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一旁小太监心中犹豫,想要开口阻止。

    程烟看出小太监的为难,出声说道“不必担心,萧暝不会问责于你。”

    小太监见程烟居然会在意他们的感受,心中暗暗惊奇,但还不忘行礼说道“多谢姑娘。”

    程烟拿了厚厚一沓纸给萧隶,每一页上画着习武的每一步,画工粗糙,只能大概看出姿势,若不说,怕是会被人当作三岁小儿随笔乱画的无用之物处理了。

    众人眼神都颇为难以形容。

    可萧隶如获至宝地接过,郑重其事地下跪,行着大礼说道“谢师父!”

    程烟倒是不曾想这小团子会这般认真,弯身扶起萧隶,笑着说道“那这便算拜师礼了,我这一辈子,也是该找个徒儿了。”

    程烟指了指萧隶手中的那一沓纸张,说道“这些只是一部分,先学这些,你每日晨起来这里练习,这上面没有注解,但也算独门,不可让别人看着了,我届时会眼观口述,一一教给你,勤奋练才是根本,可记住了?”

    萧隶察觉程烟的指尖多点了点这一沓纸张,这并不是程烟日常会习惯的动作,这其中应当混着程烟要寄出的东西。

    萧隶认真地点点头“是!隶儿记住了!”

    “好”程烟见着萧隶这般认真的模样,心觉确实可爱,萧隶虽是萧暝的孩子,但是幸亏性子不同萧暝,而且萧家的长相,从来都很优秀,饶是只看着,这孩子都是个讨人喜欢的。

    抛开旁的,程烟觉得,若是自己武功尚在之时,也会很乐意收萧隶这么个徒弟,可爱又听话。

    程烟看了看周围里里外外站了几圈的宫人,直起身说道“既如此,诸位便在殿中等着吧,我同殿下在院中练着,也方便些。”

    众宫人面面相觑,最后齐声道“是。”

    程烟等众人离去,已经坐在了摇椅上,她出声说道“初来,还是先强根骨,练基础,武器只是招式化形之用,树枝先扔了吧,你先按着第一张纸所画做着。”程烟轻瞥了眼萧隶怀中所抱的枯枝,自己本意没多想,随手折了根,只是想告诉他不用起初便用那般重量的木剑,却不曾想,他竟一直牢牢带着。

    “是!”萧隶将树枝双手放于坛中,而后研究着程烟画的内容。

    程烟闭眼晒了会太阳,她有些精力不济,半晌听不见动静,程烟抬眸看去,见萧隶面色纠结,程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额,自己画的确实有些抽象了。

    稍稍躺了会,程烟恢复了些,她起身,笑着说道“看不懂,便出声问问我,若是你什么都懂了也就不需要我这个师父了。”

    萧隶闻声,神色有些呆愣,从前他只听人说过,他是太子,他便须的比旁人知晓的都多,若是他有不会的,去问了夫子,夫子会说身为太子,怎可这些都不知道。

    程烟抬步走过去,见小团子一直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抬手在小团子耳边打了个响指“发什么呆,东西给我,我教你。”

    萧隶瞬间回神,正了神色,忙说道“徒儿知错。”

    程烟见萧隶这般正经,从他手中拿过所谓的秘籍,说道“这不算错,你只需记得这次的话,放在心上,下回有不知道的,不明白的及时问,有,若是下次还不问,便算错,师父可就要罚你了,可记住了?”

    “是!”萧隶眼睛亮亮的,他仰头看着程烟,面上的笑意仿佛具有传染性,程烟的心情莫名也阳光了些。

    程烟带着萧隶拉伸着,将周身都慢慢活跃开,然后便是萧隶一个人的持久战。

    程烟让萧隶练着下盘,于树荫之下扎马步,给他纠正了动作,让他保持住,而她自己,因着几次拉伸,便周身泛起刺痛,不曾想这药竟还有这般结果。

    程烟忍下这疼痛,躺回摇椅之上,轻声说着“先练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到了,喊喊我,可知道了?”

    萧隶保持着姿势说道“是!”

    程烟晒着暖阳,慢慢地疼昏过去,失了意识。

    半个时辰后,萧隶额头汗珠滴滴滚落,砸落在地,他周身酸疼,萧隶弯着身子,拉了拉程烟的衣袖。

    “师父。”萧隶轻声喊着,他抬手擦掉即将滚落,砸在程烟手背上的汗珠。

    “嗯。”程烟缓慢睁开眼,看见还没摇椅高的萧隶,满脸汗珠,笑着说道“不错,但还没结束。”

    程烟起身,带着萧隶继续拉伸,又弹跳着,活跃着腿部的肌肉。

    程烟看着自己说什么,便做什么的萧隶,笑意渐深。

    方才,她难得没再做那些噩梦,她梦见一些许久不曾想起的事,她于夏日炎炎中,阿翁拿着西瓜,同自己说,今日扎马步两个时辰,结束,便可以吃这西瓜。

    自己认认真真地完成了,阿翁让她跳几下放松一下,她当时累的不成样子,如何情愿,阿翁便把西瓜举得很高,她努力跳着去够西瓜,最后实在跳不动了,就算跳起来,也拿不到,她便拉着阿翁的衣袖说着“师父,您行行好”

    练武之时,阿翁从不让她唤他阿翁,说,做什么事便是什么身份,便是什么立场,阿翁自然舍不得程烟吃这些苦,可师父便会知道不经这些苦,来日只会更难受。

    萧隶眼神坚韧,看见程烟脸上的笑,就算自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也要笑着看着程烟。

    十几回合下来,萧隶周身彻底活跃开来,他反倒不觉得特别累了。

    程烟抬手擦着他脸上的汗,说道“累不累?”

    萧隶连忙说“不累。”

    程烟笑着说“那就好,稍稍歇一会,吃完早膳回来重新热热身子,接下来,马步一个半时辰。”

    萧隶闻言,神色一时有些僵硬,他第一次觉得程烟那般倾国倾城的笑这么让人害怕。

    程烟没给萧隶多想的机会,看着殿中的宫人说道“你们带殿下去沐浴更衣,换身轻便些的,而后备好早膳,但切记,不可吃撑。”

    宫人齐声道“是!”

    程烟将“秘笈”交给萧隶,萧隶接过秘笈,气方稍稍舒缓,他行礼道“是!”

    用完早膳之后萧隶又回来了,程烟让人带他下午再来,萧隶便先行回了太子殿中,温习着功课。

    程烟下午又带着萧隶练了一些强身健体的基本功,等到晚膳时分,宫人上前打扰道“程姑娘,殿下晚膳需得同陛下共用。”

    程烟看了看一身汗的萧隶,萧隶察觉程烟的目光,他点点头。

    程烟笑着捋了捋萧隶的马尾辫,说道“那便去吧,今日就到此处,今日做的很棒,这个,便做奖励,可喜欢?”程烟拿出一个废纸张叠成的抽象版小兔子。

    萧隶欣喜地接过小兔子,放在手中“师父做的?!”

    程烟点点头“可喜欢?”

    “喜欢!谢谢师父!”萧隶亲手拿着小兔子,生怕弄坏了,虽然这纸兔子真的很脆。

    “喜欢便好,日后一日会比一日累,如果觉得太累了,记得同师父说,好了,去用膳吧。”程烟笑着揉了揉萧隶的头。

    萧隶点点头“好!多谢师父!师父也要好好用膳。”

    今日萧暝都没来启明殿,虽不知是否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但是他不来,程烟轻松许多,下午时分,萧隶已经将信送出去了,萧隶说绝对可靠,虽不知什么法子,但总归至此一法。

    程烟抬步回到宫殿中,案几上还陈放着许多叠的毫无兔子模样的奇怪物件,相比之下,萧隶方才手中那个算的上大成功。

    宫殿中空无一人,程烟坐于案几前,抬笔画着接下来的招式,她努力画的像一些,可手却很抖,难以聚力下笔,更别谈她试图拿刀剑。

    天色渐暗,宫人进来添着炭火,萧暝下了令,不许旁人同程烟过多交谈。

    宫人见程烟坐于案几前,拿着毛笔,一遍遍画着。

    她出声说道“姑娘,先来用膳吧。”

    程烟抬眸,微笑着点点头“好,有劳了。”

    程烟起身,步子有些虚浮,宫人想来扶着她,程烟摆摆手,笑说“不必,多谢了”

    程烟知晓萧暝对她们的命令,自己倒也没必要给她们找麻烦。

    程烟坐在饭桌前,吃着东西,她吃的不多,比之从前少了许多,这些时日下来,程烟的消瘦在这几日尤为明显,她本就不胖,此番更是消瘦了。

    宫人见程烟放下筷子,想劝她再吃些,却不好开口。

    程烟起身,看了眼新添的炭火,这深宫确实寒凉,想从前,她可于深冬白雪覆满山头之时,坐于山腰,守着整个刀帮,整整一夜,不用炭火,不觉寒凉。

    程烟抬步去了院子中,她坐于摇椅之上,轻悠悠地晃着,她抬眼看着这皎皎银月,虽只一弯弦月,月光仍旧能够穿透云层。

    宫人看着月光下的程烟,她一袭白衣,面色苍白,乌发轻垂,怎么看怎么孤寂,宫人强硬收回视线,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

    自那日之后,这宫里的漫漫长夜成了程烟的心魔,她厌恶这寒冬的夜里,周身泛着寒气,四肢再难聚力,骨骼间泛着刺痛,空无一人,只余无边无际的黑,拿透过窗户,落于地面的月光,是她所唯一能看见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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