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景誋没点太多,三份双拼披萨外加一份炸鸡桶,虽不知这些油炸物有什么好吃的,平时也不喜,但看鹿之喃食量比平时多出一半,也不由得怀疑,难道自己做饭不好吃?

    眼看女孩就要拿第五块,男人赶忙把盒子挪远,制止道:“可以了,再吃会积食。”

    鹿之喃最讨厌别人夺走自己的食物,尤其是喜爱的,女孩眸中怒目瞪着景誋,全无平时那般假意尊重的模样,说:“买了不让吃还不如不买。”

    景誋看把人惹生气了,只好把炸鸡桶推到对方面前,好声商量,“那就再吃几块鸡翅,面食吃太多过后胃不舒服。”

    鹿之喃这才作罢,本身也差不多了,只是不喜对方强制性从自己眼前拿走,对于从小就吃不饱的人来说,这举动跟索命几乎没区别。

    “放假有什么安排,想不想去旅行。”景誋问她。

    女孩吃炸鸡的动作停顿,抬头看他,说:“你最近好像总想让我走。”

    “不是让你走。”景誋否认,换了种说法,“你学语言光是靠书本也不够,多出去走走,切身实地体会当地文化更利于学习。”

    “我没时间。”鹿之喃继续低头吃东西,说:“我报了好多补习班。”

    景誋听她给自己报补习班,心想自家这小孩是否过于省心,如果家家都如此,大多父母估计也不用在课业上过于操心,男人想到暗处还有个没查到的人,还是不放心她自己出去,但也不好打击对方学习的积极性。

    “别去了,就在家我给你补。”

    鹿之喃吃饱了正在用湿纸巾擦手,闻言,面目狐疑的看着男人,明显不太信,说:“学习好不代表会讲课,这是两码事。”

    “是不是两码事最好先试试,凡事不要过早下结论,过后不行再去补习班也来得及。”

    看鹿之喃没说话,景誋心里又气又笑,自己也就在她这里会被一再嫌弃,虽然最近教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但理论实践她吸收的也不慢,方才还敢主动撩拨自己。

    女孩为了方便吃饭,把齐耳短发前半部分在头顶束了个发髻,更准确来说是个啾,男人抬起手,手臂越过桌面伸过去,扯了两下那朝天揪,说:“怎么,还怕我教不好你。”

    “那倒不是。”鹿之喃本来只是觉得每天都呆在一起,对方会发现自己的秘密,看现如今这情况也躲不过去,只好进行最后挣扎,说:“不过你每天那么忙,哪里有时间。”

    景誋则是盯着对方的眼睛,说:“我可以理解为,你认为男朋友陪伴的时间过于少吗。”

    说完,他自觉这句话有些奇怪,同鹿之喃相处长久,自己说话的方式也愈发鹿化,两人本来分明在正常对话,最后却总是莫名其妙变成谈判,并且现如今,自己胡说八道的本事也渐长。

    “从明天开始你跟我同去公司,时时呆在一起,学习机会自然许多。”男人点点头,似乎对这解决办法很是满意,随后又说道:“顺便学习公司事务,你这专业任职企业高管的也不少。”

    鹿之喃:“???”

    挖坑埋自己或许说的就是她现在,但事已至此,女孩心中纵使有千万般不愿,也只好应下,况且去公司也不全是坏处,男人总不至于把自己拴裤子上。

    方曼茹拿着在公司新收的快递回到家,她并没有立即拆开,第六感告诉自己,这次里面的东西相比较上回,信息只会更多,女人洗漱过后坐在梳妆台前,稳下心绪才拿起拆开。

    片刻,方曼茹起身,走回卧室床边,在底处边缘伸出手摸索,直到碰到拇指大小的坚硬触感,她拿出来看,果然是闪着红点正在运作的监/听器。

    助理敲响房门,没有贸然进入,只站在门口,道:“方董,您找我。”

    方曼茹并不会对待身边所有人都如潘熙朗那般,太多人知晓自己私下模样,总归不太好,女人只能忍着怒火,说:“进来。”

    待人走进,在距离自己两米远处背手站立,方曼茹才靠坐在沙发睨着他,纵使没有打骂,语气也不太好,“上次让你查的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她在上次收到快递时,首先怀疑的就是宴会那天在主宅作乱之人,大概率同去易清霖那里问路的是一个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并不难猜,缘由自然也不难,结合这两封信,对方是何种目的几乎昭然若揭。

    但助理一番话又否定她这想法,“查到了,那人确实是问路,大概率没来过主宅。”

    方曼茹还是不信,她不信这其中没有关联,易清霖那处将近二十年无人问津,怎的事情都赶到同天发生。

    “姓名,年龄,籍贯,父母。”

    助理公事公办的态度,语速不急不缓,他心里并不是怕对方,只是不想靠太近罢了,毕竟跟方曼茹沾上边的人,至今无人能完好无损离开,“女孩叫彭佳慧,本地人,年龄25,父母健在,父亲是老师,母亲是公务员。”

    方曼茹在心里细细品着男人口中的资料,25岁,年龄对不上,在本地长大也不可能,如果贺郁箐和孩子一直生活在这里,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贺家当年也不会是那个态度。

    女人为了平复情绪,点燃香烟,吸了几口后夹在指间,说:“韩枫,来我这几年了。”

    韩枫想也不想直接便道:“五年。”

    “五年。”方曼茹把手里已经关闭的监/听器扔到男人脚边,眼眸微眯睨着他,说:“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宴会从头到尾都是你在筹办,内场所有监控都损坏,只靠个名字就断定没问题,你能确定来的人就是她?”

    韩枫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查看,随后低下头,道:“无法确定。”

    “无法确定就继续去查,尤其是寄快递的人。”女人内心很是烦躁,她把打火机摔在玻璃茶几上,发出阵不小的清脆声响,后站起身背对着男人,说:“出去,把潘熙朗资料重新发来。”

    晚间,潘熙朗被方曼茹叫来一同用餐,他坐在女人对面,心里有些疑惑其原因,虽然他们保持关系时间不算短,但对方从不与自己产生合约以外的纠葛,更别提坐在一起吃饭。

    两人面前餐盘里分别摆放着五分熟肋眼牛排,取自牛的肋背部位,六到十二根肋骨位置的背部长肌上段。潘熙朗的态度像是没什么胃口,女人过半时,他几乎还没动过。

    “不合胃口。”方曼茹倏然开口,随后把餐具放在两侧,抬起头看他,眼中意味不明的情绪暗流涌动,用餐巾简单拭唇后,她按下桌边内部通讯机,简言易骇道:“换掉。”

    不出片刻,几人端着早已备好的中餐走过来,分别摆放在男人面前,撤掉原来的餐盘。

    潘熙朗看着自己面前极其普通,放在一起对大多数人来说,却是极其不搭配的种类,只觉脊背寒凉,心脏仿佛被人攥在手里般瞬间紧绷,冷汗在看不见的衬衫内里逐渐滑落。

    其实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肉包子,馒头,清水没有剥壳的鸡蛋,外加一碟咸菜,与自己脑海里最深刻的记忆中,没有多出一碗粥,也没有少一个馒头,就连小菜的种类都相同。

    方曼茹早已吃完,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对方所有举动反应,都尽数在眼中捕获悉知,女人开口说话,状似问询,又似笃定,“怎么不吃,还不合胃口。”

    潘熙朗强忍着内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嘴角勉强扯出丝笑意,说:“不太饿。”

    女人继续发问,道:“是不饿,还是不喜欢。”

    潘熙朗逐渐稳下心绪,回答间的语气已然与往日那般不同,说:“确实不太喜欢。”

    “可你看起来像是在害怕。”方曼茹起身走到他座椅靠背后,抬手轻搭在对方的肩膀处,女人的手指似淬着毒枝蔓叶般,逐渐攀升至男人的颈侧,细细摩挲着他正在跳动的筋脉,俯下身贴近,凑在他耳边说:“怕什么,不过是食物而已。”

    随后转而又说:“不过虽是俗物,但大多战争原因,追根溯源都是为了争夺它,人也永远无法离开,因为离开太久,会死。”最后两字会死,女人说的音量极轻,咬音却重,足够任何听到这句话的人,知晓重点。

    人类七宗罪中,色/欲排最后,食欲倒数第二,相比较于排名首位的傲慢,那个排名次的人本身就已足够傲慢。

    或是无知,居然愚蠢的把人类还赤身裸/体,不知何是羞耻,不会穿衣服的时期,就已然存在的原始欲/望排在最后。

    欲/望本是催生罪恶的根源,当原始出生时,无是非对错,无罪恶善念,无诚实欺骗,食色就已然刻在人类基因里。

    此时潘熙朗心里再无任何惶恐情绪,眸中神色仿佛这才是本来的他自己,不久前那般低贱俯身在地的姿态,不过是最外层,浅显表象里的假象而已。

    男人喃喃自语间,像回答,也像是在重复女人的话,说:“对,不过是食物而已。”

    在自己面前的,要么本就是死物,要么原来活着的,如今也已然成为死物,世间万物不过是死后全无。

    对上层人而言,有些东西或许生来就存在配与不配,就像女人此刻正抚摸着自己的部位,与她方才咀嚼咬碎的食物,同样是肋骨背部长肌上段。

    不过都是些拿来满足自己的畜物而已。

    豢养,宰杀,经过高温烹饪,精心装盘,混合着骨肉血水,纵使体型比对方庞大,结局宿命也终究逃不过被吞入腹。

    鵺休息室,明理把手机递给躺在床上的鹿之喃,坐在床边,说:“这些钱足够我们离开这里,再继续运作两年,就能在南边买小岛。”

    鹿之喃看都没看,随手重新丢给对方,神情恹恹继续滑动自己的手机,盯着消消乐界面,说:“哦。”

    明理很受不了除那件事外,其他都一副摆烂模样的鹿之喃,她抬手直接把对方正在玩游戏的手机抽走,皱着眉垂眸看她,说:“坐起来正经些,你的腿伤早好了,就算没好也不是瘫痪,真怀疑你上辈子是什么软体组织动物。”

    鹿之喃听完,没反驳也没动,自然也没听对方的话坐起来,只把垂放在身侧,女人那边的手掌摊开,摆在床面,说:“那你给我点钱,光给看不给钱,有什么可看的。”

    “手里不是有卡吗?”明理把银行账户打开,还以为副卡出什么问题,导致她刷不出来,但看后明显正常,鹿之喃在上午还刷了笔蛋糕店订单,确认没问题后,眸色不善问她,“你要钱干什么。”

    女孩这回倒是蹭的一下坐起身,很是愤愤不平,说:“我都十八了,谈恋爱总要花钱的吧!”

    明理闻言,毫不掩饰话语里,讽刺亦或带点幸灾乐祸,“景誋破产了?”

    “不是。”女孩继续据理力争,有理有据,说:“那总不能一直让对方花钱吧,我多没面子。”

    “我从没限制你花钱,这本就是我们共有的东西,谈恋爱也可以刷卡。”

    鹿之喃索性直接无视对方任何道理,自己将不讲道理进行到底,“我不管,我要现金,今天就要,明天我还要去银行开卡。”

    女人明显也习惯对方,隔段时间就抽风的态度,直接回绝,道:“没门,想也别想。”

    “到底为什么!”小鹿毫无形象,又开始胡乱抓自己头上那些可怜毛发,“刚还说我们共有的东西,也不限制,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自己花钱!”

    明理从自己手腕上摘下皮筋,动作熟练间给鹿之喃头顶绑了个啾,语气慢条斯理,只挑取两三件对方做过的荒唐事,细数,“让你自己花钱没问题。”

    “问题在于,你先去地下仓库里,把你去年看末日小说囤的几百箱纸巾,半卡车纯净水,六台太阳能发电机,十台最大毫安70mA蓄电池处理了。”

    鹿之喃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能处理!纸巾又不会过期,水以后可以烧着用,电池也有用。”

    明理没反驳,甚至还点点头,继续说:“十五岁买猪,十六岁买羊,十七岁买马,今年又打算买什么。”

    “什么时候能轮到正常人喜欢的猫狗。”

    女孩不说话,甚至有些心虚,眼神偏离女人对视,逐渐飘忽,她本来打算买蛇来着。

    对方不答,明理却还在继续说,“前段时间寄给我的五十箱计生用品,真有你的,鹿之喃,还把地址写这里,被人看倒是无所谓,只是你买这么多,是想让我用到绝经?”

    “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转送给你,毕竟早晚也用的上。”

    “这还只是不限制卡,如果给你自主支配钱,是不是还要上天。”

    鹿之喃不想听,抬手捂住耳朵重新躺倒摆烂,并且用并不小的音量吐槽对方的行为,说:“守财婆。”

    女人知道就算她捂着也能听见,眼眸微眯,“你再说一遍。”

    女孩索性放大音量,大声说:“我说,守财婆,恶毒的女人,你懂什么,我买那些都有用,分明是良苦用心!”

    “等末世到了我就把你丢出去,让你后悔此刻的所作所为。”

    明理听完,没说话,站起身把外套脱掉,后重新坐回床边,说:“末世什么时候来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说完,女人也上床,宣告,“我只知道今天,此刻,属于你的末日来了。”

    小鹿察觉不对,转身就要跑,结果还没跑下床就被明理死死按住,两米四的大床上,女人单手控制着身高体型都比自己小些的女孩,另只空闲的手疯狂抓挠对方腰侧,导致小鹿又哭又笑,四肢疯狂摆动拳打脚踢。

    往日里很是沉寂的休息室内,此刻溢满欢声笑语,虽然现在两个女孩已然距离那间孤儿院里,简陋又狭小的单人床板很遥远,但那些从未被改变的东西,依旧没变。

    没人能永远一成不变,尤其是心,难守,难攻,难测,骗自己或许是最高境界,但往往大多是悔之晚矣,又追悔莫及。

    小鹿一直在讨饶,眼角处渗出泪花,嘴里不停重复自己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明理才不管她,这套说辞对女人早就没用了,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明理瞬间像是条件反射般,用掌心捂住女孩的嘴。

    她把鹿之喃护在自己身下,盯着门口处的方向,说:“谁。”

    “老板,楼下来了一对夫妻,说是找您有事。”

    听到是自己信任的员工说话,明理才松口气,但从手掌中不由自主渗出的冷汗,就能看出女人那瞬间的慌乱情绪,甚至都忘记拿走自己的手,待门口处的人离开,明理才想起她,重新低头看。

    这一看差点没把明理吓死,她不知道自己方才连鹿之喃的鼻子也捂上了,此刻的女孩脸色绯红,额头处青筋爆起,还闭着眼睛,是很典型缺氧导致的昏厥状态,自己手掌心里甚至,感受不到对方任何喘息。

    她赶忙松开手,鹿之喃这才疯狂咳嗽大口喘息,身体蜷缩在床上。

    明理感觉自己早晚,会被这小疯子弄成精神病,看对方这幅难受样子,自己心里只能又心疼又气,最后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话。

    她说:“你是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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