位。

    鹿之喃没想到景誋是自己开车来的,问:“四哥,你会开车?”

    男人颇为无语的看她一眼,像是对方在说什么白痴话,“原来在你心里我连车都不会开。”

    女孩解释道:“那倒不是,就是没见过。”

    在鹿之喃来景誋身边之前,景誋大多时候都自己开车,车这种东西,铁皮包着人皮,关于自己生死,他更愿意放在自己手里掌控,不喜假手于他人。

    这段时间用,不过是因为鹿之喃受伤而已,自己也想坐在后面与之多相处罢了。

    “以后你会常见。”景誋说。

    “哦。”鹿之喃心不在焉的坐在副驾驶,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随后惊呼一声,“轮椅!我的宝贝轮椅!”

    “快回去,我的轮椅还在门口呢!”

    男人完全无视,他本就没打算带上那破轮椅,回她:“你认为这辆车哪里能放得下你的,宝贝,轮椅。”

    宝贝二字咬音极重。

    什么东西也敢自称宝贝。

    鹿之喃看着面前这辆地盘极低的四座轿跑,想要放上来,除非把车顶棚打开才行,但这辆车并不是能打开的型号,又不能拿把斧子劈开。

    女孩看着男人,心仿佛在滴血,问他:“四哥,你一定安排人去拿了是吧。”

    “你那轮椅也该下岗了,左右也用不了几天。”

    鹿之喃满眼痛惜,目光凄哀,“我真的很需要它。”

    “是挺有用。”景誋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单手打调转,说:“还能打架。”

    鹿之喃知道自己今天不占理,对方牺牲自己的时间来处理她的事情,还陪着演戏,为她撑腰,索性就闭嘴了。

    景誋上车后始终没去看坐在身边的女孩,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气鹿之喃打架,还是鹿之喃跟别的男人一起打架。

    “你跟方嘉泽很熟?”景誋问。

    鹿之喃仔细想了想自己跟方嘉泽之间的关系,说:“不熟。”

    男人从侧边拉起手刹,把车停在路边,侧头看她,眼神中带着审视,“来学校接你两次,两次都是跟他在一起。”

    “选修课碰见的,本来只是去看辩论赛,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说完鹿之喃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他又不是自己什么人。

    恶毒又心软的女巫,把公主囚禁在高塔中,本想准备养大后再吃掉,但他的心早就在公主一次又一次,放下头发的信任中逐渐软化。

    景誋沉默片刻,像是接受了她的解释,重新启动车,没在继续咄咄逼人。

    如果莴苣最后不选择跟任何觊觎她,骑着马的东西走。

    挡风玻璃前,鳞次栉比的街景逐渐倒退,男人用温和且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以后离他远点。”

    或许女巫也想给公主梳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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