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郭浩正靠在车边抽着烟,见景誋终于来了,赶忙扔到地上踩灭,随后又用纸巾捡起烟头塞进兜里,清了清嗓子走到男人面前,说:“景先生。”

    他怕吵到景誋,把人都绑了带到后院被填平的湖地,景誋打开之前留在这用来给鹿之喃练习的越野车门,坐到驾驶座,说话前先点了根烟,靠在椅背慢条斯理的抽吸。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瞧着不远处地上三个被绑成麻花的人,不明所以的开口,说:“就这么几个。”方曼茹这是瞧不起他,还是瞧不起鹿之喃,三个狗杂碎就敢来蔷园,怕是不知道这院子里曾经死法不重样死过多少人。

    郭浩站在男人侧面车门,敞开窗沿稍后方向,“都搜过了,就这三个。”

    男人的半条手臂搭在外,指间的香烟灰烬燃至过半没断,但随着景誋踩下油门,单手操控着方向盘,越野车缓慢向后退,那始终藕断丝连粘在一起的灰烬随着微风飘散。

    后院早先没有路灯,是为方便晚间鹿之喃练车才新安装的,灯泡颜色和花园里暖色调的橙黄不同,是能看清楚每处角落的高瓦数白炽灯。

    景誋退到后处近百米,郭浩大概能猜到他要做什么,身体默默往后退几步,好无任何惊讶差异,在他心里男人做事向来如此,从不会对任何心慈手软,更何况是主动找上门来送死。

    越野车停下后,因本来就能看清并没开的大灯倏然亮起,直射照在不远处跪在地的三人身上,他们的眼睛没有被遮掩,景誋做事向来不怕人看,也不怕被记清楚脸,无论在任何时候,他都由爱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瞧看,尤其是濒死时。

    就像此刻,那几人像是终于察觉到他想做什么,眼中瞬间迸发流露出的惊讶恐慌,他们做这行开始,就早已做好有日会被断腿或断手,再不济顶多被打个半死的准备,不敢置信景誋真敢杀人。

    景誋没过多欣赏,至多不过三秒,男人把烟蒂咬在唇边,棕绿色的眸微眯,随意垂下手臂在中控拨开改变方向,没有丝毫犹豫踩下油门。

    不远处几人因手脚被捆绑不可挪动分毫,只能亲眼看着那刺目车灯,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的方向驶来,有人始终没有闭眼,有人则像是认命般闭上双眼。

    不远处站着小部分负责暗处的几十人,像是对眼前这种情况司空见惯,或许是不敢低头,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眼前场景。

    地上几人结局在所有人眼里似乎已盖棺定论,必死无疑,可刚才似是要无情碾压过去的越野车,却骤然停下,距离近到甚至只有小半步,稍控制不好都会酿成不同结果。

    见此情形,郭浩径直回到男人身边,口中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神色却略显疑惑。

    景誋把烟按灭在车内烟灰缸里,随后垂眸看又觉得有些烦躁,这车是给鹿之喃准备的,他把小匣子直接抽出,扔给站在旁边的郭浩,说:“有笔吗。”

    本来手掌卡在腰间随时预备突发情况的郭浩,用空闲的左手接过拿着,虽然不懂对方要笔干什么,但还是对坐在车里的男人恭敬说道:“您稍等。”

    郭浩手里还拿着车内置烟匣,走到站在不远处的兄弟面前,重复道:“你们谁有笔。”

    大多数人都不解看着他没说话,第三排有人出列,走到郭浩面前蹲下身,从自己裤腿处抽出模仿成钢笔形状的暗器,递给他,说:“浩哥我这有。”

    郭浩抬起手就要打他,结果忘记手里还拿着东西,瞬时半根烟的灰烬倾泻而下漂浮在空中,他只好退后半步,随后又气不过抬脚踢在对方小腿处,右手还是无论发生任何都卡在腰间。

    “有没有脑子,要是用你这东西刚才先生就不会停车,要正常的笔!”

    郭浩那一脚力度不轻,但那人也只忍着痛身体没有挪动半分,他呲牙咧嘴的说:“浩哥,现在谁还出门带笔啊,又不是古代秀才。”

    他们都是景誋培养数年的团队,大多走投无路时被他救下,说救不如说是给个谋生,还有些残疾人负责程序编码之类工作,他们开始都会按照要求先读书,景誋的准则始终是能力与头脑必须并存,但在这的人都是早期第一批,怎么可能随身带笔。

    这时不知道谁在后面小声的说了声我有,只见最后方出来个相比较于其他人,身材略微瘦弱些的男人,很明显不是负责安防,而是程序人员,他来到两人面前,说:“我这有,虽然不是写字的笔,但是能写字。”

    先前出来那人不太懂,什么笔不是写字用但是能写字,郭浩快三十岁的人接过看,倒是知道是什么,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谢了兄弟。”随后转身往回走。

    待郭浩走后,那人用肩膀撞了下他,问:“什么啊?”

    负责程序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发,“没什么,就是为了哄女朋友买的,叫眼线笔,女孩化妆用的玩应儿,左右能写字。”

    重新把暗器藏回裤腿的男人站起身,拍对方的肩膀,没控制好力度,导致他身体往前龃龉半步差点摔倒,“不是,我们装的都是各种暗器,你装女孩化妆用的眼线笔!”

    察觉到景誋的视线投射过来,几人立刻止住调笑打闹重新站好,郭浩把笔递给他,没开口询问,几乎是无脑忠诚于眼前的男人。

    景誋接过后打开笔帽,看到前面类似毛笔,带尖柔软的小刷子,他没见过是什么东西,鹿之喃也没往家里买过化妆品。

    见男人垂眸看,多年配合向来了解景誋的郭浩,赶忙把自己手伸到他面前,让他试试能否写字。

    景誋也没犹豫,直接在郭浩手背写了个阿拉伯数字二,确认能写出字后,他才打开门走下车,随着车门关上那刻,郭浩回身给了后方兄弟个眼神,对方示意走到三人身后,拽着头发让他们抬起头。

    男人垂眸瞧着自己面前任人刀俎的杂碎,棕绿色眸中没有多余情绪,甚至连半分嫌恶都不给予,他从兜里重新掏出烟点燃,逐渐攀升的薄雾更加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眼。

    片刻后,景誋垂落在身侧的手掌向上微抬,身后人把他们身体又往上提几分高度,直到方便男人动作的程度。

    除去在外层始终保持警惕的人,其他所有人视线基本都放在景誋身上,只见男人在这这种看起来即将要杀人灭口的凶案现场,抬起手中的笔,从左至右,在第一个人的额头写下足够令任何人看清楚,像是炫耀书法般,巨大的傻字。

    随后在中间落下,同样如方才那般立体规整,小正楷的逼字,沾满那人整个裸露在外的额头。

    景誋甚至不需要弯腰,也不需要抬眼,只要稍稍垂眸就能看到眼前的字。

    写完后他转身,把按烟灭在还拿着烟匣的郭浩手中,顺带把笔也给他,丢下简短一句话离开,“扔回方沁苑。”

    景誋走后,郭浩看着卡在自己虎口处没有扣盖的笔,再看那个额头还很干净,没有任何东西的人,瞬间就明白过来,景誋这是留着给他自由发挥,他也没客气,直接走到那人面前,用尽自己毕生最好的画工,精细攀描在上面画了个竖中指。

    其余人见状都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损还是他们损,甚至有些惋惜,为什么只有三个人,如果来几十个人,他们就能每人分一个大脑门。

    羞辱到极致就是不屑,并且明确告诉对方知道背后主使是她,对方出杀招,景誋却是根本不屑于因为方曼茹而杀人。

    如果不是蠢到家,怎么会用区区三个人来对付他和鹿之喃,走回去的路上,男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自己还是高看方曼茹了,二三十年前的手段也好意思拿出来用。

    景誋又重新洗了遍澡才上床,他怕把女孩吵醒所以没抱她,但鹿之喃不知道是没睡,还是身体作出的自然反应,自己拱到男人怀里,他拍拍小鹿的后背,轻声问她:“要不要喝水。”

    鹿之喃没睁眼,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继续睡,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沙哑,“不喝。”

    “喃喃,有些话我不问,是在等你先开口。”向来习惯掌控主动权的景誋,现在却主动把自己置身于看不清前路的迷雾里。

    空气中沉默片刻,不开灯的房间内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时间久到景誋都以为她又睡着了,鹿之喃才开口,说出简短,像回答又类似答非所问,“等。”

    景誋听到这个字只觉无奈,鹿之喃不是惯于依靠旁的人,被打乱计划干预感觉并不好,他同样默许久没说话,再开口则是一退再退,“遇事保自己。”

    相比较鹿之喃,还未知晓全貌的景誋反而更焦心,更迫不及待全部了结,虽然此刻抱着她,但他总觉得鹿之喃离自己格外远,除去感情不深不信任,他找不出任何女孩不坦白的理由。

    或许她从来没信过任何人,甚至包括那个跟她一起长大,日夜相伴相依为命的明理。

    景誋同样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忍到几时,从前向来不惜命也不信命的男人,自从有了鹿之喃,突然也想试着做点好人好事。

    她不死,自己就得好好活。

    鹿之喃才是天生的掌控者,不止掌控他人感情,就连自己的情绪也游刃有余。

    景誋放在箍在她腰间的手臂逐渐收紧,愈发感觉无法呼吸的鹿之喃始终没睁眼,她微扬起脖颈去寻他的唇,没找对位置,触碰到他经过整天没打理,略微冒出头的淡青色胡茬。

    鹿之喃的唇没移开,索性就贴在那摩挲,感受到有些痒和痛的触觉,说:“四哥,痛和爱哪个更深刻。”

    “悲伤和幸福又能不能成正比。”

    “爱到极致其实就是难过。”说完这句话,景誋终于有动作,主动吻上女孩的唇,力度是极尽温柔,鼻尖错位相触间,贴着她说:“想要就有。”

    景誋这次没做任何前戏,直接用现有姿势进入,并且一次直到底,鹿之喃在那瞬间明确感受到除悲伤之外,自己刚才说的所有,痛和爱,且深刻。

    天生的爱人不止知道如何爱对方,更知晓如何施予爱从而满足自己。

    景誋第一次在鹿之喃面前不控制自己,无论是长时间压抑的不安情绪,还是怀疑女孩根本不爱自己,利用才是占据全部,都在顷刻间爆发。

    他把人翻到背对自己的方向,不想去看她的眼睛,覆在她身上的动作逐渐放缓后,手掌探到下从正面卡住鹿之喃道脖颈,施予恰好不会产生窒息的力度。

    虽然动作缓慢,但次次的程度还是触底,男人覆在她耳边,不知是不是情绪使然,终于开口说出自己藏在心中已久的话语,是命令也像祈求,“爱我。”

    像那句我属于你,他没说我爱你,而是让鹿之喃爱景誋。

    因为自主屏气呼吸,导致脸色有些涨红的鹿之喃,知道相比较自己,其实景誋其实才是那个天生缺少爱能力的人,反而是她自己,始终都会爱也知道如何爱人,只是不愿。

    鹿之喃经常回想这过往十八年,八岁之前虽不免困顿于温饱,但因母亲她从不缺爱,八岁后虽然爱消失,但从那之后却再也没有缺过钱。

    所以在她还不会算数字的时候,就已然懂得什么是代价,何为交换失去。

    景誋把自己的手指探进她口中,强迫鹿之喃不许憋气呼吸,“宝贝,我始终迫切想进入你的身体和心。”

    鹿之喃听到这句话,身体瞬间紧绷颤栗的程度比任何时候都更甚,极致愉悦过后随之而来就是无尽的空虚难过。

    景誋没有食言,让小鹿彻底感受完整她刚才所说的所有情绪,眼角处最后流出代表幸福快乐,亦或悲伤难过的泪水。

    鹿之喃摸到枕下那把枪,,男人也终于在重新进入时正面直视她的眼睛,鹿之喃突然开口说,“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是。”景誋抱着她,整个身体都把她遮盖住,没有丝毫隐瞒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念,“同样也很期待能死在你手里。”

    他们两人彼此都知道,对方平常极力忍耐扮演正常人的伪装下,除去汹涌就是毁灭,比谁都害怕开始,也比谁都害怕失去。

    如果遇不到彼此,他们大概率会随意度日,然后在一个毫无预兆的下午死去。

    可如今遇到,却因救赎投入到另处更极致的深渊里,才刚初开始,就已预料到自己终身的囚/禁。

    鹿之喃用没剩多少力气的手臂勾在男人后颈,倏然笑笑,说:“不如做死。”

    景誋凑在她耳边,回她:“只会肿,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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