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

    巴蜀背后之人难道是华清宫的那位?

    谢宇听闻这两人一前一后的言论,暗暗地吸了口气,没有表现在脸上。

    冯鹰那头得到的消息实然为巴蜀背后之人乃宫中贵人,因了每月都要派人来此,借机向外头传递长安的消息,他才抓得住那头的人。这头,又忽地扯出了华清宫,于是乎,他甚是有个大胆的猜想,巴蜀之人会不会便是华清宫的那位?

    “那你可知道他的身份?”,只听弥耳又开了口问道,“这个男人。”

    阿楚摇了摇头,“我只晓得他是突厥人。”

    “突厥人?”

    “正是。”

    弥耳微微起皱眉,她记得那茶馆的主人也是个突厥人。

    她抬眼去看谢宇,他抿了一口茶,没有说话,眉眼恰似有些凝重。

    “云公子”,弥耳按兵不动,束手行礼,交叉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泛出白青色的痕迹。“我已问完了话。”

    谢宇不知弥耳所想,他脸色沉沉,行至窗外,若有所思地又问道,“昨日,你可有看见他领了何人上了厢房?”

    “这,阿楚并非看清他的容貌,只晓得那人走路有些颠簸。”

    “颠簸?你可看真切了?”

    “真真切切。”

    话音未落,外头敲门声却渐起。

    “公子,阿楚可有将那银环还上了?”一声问询,将这些人的对话抽刀一断。

    阿楚慌忙张了张口,对着外头说,“快,快了。”

    她断断续续地喘着气,眼神里挤满了无助。

    外头的人,仍不死心,站在门口继续说,“阿楚,若是好了,便赶紧出来,莫要继续叨扰客人了。”

    “欸,马…马上。”,阿楚看向谢宇,脸色煞是苍白。

    “不好,怕已是被人发现。”谢宇脸色一凛,向她道,“昨日,我趁着夜色较深将那男子的尸身搬离了这里,此人乃我所查之事的关键,暂时不可让人发现他的尸首,但酒肆之人这般着急寻得你,大约是察觉出了什么,想同你问些什么。”

    阿楚听闻更是魂不守舍,吓得直立不起来。

    弥耳见此,思忖三分,接着脱下自己的外衫,递了过去,她道,“阿楚,你穿我这身衣裳,打扮成我的模样,随了他出去,切记不要多说,只管走出门去。”

    阿楚惊了一跳,“娘子,这...”

    弥耳手中的衣裳停在半空之中,不似一副玩笑模样。

    她愣住了神带着哭腔的调子同她说道,“娘子,确定要这般做吗?这里不同你想象的温柔客乡,我们这些人,都是最底层的奴,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管事就会开始动手,只不过他们不会拿棍鞭抽打我们,因为我们的脸还有身体都要去面客,他们只会用一些特殊的方式惩罚我们,直到认了错,折磨的次数多了,也就疯了。姑娘这般金贵的身子是受不得这种酷刑的。”

    那头谢宇也走了过来,一把抓过了她的手臂,眼色里有些震惊。

    纤细的臂膀,他的五指竟然能将其握合。

    “你这是要做什么?”

    弥耳不多解释,“云公子,若非深入虎穴,何得能引诱,难道继续坐以待毙,何况你亦说此番许是瞧出端倪了来,那么就更不能将阿楚放了出去,否则,你与我心头里的那些事就暴露在白日之下。所以,唯有这招狸猫换太子可有一试。”

    谢宇愣了愣,抬眸注视着她眼中的坚定,幻化成一股难以名状的流云直灌他心底。

    “那你怎么办?你就不怕吗?”

    “你信我便可,我能保护好自己。”

    外头催促之声越来越急躁,弥耳拉开谢宇手,自径走到一处屏风之后,脱下长衫裙递给了阿楚,并换上了她递过来的胡裙。

    谢宇闭了眼,神情有些痛苦。

    “云公子,这是唯一的机会。”

    弥耳坚毅的神色宛若一把刀锋,直插于他心头,其实,他们都明白酒楼里的人兴许已然起了生疑,那么今日恐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好。那你等我,我定会回来救你。”

    弥耳朝他一笑,其他再无言语。

    “娘子!”,阿楚忽地道,“你若想休憩了,天气闷热,记得开窗,但请不要闭眼。”

    弥耳转头望了眼阿楚,顿了下,随后走去了门那头,开了一道口。

    ----

    弥耳换上了阿楚的衣裳后,垂首,径自跟了那人出了门,来到一处香溢的闺房之中。

    里头倒是简单,唯有张木椅与屏风罢了。

    弥耳坐在了木椅之上,心思随着刚才的话跑远了去。她穿得阿楚的衣裳混入这里,终为的就是搞明白那金粉之事,若阿楚所诉之事并无半分虚假,那么阿鲁口中那个想杀她的贵主应是华清宫的那位,既然如此,酒肆与华清宫的秘密她定是要明白的。

    不知过了多久,闺房木栓微微响动,然而她却没有意识到。

    忽地,她只觉从背后被人一把抓住发丝,提过头去,往地上拽。

    弥耳挣扎着试图反过身去,但奈何这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路拖拽到屏风后。

    只见屏风之后,赫然有只高深的木桶。

    背后那人提起木桶盖子,并抓过她的脖颈,塞进木桶中。

    冷水入喉,刺得她清醒了几分。

    “我…我…”

    咕噜咕噜…

    背后那人又一把抓过她的发丝,提了起来。

    “你昨日做了些什么?”

    “哈——哈——”她还没反应过来,喘着气道,“我..我什么都没做。”

    那人又抓过她的脖颈塞入木桶之中。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昨日都做了些什么。”

    “不——我...我没有都没有做。”

    原来。

    这就是阿楚说的,酷刑。

    水没过她的耳畔,那人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有些耳熟。

    “你什么都没做?那曾立自从去到你房间后,怎么不见了踪影?”

    混混之际,她还是意识到了背后之人口中的曾立,应是阿楚昨晚失手杀害的男子。

    “我——”

    “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

    咳咳——

    “昨晚,昨晚他在我房里呆了一炷香便,便离开了,所以我真的不知他去哪儿了。”

    咳咳——

    那人再一次提起她的头,让她呼气,却在下一秒塞进了水中。

    “你还想骗我?”

    刺骨的寒水直灌意识,唯见自己的苦苦挣扎。

    这周围越来越寂静,弥耳的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她又要死了吗?

    还来不及查清这些时日的真相,便要匆匆离去了吗?

    她的眼皮好沉,直到耳畔也不再有了一丝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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