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隔天睡醒鹿之喃没看到景誋,却在枕边见到用红木盒包装的钢笔,女孩坐起身,把东西拿出来后抬手就要扔掉,随后想了想,又放下手作罢。

    有罪的是景誋,不是钢笔,只是纵然如此,她短时间内也不想再见到钢笔这种东西了。

    她拿出手机,看到景誋半小时前发来的信息,说他去上班,厨房里有早餐,中午回来。鹿之喃还以为对方在楼下,没想到根本不在家,没人管,又好不容易放假,她选择忽视信息,就当没看见,倒头继续睡。

    男人坐在办公室,边听助理汇报工作,边滑动手机看有无信息,快十一点了,鹿之喃还没给自己回复,随后又想到学生在放长假第一天,总是要多睡个充足的懒觉。

    助理汇报完没走,看着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的老板,继续道:“景先生,贺九闻助理打来电话,说约您中午一叙。”

    闻言,男人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说:“应下,跟他说只有半小时。”他还要赶回去和鹿之喃吃午饭。

    待人走后,景誋看着电脑屏幕里的资料,觉得这些人挺有意思,贺九闻会来找自己他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他如此急躁,景安刚把股份送过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交接公正,对方就迫不及待上门。

    讲什么冠冕堂皇一叙,他们有什么可叙的,不说他同贺郁州从来不对付,贺九闻也早已退位好些年,本就不是一代人,哪来的交情。

    十分钟后贺九闻推门进入,快的仿佛是早就等在楼下似的,就等景誋点头答应,男人看着从门口走进来,分明才年过五十,就已满鬓花白拄着拐杖,像是已年过古稀的男人。

    贺九闻虽然面目苍老,腿看起来也不太好,但脊背依然挺立笔直,行走速度不慢,分明是身体康健,但却被心事缠绕多年的模样。

    看对方在不远处沙发坐下,景誋也没起身过去的意思,依旧坐在原地,开口说的话也没有丝毫绕弯,直接道:“要股份?”

    贺九闻浑浊经过岁月沉淀后的眸,直直的睨向男人,拐杖立在手掌心撑着,摇摇头,说:“不是,那股份本也不属于我,给了便是她的。”

    景誋没说话,沉默等待对方下文,说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如果可以,方家这事你别参与,我愿意再拿出贺氏百分之十。”

    景誋松开放在腿上交握的手掌,身体向后靠,拿起桌上的烟叼在唇边点燃,态度懒散且语气坚定,说:“不行。”

    贺九闻根本没想过对方会拒绝,众所周知景誋此时最重利益,情分在他这向来行不通,他从不给自己设任何底线,如果不愿意,只不过是价码不满意而已,男人这句话,在他看来就是,不够要加。

    这也是自己第一次与景誋正面谈话,真就如同传闻中那样,胃口很大。

    “如果是外在的东西,你可以提,只要能退出都可以谈。”

    景誋只坐在大班椅上吸烟,听到这番话后,他也听明白贺九闻是什么意思,他说了句很是不客气的话,毫无把对方当成长辈尊重的意思,“怎么今天来的是你,贺郁州死了?”

    男人的话不用仔细深究,就能听其有多恶毒又恶劣,这是在说,祝面前老人白发送黑发,早日断后的意思。

    “这么点小事能得您出山跑一趟,不容易。”前一句你,后一句您,可见这声您也不是什么尊称,讽刺罢了。

    贺九闻没有生气对方说什么,不过是嘴上讨便宜罢了,也没理会男人除了诅咒就是讽刺,只说:“这不是小事,就算你拿走方家,也留不得。”

    景誋丝毫不理会对方那意味威胁的话,诚然如今是为了陆之喃,就算不是,只看重利益,任谁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决定,他要是会怕,八岁那年就死了。

    “我记得贺家曾经有个女儿。”男人说完停顿,慢条斯理吐出烟雾后,继续说:“叫什么来着?”

    “郁箐,贺郁箐对吗。”

    “贺郁箐,贺郁州。”景誋自顾自说道,随后把烟按灭在桌面,倏然抬起头看他,眸中目光凌厉没有丝毫温度,说:“像你这种把妹妹的字,送给自己儿子用的人,我如何信。”

    贺九闻在对方说出贺家有女儿的时候,掌心按着拐杖的手就开始止不住颤抖,许多年没有听别人口中说出过她的全名,仿佛全世界都已忘记,曾有这个人的存在。

    他能察觉到景誋对自己那莫名的敌意,并且隐约能感觉到对方一定知道些什么,贺九闻顾不得身体和心理上的不适,站起身的动作明显比平时更艰难,但他还是强压下心里的悲伤,借着手里拐杖的力度站起来。

    毫无长辈那般模样,踉跄行走间直接走到男人桌前,用目光紧紧裹挟着他,说:“你知道什么?你见过她?”

    景誋看到对方这般模样,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还很好心的状似回忆半晌,道:“是见过。”

    “在哪里见过!”贺九闻几乎是吼出来的,没有拄拐杖,撑在桌边的那只手紧握成拳,“见过为什么不带她回来!”

    “不对,你怎么知道她是谁,你为什么认识她,如果认识为什么不联系我。”

    景誋不喜欢也不习惯仰头看人,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站立,又把嘴里刚抽过的烟续上点燃,背对着他说:“为什么联系你,我记得你们贺家宣称,女儿是出国嫁人了。”

    “不是我。”贺九闻没有把对方当成晚辈,数年来景誋是唯一遇见过她的阳城人,还距离自己如此近,他说:“我在外留学,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失踪两年了。”

    “我跟景安恋爱,你爷爷和我父亲都不同意,我们就一起走了,那两年没跟任何人联系。”

    贺九闻随即想到更重要的事,甚至走到男人身边,拽住他的手臂,说:“你有那孩子的下落吗,你知道对吧,能不能告诉我。”说到最后,老人的语气里甚至有些梗咽。

    景誋听到的重点不在对方知道鹿之喃的存在,而是转身,垂眸面对睨着男人,说:“你去过盲山,找过她们。”

    “去过,可那时她们已经被人赶走,我只听说她曾产下一女。”

    “你在她生前见过她,有没有看到她身边有个孩子,最后一次见是在哪里。”

    景誋彻底听明白了,对方不止找去过那村子,数年后甚至还听闻死讯,估计是火葬场的信息有泄露,他并不吝啬再给对方沉痛一击,可怜他们,那谁来心疼年岁还那么小的鹿之喃。

    “不巧,只见过一次,那时她刚去世。”男人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咬字比平常更慢速更清晰,说:“躺在路边产子大出血而亡,衣衫褴褛,瘦到甚至看不出是个成年女性模样。”

    贺九闻抓着男人的手逐渐滑落,垂在身侧,就连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可他还没忘记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孩子,那孩子….”

    景誋直接打断他,说:“神志不清的母亲死了,你认为那孩子的命运该是如何。”

    男人始终认为,自己能同鹿之喃相遇的几率,怎么算都只有微乎其微的千万分之一,没有遇见自己的她,才是她真正要走的命运,他几乎是不可控制的幻想,如果没有的结果会是什么。

    那是只靠想象,就会疼的要死的可能,日子是她自己过的,苦也是她自己吞的,于旁人而言只是,那最可笑不过的愧疚而已。

    到底凭什么?

    贺九闻平复情绪后,还是重复自己唯一的目的,“你告诉我一点信息,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景誋抬起手臂,看腕表上的时间,半小时已过,路程二十分钟,刚好回去陪她吃午饭,说:“不好意思,不知道。”丢下这句话后,直接从挡住自己的男人身边,措过离开。

    鹿之喃还躺在被窝里,耳蜗里塞着耳机,沉默听完全程对话,在听到景誋离开后,她才抬手摘下关闭□□。

    随后打开方曼茹的监听,听到那老变态又在打潘熙朗,听着还不足五分钟,女孩就讪讪关掉,只觉得对方是年纪大了,丝毫没有新花样,很是无聊。

    景誋到家后,回卧室看鹿之喃还在睡,也没吵她,褪去衣衫走去淋浴间冲澡,男人用的水温比平常热,洗完后感觉身体不凉,才掀开被子上床,把女孩揽进自己怀里。

    闻到熟悉味道的鹿之喃,下意识往男人的颈窝处拱了拱,直到找到自己舒服的姿势才停下。

    景誋亲了亲她的额头,指尖在女孩的后腰处轻缓摩挲,说:“睡好久,饿不饿。”

    鹿之喃没睁眼,仿佛真的是刚睡醒那般,嗓音倦懒嗯了一声,说:“饿。”

    “今天吃外送好不好,回来有些迟,来不及做。”男人轻拍女孩的后背,帮助她转醒,又说:“叫了披萨和炸鸡,庆祝终于放假第一天。”

    听到有披萨炸鸡,鹿之喃的手臂也搭上男人的腰间,回抱他,说:“谢谢。”

    鹿之喃从在耳机里,刚听到景誋说那些话时,第一感觉是迷茫,因为男人对自己的喜爱程度太过□□速,所以她从没有指望过能有多深,不过是同意明理的话,及时行乐而已。

    景誋好像完全没有从喜欢到爱的过度,甚至直到如今,自己也没有告诉过他那些从前经历,她留下那些破绽,其实有大半几率是觉得对方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去查,可他不但去查,并且还很迅速。

    她现在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景誋,她和明理都没有父母,也没有在正常的家庭氛围里成长,不知正常的情侣关系,或者家庭关系是何种模样。

    鹿之喃并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但她也只能说谢谢,谢他为自己做的事,也谢他给自己买好吃的披萨。

    景誋抱着怀里的人,其实很想开口问她,想不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想不想认回那些还没有放弃寻找,可能之前有做过错事的家人。

    虽然自己心里觉得没有必要,也没有任何意义,但他也知道,自己并不能自私的替鹿之喃做决定,能做的只有再等等,等事情至少即将尘埃落定,再告知她所有真相。

    无论鹿之喃最后做什么决定,自己都会站在身后无条件支持,女孩的靠山向来也不是旁人,而是从不怯懦的她自己,现如今多了他,或许对她来说也只是多份牵挂。

    在心里犹豫开不开口,亦或者计算大概什么时候合适开口的男人,没注意到女孩逐渐在自己身上愈发放肆的小动作。

    鹿之喃的手本来搭在对方腰间,随后又像条泥鳅似的从系带松垮的浴袍钻进去,摩挲片刻后,觉得没意思,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她的手逐渐开始向下。

    等景誋察觉自己的身体不对时,已经晚了,对方已然到达自己最脆弱,且从未被女孩触碰过的地方。

    男人快被气笑了,自己在想什么,女孩又在想什么,睡了个长觉,怎么还把胆子睡大了。

    他把女孩正在用食指和拇指一捏一捏的手拉下,攥在自己手里,垂眸看她,咬着牙道:“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知道啊。”鹿之喃也回看他,脑中回响那种触感,最后像是终于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说:“像我小时候玩的粘土,掺水的那种。”

    景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什么鬼形容,为了防止鹿之喃以后还做这种危险动作,本着吓她的心思,又带着她的手回去方才那处,说:“现在还像不像粘土。”

    不怕死的小鹿毫不畏惧,甚至还同方才那样捏了两下,可能是没控制好力度,导致男人在她头顶闷哼一声。

    “不像了,现在是烧制好,出窑后的陶泥。”

    景誋这次终于没忍住,对着她的屁股力度很重的拍了一巴掌,说:“除了土就是泥,谁教你这么形容的。”

    鹿之喃并没有觉得自己形容的有什么不对,转而问他:“为什么拉开,你不喜欢吗?”她以为景誋应该很喜欢做这种事,毕竟自己已经被他带着体验过数次快乐。

    “我不否认自己喜欢,毕竟对你,我还不到坐怀不乱的地步。”景誋依旧捏着控制对方的手,就怕一个不注意,她又大胆的把手伸过去,“我喜欢什么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

    景誋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太阳穴凸起狂跳,他不知道该如何同对方解释,自己永远不需要她做这些,毕竟对男人来说,这些话过于冠冕堂皇。

    他只是希望鹿之喃的需求,和幸福快乐,能永远排在自己之上。

    男人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是否过早教给小鹿某些,现在还不该授予她的东西。

    “还有,鹿之喃,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才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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